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哄笑聲中,王小強卻絲毫不爲所動,依舊仔細的翻動詩冊,這詩冊是白岚山最近一月來寫就的一些詩句,本打算在品詩會上一鳴驚人。這一個月白岚山讓王小強日背夜也背,就是爲了讓他在品詩會上代自己出戰,更爲巧合的是,今日這一道題,别人看起來雖難,但是無巧不成書,幾日前白岚山恰好就剛作好了一首有關花的詩,心中大喜之下,頓時也顧不得許多,一把将詩冊塞給王小強,就把他推了上來。
白岚山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雖然自己這個家丁不懼大場面,卻實在是笨的不行,如今慢慢吞吞的在場中翻了許久,硬是沒找到自己叫他念的那首詩,好在王小強沒有胡『亂』拿了一首詩就念起來,白岚山惱怒之下也不由得暗自僥幸。
“有了!”王小強猛地大喝一聲,小眼睛一掃衆人,頓時抑揚頓挫的念了起來:“風吹花……花……花……”
王小強背了多日,結果這一上場,卻是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字了,剛念了幾個字,就口中打結,把遠處的白岚山急的滿頭大汗,跳将出來,指着他大聲罵道:“花……花……花……蕾,笨……笨蛋!”
“哦!”王小強一看自己少爺發火了,急忙調整狀态,“咳咳,剛才的不算!”
深吸了一口氣,竟是開始學着自己少爺在家念詩的樣子,搖頭晃腦的,緩緩念道:“風吹花蕾,笨笨蛋……”
“你……你……!”王小強把白岚山的念詩的樣子學得是惟妙惟肖,但是讓白藍山始料不及的是王小強竟然還把他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頓時把一直在一旁觀戰的白岚山氣的七竅生煙,牙齒緊咬,心中将王小強罵了百遍,再看衆人哈哈大笑的樣子,隻覺一陣氣血湧上,天旋地轉,晃悠悠的便朝地上倒去。
王小強頓時大驚,也顧不得再念下去去了,急忙把詩冊揣回懷中,疾步跑回來扶住白岚山。白岚山穩住心神,看着回到身邊的王小強,卻是連打罵他的力氣都沒了,想着一個月來辛辛苦苦的準備,到頭來卻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唯有長歎一口氣,在王小強的攙扶下,失落的坐了下來。
“咳咳!”慕如筠實在沒想到,好好的品詩會,一開始竟然上演了這樣一場鬧劇,待白岚山主仆坐下之後,于亭内對着兩人說道:“白公子身體不适,勞煩王小哥照料了!”說完又直視亭外衆人,“适才白公子開了頭,接下來,不知哪位才子要上場?”
“我們來!”慕如筠話音一落,一旁早已按耐不住的四人齊齊起身,大喝一聲,衆人一看,那四人手執折扇,步伐整齊,顧盼間,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慕如筠面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要說這四人是誰?正是名震都城的都城四大才子!
“原來是唐公子,祝公子,蘇公子,徐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慕如筠對着四人微微一笑,萬福道。心中卻是不住苦笑,“這四人怎麽也上來了,天呐,這個月的品詩會不過就是讓秦姐姐壓一壓陣,怎麽就把這些個平日裏不學無術的小祖宗們都給招惹來了!”想到這不由得哀怨的看了一眼身後的秦思煙。
這唐小虎四人雖然頭上挂着個才子的名号,但是卻是衆人對他們的戲稱,隻因這四人乃是都城唐、徐、蘇、祝、四家的子嗣,這四家手中經營着都城大部分的馬匹,絲綢,錢莊等生意,與朝中顯貴也時有來往,被稱爲都城四大豪門,這四人從小不學無術,卻偏好附庸風雅,仗着家族名号,混迹于都城才子中,無人敢招惹他們,明明胸無點墨,卻要以才子自稱,漸漸地,都城内的才子們就給他們起了個名号“都城四大才子”,意味諷刺,可笑的是四人竟然一點感覺不到,還沾沾自喜,到處張揚。
今日四人來到“夜冷春香”,本就是奔着秦思煙去的,适才王小強上場的時候,他們四人合作的佳句仍欠一句收尾,故而隻能看着王小強搶先一步,此時詩已然作好,又看着佳人坐在亭中,哪裏還忍得住,跳梁小醜般上了場。
“好說,好說,慕姑娘,我四人今日登場,獻上一首‘風信子’,還望慕姑娘指教!”
“四位公子客氣了!”慕如筠嫣然一笑,說道:“既然公子們準備好了,就請你們開始吧!”
唐小虎一聽這話,對着徐文景咧了咧嘴,笑道:“那就請徐兄先來吧!”
