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卿家還有何事要奏?”小皇帝懶懶的看了一下諸位大臣,對今日的早朝也是興趣索然。赫連胥和仲思育對看一眼,小皇帝說了先皇陵墓的事情,卻沒有提到随同回來的張揚,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就打算這麽敷衍過去。
“微臣有事要奏!”
“哦,丞相,又有何事啊?”
“微臣要說的是,桂公公因罪守陵半年,如今才過去了不到半個月時間,如今先皇陵墓休憩,桂公公顯然是不能再去守陵,但是卻不能因此而赦免他的罪行!”
小皇帝哼了一聲,這些人可真是要趕盡殺絕啊,頗爲不耐的說道:“那依丞相的意思呢?”
“臣以爲,桂公公畢竟犯下大錯,若是就這樣簡單的處罰一下,肯定不能安百姓的心,故而臣想,是不是改爲讓桂公公在清靈寺修行一年,以除罪孽!”
赫連胥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之計,張揚剛回來,他便是要把他弄出皇宮,還要去到西南的清靈寺,這一來一回都得要上兩三個月,再加上修行一年,這段時間,足以讓他們把張揚的勢力完全分化吸收,即便張揚再回來,到時候即便小皇帝開口,他就算是再坐上太監總管之職,也是難有作爲。
“臣以爲赫連丞相所說極是,清靈寺乃是佛門聖地,曆史悠久,桂公公去到那裏修行,是最好的選擇!”八王爺也是出來附和道,小皇帝還沒開口說讓不讓張揚去,他就認定張揚去哪裏最合适了。
“臣附議!”一衆大臣都是唯赫連胥與八王爺馬首是瞻,兩人一開口,還說到了一塊去,衆人自然是要順風使舵。
“清靈寺?”小皇帝喃喃的念了幾遍,他雖然很少出皇宮,但是還是對清靈寺有所了解,如果說先皇在世的時候,清靈寺還算是盛極一時的話,随着先皇離去,清靈寺的香火也是漸漸少了下來,如今全寺上下加起來不過百十來個人,可以說是不複當年的盛況。
“諸位卿家既然都這麽說,那就這麽辦吧!”小皇帝也知道,隻要赫連胥與八王爺認定了一件事,兩人一起出手的話,他即便是再怎麽努力也是枉然,還不如順着他們,到時候也是有一些商量的餘地。而且自從張揚和他說了一些事情以後,這段日子好好想了一下,也是不知道到底怎麽處置張揚,剛好讓張揚離開皇宮一段日子,等張揚回來之後,或許他想的那些事情就會有了結果。
“不過小桂子在先皇陵前忏悔,日日念經誦佛,先皇往登仙界,他也有功勞在裏面,這修行一事,旨在消除罪孽,朕以爲半年即可!”
“臣以爲……”
“好了!”赫連胥還待再說,小皇帝卻是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朕意已決,小桂子因風靈山剿匪一事,緻使大軍大敗,死傷無數,特令其前往清靈寺修行半年,以消其罪孽,小墨子,着内務府拟旨吧!”
“是!”小墨子躬身道,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張揚這一去,等他再回來,恐怕也難有作爲了,看來自己這個太監總管之職算是坐穩了。
看到小皇帝态度如此強硬,諸位大臣都是有些禁若寒暄,赫連胥想了一想,這一來一回也有八個月的光景,時間上也是足夠的,于是就不再說什麽。
八王爺這時候卻是站出來,說道:“臣還有要奏!”
小皇帝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赫連胥和八王爺怎麽就不能消停一會,有氣無力的說道:“八王叔,有何事要奏啊?”
八王爺冷冷的看了一眼小皇帝身邊的小墨子,大聲說道:“臣要參奏太監總管墨公公,濫用私刑,草菅人命!”
“你……!”小墨子被八王爺這句話駭得心膽俱碎,他在張揚離開的這段日子,爲了立威,的确是處置了幾個太監宮女,不過内宮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就有,之前也沒有人說什麽,沒想到八王爺如今看着張揚離開,居然當朝就把這個事情說了出來。
小皇帝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小墨子,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問道:“小墨子,可有此事?”
