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醜了!”書童沉『吟』片刻,看了看衆人,張口便『吟』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飛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念到此處,書童忽然停下,直視陌書雪,笑道:“不知姑娘覺得這幾句如何?”
陌書雪口中反複念叨了幾遍,忽有所感,連忙坐回琴前,玉指輕揚,剛才那首曲子重新響起,不過除了曲子,竟還配上了陌書雪渺渺的歌聲,如黃莺出谷,餘音繞梁。
剛才那幾句詩,那個書童念出來,衆人雖覺得不錯,但是卻沒有具體的感受。此時詞與曲一搭配,頓時顯現出這詞的不同尋常來。
“八王爺府上真是藏龍卧虎啊,一個小小書童,竟然有如此本領!”
“還不是陌姑娘曲子好,而且唱得也好,李公子剛才那幾句要是也這麽唱,肯定不比這個差!”
“說你是外行你還不相信,李公子那幾句詞,雖然意思有了,但是意境與現在的這個詞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咯!”
“咳咳,李公子在瞪你呢!”
“啊啊!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說,啊,我死了!”
李非收回目光,看着站在大堂中得意洋洋的書童,心中冷哼道:“一個小小書童,也敢和我作對,等出了這個門,看我如何收拾你!”
感覺到人群中一道陰冷的目光掃來,那個書童無聲的笑了笑,卻是毫不在意。
“公子這首詞意境高遠,不知可否念下去!”陌書雪唱完前幾句,隻覺這詞與這曲實乃是天作之合,激動之下,急忙起身,對着那人萬福道。
“姑娘聽好了!”那人笑了笑,背着手搖頭晃腦的又接着念了下去,“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陌書雪把那人的話一字不差的停在耳中,待那人念完一段之後又回到琴前,接着之前的詞又唱了起來。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堂下有一些才子,把之前的詞與後面的詞連接起來,緩緩念出,隻覺這詞不論從句法,平仄,韻腳來看,都與陌書雪的曲十分吻合,而且詞的意境開闊,基調雄壯高昂,結尾卻又悲壯低佪,壯烈和悲涼,現實與理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實乃是生平難見。
“這一阕詞,把我輩的心聲都給說了出來啊!”
說話這人也曾渴望有一日能夠征戰沙場,甚至于馬革裹屍,卻苦于一直未受重用,此時一聽這厥詞,心中感慨,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
許多人感同身受的連聲附和道,姬玄看着衆人表情,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曲彈到一半,這厥詞已然結束,陌書雪意猶未盡的歎了口氣,看着書童,說道:“公子這詞讓小女子大開眼界,若是慕姐姐和秦姐姐聽到,恐怕也隻能驚歎,隻是如今這曲未完,不知公子能否再賦佳句,完成小女子這個心願!”
書童高深莫測的對陌書雪笑了笑,說道:“這就恕在下愛莫能助了,不過你可以問一問我家世子,這厥詞乃是我家世子所作,等品詩會一結束,你和秦姑娘,慕姑娘可以繼續和世子探讨,我想世子一定會非常樂意爲姑娘效勞的!”
說完,書童把目光投向姬玄,“不知世子你意下如何呢?”
世子看着那個下人,又看了看陌書雪,心中卻是早已樂開了花,假意沉『吟』了一番,這才回道:“若是陌姑娘,秦姑娘和慕姑娘都有此意,那自然沒有問題。”
待世子話一說完,書童對陌書雪拱了拱手,然後回過身,在衆人目光注視下,潇灑的回到了世子身邊。
“嘿嘿,你個小子,挺機靈的,我喜歡!”看着那個下人,世子心中也是高興萬分,隻覺此人辦事機靈,懂得分寸,此時把事情往自己身上一推,到時候爲了這首曲子,陌書雪一定還有有求于自己,到時候拉上秦思煙,慕如筠,三美相伴,想着就讓人充滿期待。
“對了,你的手怎麽了?”高興之下,姬玄自然對這個書童也上了心,目光掃過,頓時發現他左手背上纏了一層布,此時爲了好好安撫他,于是假意關心道。
“哦,這個啊,沒事!”書童笑了笑,手臂擡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說道:“剛才來時的路上被一條小母狗給咬了,休息幾日就好了!”
“母狗?”
“對!”書童神秘莫測的笑了笑,“一條又可愛,又漂亮,卻又蠻不講理,讓人又愛又恨的母狗!”
“怎麽聽你說來這母狗好像跟人一樣?”世子頗爲好奇的問道,不過一看書童一臉委屈的表情,隻好拍了拍書童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等下回去的時候,本王幫你把那隻母狗給抓了,然後讓他的主人給你賠償,本王的人它也敢咬,真是瞎了它的狗眼!”
