這時,行業和尚卻是滿臉暧昧神情的湊到張揚身旁,笑眯眯的猥瑣至極,搞得像是和張揚有基情一樣,說道:“師弟,師兄還有件事要拜托你一下!”
“哼,狐狸尾巴終于是『露』出來了吧!”正可謂無事不登小寶殿,這個行業和尚那麽急着找他過來,張揚早就知道他沒按什麽好心了,現在一聽,果然是有求于自己。“師兄,你太客氣了,有事就直說吧,貧僧一定盡力而爲!”
“那師兄就說了,師弟也知道,師傅閉關修行那麽多年,師兄我也是很少能見到師傅,算起來也有十幾年沒聽師傅好好說教了,今日師傅出關,說了隻見師弟你,見了之後,就要雲遊四方去了,師兄想起師傅對我的淳淳教誨,至今認識曆曆在目,謹記在心。隻是師傅這一走,怕是以後再難見到了,所以師兄想請師弟代貧僧向師傅問一個問題,就說,那個不祥之物,師傅若是走了,該如何處理!”
行業這番話,前面聽得張揚方寸大『亂』,後面卻是讓張揚疑『惑』不已,本來他還以爲枯榮大師一出關,以後有的是機會見他,到時候不怕從他那裏套不出寶藏殘圖的消息,沒想到枯榮大師一出關,馬上就要雲遊四海去了,若是今夜問不出消息來,那以後恐怕就再也休想從他口中得到寶藏殘圖的消息了。
至于行業和尚讓他問的那句話,裏面所說的不祥之物,到底是什麽呢?一時之間,張揚也是有些猜不透,隻好先敷衍了行業再說。
“師兄放心,貧僧一定幫你把話帶到!”
“那就多謝師弟了!”
除了靈隐殿之後,張揚匆匆的便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今日發生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爲出家到這麽個偏遠的地方來,應該是平平淡淡的度過這半年,沒想到,先是碰上赫連小菁,知道赫連胥也跑過來了,後來更是碰上了卓淩風和崔鵬,後面還很有可能撞上風無影,這些個舊人們,好像一股腦兒的,全擠到這個小地方來了,還真是有些讓他苦惱不已。
到了晚上,張揚也沒心思在房間裏呆了,此去見枯榮大師,他隻有一次機會,從枯榮大師那裏打聽寶藏殘圖的消息,若是不成功的話,無疑會給整個事情蒙上一塵陰影,加大整個事情的難度!
于是他吃了晚飯,就來到彌勒堂,早早的在門外守候。
此時彌勒堂外靜悄悄的,枯榮大師沒有閉關前,常常在這裏參禅誦經,以前清靈寺衆和尚都不敢從這裏經過,怕打擾到枯榮大師,漸漸地,這就形成了一種規矩,直到枯榮大師閉關,這裏已然是鮮少有人經過。由此可見枯榮大師在衆和尚心目中的地位。想起自己馬上就要見到這個傳說中的高僧,張揚也是有些緊張。
以前,張揚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沒事打打牌,一天就沒了,眼睛一閉一睜,一整夜就沒了,不過現在隻是等上一個時辰,讓他簡直是站立難安,總感覺時間的沙漏,好像是被堵住了,半天都流不下來一粒沙子,他呆呆的看着彌勒堂的大門,真可謂是望眼欲穿了。想起這句話來,他總覺得人家等個美女等到望眼欲穿還算是蠻有情調的,而自己卻是等一個老和尚,聽起來就有些重口味啊,蛋定,一定要蛋定!
等了老半天,張揚估『摸』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就在這時,忽然一聲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南無哦米拖佛!”
這一聲誦佛,可謂是振聾發聩,張揚頓時隻覺得心中一驚,方才還昏昏欲睡的腦袋,此時卻是猛地清醒過來。
還沒等張揚說話,那個聲音又是說道:“門外站的可是行苦!”
這一下,張揚算是聽清楚了,那個聲音居然是從彌勒堂裏面傳出來的,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在門外站了老半天,一個人影都是沒看到,裏面怎麽會有人呢?這個人很顯然就是枯榮大師了,清靈寺大大小小的和尚他都是見過的,印象中還從未聽到過這種沙啞的聲音,不過枯榮大師是怎麽進去的呢?莫非是早就進去的。
不及細想,張揚急忙回道:“正是弟子!參見師傅!”
“嗯!”裏面的枯榮大師淡淡的應了一聲,道:“你進來吧!”
“弟子遵命!”