徐文景也不客氣,折扇一甩,邁出兩步,細細的腦袋晃了幾圈,猛然定住,開口念道:“大雨突襲百花谷!”
“微風吹來小信子!”一旁的祝墨池也是上前兩步,站在徐文景身旁,折扇一搖,念道。
“樹下佳人遙相望!”
“亭外四人随風來!”
四句詩一念完,隻見都城四大才子折扇齊齊搖開,頗有些搔首弄姿的站作一排。姬玄身旁的書童一眼望去,四人隊列整齊,姿勢一緻,想來是排練已久,此時動作擺出來,四人更是得意的看着衆人,書童内心頓時隻能驚歎:“我勒個去,哥哥們,你當是參加我型我秀還是快樂男聲啊,這姿勢擺的,讓我說什麽好呢,跟大姨媽來了一樣啊!”
“不知慕姑娘覺得這首詩如何?”唐小虎扇子一收,看着亭内的慕如筠問道。
“這……!”慕如筠頓時語塞,哭笑不得的回過頭,向秦思煙求救道:“姐姐,你來評價一下吧,妹妹實在是,實在是……!”話未說完,長袖掩住面容,一頭鑽進了身後的陌書雪懷裏,肩膀不住的抖動起來,竟是被這四人逗得差點失态。
秦思煙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隻好起身,迎着都城四大才子投過來的目光,說道:“四位才子的詩,小女子是十分佩服的,隻是小女子有一點不明白,還望四大才子指教!”
“好說,好說!”祝墨池臉上肥肉一抖,心中樂道:“哈哈,看來那個小書童說的沒錯,這秦思煙此時定然被我四人詩句打動!”
一旁的蘇言按耐不住,急忙問道:“不知秦姑娘要請教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思煙輕笑一聲,說道:“适才聽公子們詩中提到風信子,小女子冒昧問一句,不知公子們是在哪裏看到的風信子!”
蘇言“哈哈”一笑,轉過身,扇子遙指剛才他們所站的那棵樹,對着秦思煙得意洋洋的說道:“正是那棵樹,想來也是與秦姑娘有緣,我四人一看那樹,那花,不知爲何就覺得十分親切,看着它,仿佛就想到了遠方的故人,故而才以它爲題,做了這首詩,也是寄托一下我等我思念之情!”
秦思煙一看蘇言指的那棵樹,頓時忍不住“呵呵”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無奈道:“是誰告訴你們那顆樹上的花是風信子了!”
唐小虎目光偷偷瞄向小書童,心中思量着該不該把小書童跟他們說的話說出來,隻是那樣一來,難免要得罪世子,一時之間,卻是有些躊躇不決。
秦思煙是何等人物,一看唐小虎目光閃爍,偷偷看向其他地方,頓時順着他的目光一看,眉頭一皺,暗道:“怎麽又是這個小書童?他到底要幹什麽?”
“四位公子不想說也就罷了!”收回目光,秦思煙對着四大才子笑了笑,道:“不過小女子想說的是,如今這個季節,風信子并不開花,适才蘇公子所指那棵樹乃是梨樹,而慕妹妹所出的題是要在這百花谷裏任選一種花來作詩,四位公子選了風信子,做了這首詩,詩雖然不錯,但終究是沒有達到慕妹妹的要求。”
“什麽!”
“梨花!”
“那個小騙子!”
“我我我……我!”
四大才子一聽秦思煙這話,這才醒悟過來,目光齊齊看向姬玄身旁的小書童,咬牙切齒,一副來了大姨媽,又生了痔瘡的樣子。
秦思煙作爲“夜冷春香”的當家花旦,這個“百花谷”她也是花費了不少心力,此時從她口中說出那棵樹上的花是梨花,自然是無人不信。
小書童其實早在四大才子在樹下争論時早已看清樹上所開的就是梨花,隻是看着四人那副自以爲是的樣子,就像上前逗逗他們,故意把梨花說成了風信子,四大才子信以爲真,結果當衆出了一個大洋相。
“咳咳!”書童被四大才子這麽一看,也有點不好意思,咳嗽了兩聲,對着身旁姬玄一躬身,輕身道:“世子,我準備好了,現在可以上去了麽?”
姬玄深深的看了書童一眼,四大才子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裏,對于四人爲何如此怒氣沖沖的看着書童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此時還是自己的事要緊,一看小書童請戰,頓時心花怒放,扇子點了點小書童肩膀,笑道:“好好幹,讓這些個佳人們見識一下我王府中人的本事!”
“小的明白!”書童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玄,回過身,迎着秦思煙探尋的目光,無聲一笑,背着手,慢步走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