“嘿嘿,小的謝過世子!”
陌書雪此時皺着眉,立在原地,看着姬玄和那個書童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想起剛才那個書童的話,心中疑『惑』道:“這詞難道真是世子所作,坊間不是傳聞他隻是一個遊手好閑的人,平日連一首七步詩都做不出來,怎的今日卻能做出這樣的詞來,這件事肯定沒那麽簡單!”
陌書雪腦中轉過幾個念頭,覺得此事還是要回去與幾個姐妹商量一下,看到世子此時把詢問的目光投了過來,口中便敷衍道:“即是如此,那書雪就在此期待世子能在品詩會上技壓群雄,到時候慕姐姐和秦姐姐自然不會讓世子失望!”
“哼,我且看一看,你到底是真的會作詩還是隻是借他人之勢!”
陌書雪目光掃過世子身後的那個書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對着衆人萬福道:“等一會慕姐姐就出來了,到時候品詩會也将開始,小女子打擾許久,這就不影響大家的雅興了,告辭!”
說完,抱着古琴,對着堂中衆人一個萬福,輕移蓮步,回到了樓上。
“呵呵,書雪這一曲,不知到家可否滿意!”白素雅看着回到自己身後的陌書雪,笑着點了點頭,這才環視堂下衆人,問道。
“陌姑娘曲做得好,世子詞配的好,兩者一相結合,再加上陌姑娘那出塵的歌聲,實乃是讓人大飽耳福!”餘老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拍世子馬屁的機會,誇了陌書雪又贊了世子,聽得身旁的姬玄連連點頭。
“是啊,世子的詞真乃是點睛之筆啊!”
“對對,這詞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定然要流傳千古!”
“餘老闆做生意我是萬分佩服的,不過這聽曲牌,餘老闆卻還是外行啊,陌姑娘這曲雖好,若沒有世子這厥詞,終究隻能算是凡品,而如今,啧啧,不得了啊,已然成了仙樂!”
一看餘老闆搶得先機,堂下衆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效仿,一時間大堂内全是對世子姬玄的阿谀奉承之聲。
“素姨,這……!”陌書雪一看這種情況,心中頓時也有些委屈,這一曲《踏歌行》,乃是她花費了許多時間和心力,費勁千辛萬苦才譜出來的,今日在衆人面前演奏,一方面是在品詩會前考較一下衆位才子的才學,一方面也是在衆人面前炫耀一番,至于能夠尋得一首好詞來配自己的曲子,她反倒是沒抱有多大的幻想。
陌書雪年紀本就是五美之中最小的,心『性』自然沒有其他幾個姐姐成熟,本來就想着,此曲一出,還不讓堂下這些個才子們紛紛歎服,結果卻沒想到,雖然得償夙願,配了好詞,卻讓堂下這些人一說,倒把自己這些天的心血全給抹殺掉了。
“書雪,我是怎麽教你的,怎能如此沉不住氣!”看着陌書雪委屈的樣子,連眼睛都紅了,白素雅心中不忍,隻好輕聲安慰道:“哎,真是拿你沒辦法,等會我去跟你慕姐姐,秦姐姐說一聲,讓她們幫你出這口氣,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陌書雪撅着嘴,點了點頭,目光往堂下望去,久久的盯着那個書童,白素雅順着她的目光,看着那個其貌不揚,卻在今日一鳴驚人的書童,也是皺了皺眉:“這個人到底是誰呢?這厥詞……”
感覺到樓下那兩個女人看過來的目光,那個書童緊緊地握住右拳,看着身旁此時不可一世的世子,心中卻是冷冷一笑:“世子,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此時閣樓上跑來一名丫鬟,行至白素雅處之後急忙停下,對着白素雅耳語了幾句,那個書童遠遠看去,隻見白素雅面上一直都是挂着一副淡然的笑容,忽然,一道擔憂的神『色』在她臉上一閃而過,轉而又歸于平靜,書童“嘿嘿”一笑,暗道:“都說這『妓』院裏的女子都是戲子,今日看來果然都是有奧斯卡影後的實力啊,剛才那個秦思煙,還有這個白老闆,啧啧,真是不得了!”
待丫鬟說完之後,白素雅若無其事的看着堂下衆人,笑道:“如筠已經在後院準備好了一切,還請大家移步!”
此話一出,大堂瞬間就炸開了鍋。人群中書童冷漠的目光掃過衆人,心中冷笑道:“哼哼,好戲終于要開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