即便張揚平日裏有些『性』格張揚,行事不羁,但是這個時候,卻是不敢心存半點不尊之意,連走路都是有些小心。
輕輕的推開大門,進去之後,眼睛迅速的掃視了一遍彌勒堂。出乎意料的是,彌勒堂裏并沒有奢華的布局,也沒有華麗的裝飾,有的隻是一張簡單的蒲團,然後便知是左右兩邊分别點上的蠟燭了。
此時蒲團上面坐着一個人,借着燭光看去,那人臉頰消瘦,臉看起來,顯得十分的長,一雙花白的眉『毛』,長長的延伸到眉尖,然後垂了下來,直到下巴。眉『毛』下,一雙看起來渾濁的眼睛,仿佛永遠在緊閉着,臉上布滿了皺紋,整個臉感覺都已經跨了下來,顯得蒼老得很,就是這樣一個仿佛行将就木的老和尚,卻是讓武林和世人敬仰的高僧。
“參見師傅!”張揚絲毫不敢怠慢,迎上去前,對着枯榮大師雙手合十,躬身道。
“不用多禮!”枯榮大師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沉寂了片刻之後,說道:“你可知老衲今日讓你前來,所爲何事麽?”
張揚愣了一下,好在他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回道:“弟子不知,弟子隻知道,能見到師傅,就是弟子的榮幸!”
“呵呵!呵呵!”枯榮大師忽然低聲笑了兩下,臉上卻是毫無表情,眼睛也還是閉着的。
張揚有些吃不準他到底爲何發笑,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這種感覺很奇怪,就算是面對皇上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種不安的心情,好像自己的心事,被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老和尚看得一清二楚一般。
又是短暫的沉寂後,枯榮大師才淡淡說道:“老衲隻是一個出家人,對世俗間的阿谀奉承,溜須拍馬,向來沒什麽感覺,你也就不必枉費心思了!”
張揚頓時滿臉的黑線,原來搞了半天,俏媚眼抛給瞎子看了,他準備了半天的好話,居然還有人不愛聽的,真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好在他還算機敏,立刻忏悔道:“哦米拖佛,弟子着了相了,弟子剛從凡俗間來,凡俗間的『毛』病還未改掉,望師傅見諒!”
枯榮大師仍舊是淡淡的道:“無妨!”緊接着又是沉寂。
張揚可真是有苦難言啊,這一路來,不管是碰上誰,他都能有事沒事扯上兩句,連皇上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偏偏遇到這個老和尚以後,說什麽都是毫無表情,連眼睛都不帶掙一掙,說話每次隻說一句,說完還故意搞個停頓,讓他接又不敢接,說又不敢說,隻能幹着急的等着。
等了好一會,枯榮大師才又說道:“你可知何謂佛,何爲善呢?”
“來了,終于來了,這是要考我了!都說每個師傅出關前,都喜歡考較一下弟子,沒想到果然是真的啊”
張揚心中苦笑一聲,隻是枯榮大師還在等他的答案,來不及想,他隻能本能地照着他的理解說道:“弟子認爲,我佛釋迦摩尼,佛光普照,是給世間萬物寄托信仰,消除罪孽的,人活在世上需要信仰,同時,也會有許多情緒,當他們遇到糾結不清的難題的時候,他們便會需要一個寄托,而這個時候,佛光便會指引着他們,讓他們皈依我佛。而善字一說,向來是沒有具體的标準,若是你身家萬貫,表面上到處接濟,暗地裏卻是存着其他的心思,若是在被接濟的人看來,他是與人爲善了,但是若是總的來看,他卻是在借着善的名義,好爲他以後爲惡提供方便。而往往有些大『奸』大惡之輩,一輩子壞事做絕,卻在最後,做出一件讓世人敬仰的善事來,這又該如何定義他的好壞呢?所以弟子認爲,之所以要修佛,就是要讓世人心中陰暗的一面,受到佛法的感化,從而最大程度的打開他們‘善’的一面!”
張揚一番長篇大論說完,心中也是有些不安,雖說他歸根結底還是說了佛與善,但是不論是看法還是說法,都是用現代人地視角去闡述了,有些東西說出來,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了。
而枯榮大師聽完之後,更是久久的沉默,這一下,張揚更是緊張不已。
好像等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一直沉默着的枯榮大師終于是開了口,語調也不是那麽平淡了,反而是有些興奮的意味在裏頭,隻聽他又問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而貪念是人『性』最大的原罪,一旦有了貪念,就連聖人君子,都會變得無恥不堪。若是你,又該如何做到不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