“奴才冤枉啊!”小墨子猛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道。
八王爺冷哼一聲,又說道:“臣有證有據,絕對不是信口雌黃!”
“哦,那把證物都呈上來!”
八王爺急忙低聲吩咐了幾句,一個侍衛跑了出去,沒過一會就領上來一個滿臉傷痕的小太監。
“這位公公就是人證!他昨日無緣無故被墨公公私刑加身,宮裏的太監宮女都可以作證。臣還有被害的幾位宮女寫下的手書爲證,人證物證俱在,還請皇上明鑒!”
小墨子一看帶上來的那個人,頓時大驚失『色』,昨日張揚剛回來,這個小太監就跑過去向張揚哭訴他的罪行,他大怒之下,便将這個小太監拿來,當着宮裏太監宮女的面,修理了他一番,本來他以爲他向八王爺示好,加上他與赫連胥一直走得近,這個事情無人敢說出去,沒想到八王爺竟然會拿這個事情大做文章,實在是讓他始料未及。
接過八王爺遞上來的手書,口中再聽得小太監字字含淚的控訴,小皇帝的面『色』是越來越難看,終于,猛地一把将手書拍在桌子上,怒視小墨子,罵道:“小墨子,你還有何話要說!”
“奴才該死,求皇上開恩啊!”小墨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住的磕頭,頓了一下,目光忽然斜過去看向赫連胥,卻發現赫連胥一臉平靜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皇帝現在正在氣頭上,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因爲自身的遭遇,一直以來都是對弱者有同情心,最反感的就是仗勢欺人,如今小墨子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這種濫用私刑,草菅人命的事情來,簡直是讓他忍無可忍。
“這種奴才,朕怎麽會瞎了眼,将内宮交給你掌管!”
這時,隻見赫連胥站了出來,說道:“臣以爲,墨公公雖然鑄下大錯,但是念在其服侍先皇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皇上網開一面!”
一聽赫連胥提到先皇,小皇帝頓時一愣,心中也是有些怅然,就算是小墨子再不是,但是他服侍先皇那麽多年,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如今先皇離開沒多久,如果就貿然取他『性』命,恐怕不僅無法對泉下的先皇交代,也會讓諸位大臣心寒。
無力的歎了一口氣,小皇帝終于還是說道:“小墨子罪無可恕,念在其對先皇還有功勞,特免其死罪,但是活罪難逃,杖責五十大闆,收入掖庭宮,永世不得再用!”
小墨子面如死灰,雖然免其一死,但是收入掖庭宮,在那個沒有生氣的地方,過上一輩子,簡直比死了還讓人難過。想起剛才還意氣風發,如今下場比張揚還不如,一時天上地下,小墨子心中頓生悲涼之意。
“奴才謝皇上不殺之恩!”
小皇帝沒想到這一次早朝,竟然會有那麽多事情,赫連胥和八王爺在想什麽,他都知道,他現在隻覺得心中堵得難受,想找一個人好好的傾述。
“今日早朝就倒這裏吧!朕累了!”
八王爺嘲弄的看了一眼現在如喪家之犬般得小墨子,心中冷哼道:“本王說過,一旦選錯了,你這輩子就沒機會再回頭了!”
于是趁熱打鐵,繼續說道:“皇上,如今太監總管一職空缺,臣以爲……”
“朕說累了!”小皇帝猛地喊了一嗓子,打斷了八王爺的話。
八王爺頓時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這輩子除了被他的父皇這麽吼過之外,連旭德帝都不敢這麽吼他,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當着那麽多大臣的面如此大吼,一時面子上挂不住,牙齒緊咬。
“退朝!”小皇帝自己說了一句退朝,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太和殿,留在一衆文武大臣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八王爺目光冷冷的看向那個消失的弱小背影,心中冷哼道:“看着吧,早晚,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