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崔鵬這番話,張揚頓時明白崔鵬爲什麽怕出去了,有噬靈蠱在體内,即使他出去了也是一個廢人,而且不管他跑到哪裏,噬靈蠱就會帶着那個可怕的人找到他,若是他投靠朋友,也隻會害了朋友。不過現在,同樣地問題也來到了張揚身上,張揚無奈的『摸』了『摸』肚子,對着崔鵬苦笑道:“聽大哥話中的意思,我體内的噬靈豸肯定不止剛才那一隻吧?”
崔鵬無奈道:“倒是也不多,不過肯定也不少!好在你中蠱時間不長,毒『性』不深,所以現在噬靈蠱還未全部覺醒,剛才大哥用陰柔的内力将蠱毒壓制住,可以推遲蠱毒發作的時間。”
“陰柔内力?”一聽崔鵬這話,張揚頓時想起崔鵬說過的,一旦宿主使用内力,噬靈豸就會反噬,剛才崔鵬說他用内力了,而且還有之前那幾次飛花摘葉,肯定也是使用了内力了,那豈不是……“大哥,你快看一下有沒有事,早知道我就不要你用武功了,現在可好,要是噬靈豸反噬,那大哥你豈不是……”
看到張揚不關心自己,卻如此擔心自己的安危,饒是崔鵬這些年來看透了所謂的人情世故,此時也不由得感動萬分,于是“哈哈”大笑道:“若是大哥在中了這蠱毒五年後,還跟五年前一樣,被它反客爲主,那我這‘銀狐’名号也是白叫了,放心吧,兄弟,雖不說能用十成功力,但是兩三成大哥還是有把握的。”
聽崔鵬這麽說,張揚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不過一想到自己沒有崔鵬高深的武功來對抗蠱毒的發作,無奈隻有苦笑道:“它們總歸要發作的啊,到時候肯定每天早中午晚餐,宵夜,什麽的,一天七八餐,到時候我怎麽辦呐!”
崔鵬沉『吟』片刻後,說道:“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找到種蠱之人,讓他爲你解掉這個蠱!不過我估計這個方法希望不大,因爲這麽多年來,大哥我親眼看到無數英雄好漢死在這個狠辣的蠱上,卻從未看到那個人爲任何一個人解掉。”
“那個人?”張揚不由的好奇道:“難道大哥你認識種蠱的那個人?”
想起那個人的冷漠無情,心狠手辣,崔鵬不禁咬牙切齒,說道:“哼,何止認識!卓淩風這個人,當年我與他同朝爲官,隻是他是‘明鏡堂’的大首領,專門替皇上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我朝中多爲好友都是受到他的迫害而死,因此我對他十分厭惡,自始自終并未和他相交,沒想到最後被關入死牢,皇上怕我逃脫,便讓卓淩風想辦法一直困住我,卓淩風便給我種下了這噬靈蠱。想來卓淩風也是猜不透你的來曆,怕你逃走,所以才會在你關入天牢前也給你種下了噬靈蠱!”
一聽崔鵬這麽說,張揚頓時腦中就浮現起了明朝東廠太監魏忠賢猥瑣的形象,想來那個卓淩風也是這樣的人。期望他來爲自己解蠱,還不如期望春哥和鳳姐美好的愛情故事。
隻是轉念一想,若是不解這個蠱,那自己這一輩子恐怕就要在無止盡的逃亡中度過了,那麽一來,還不如現在就死掉,也免得到時候被虐待。
看着張揚困擾的樣子,崔鵬也知道他心中難受,于是接着說道:“除了卓淩風可以解這個蠱之外,世間尚有一人可以解它,這個人就是氓族的大祭司,隻是氓族十分神秘,大哥我也隻知道他們生活在西南部的十萬大山之中,想來要找到他們也是困難重重。”
“你說了跟沒說一樣!”張揚想想就覺得不可能,十萬大山,找一群野人?要是真那麽容易找到這些神秘的東西,那尼斯湖就不會有水怪了,神龍架也不會有野人了,早就全都直接圈養起來給大家欣賞了。
“當然,這些都隻是最後不得已而爲之的計策,大哥我自從被卓淩風種下這噬靈蠱後,這些年來,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該如何解掉它,幸而皇天不負有心人,雖然我最終未能将這噬靈蠱『逼』出體内,但是這些年的交鋒,我也漸漸『摸』透了它的毒『性』,若是再給我幾年時間,我定然能夠找到解蠱的辦法,到時候解了蠱毒,大哥我離開這個地方,就能爲你把蠱毒排除了。”
“大哥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呆幾年?”張揚覺得自己隻呆了幾天就差點精神失常,一聽崔鵬還要在這裏呆上幾年,頓時不可思議道。
隻見崔鵬狡黠一笑,說道:“因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若出去了,肯定要到處躲躲藏藏,還不如在這裏,有人送飯,還不怕有人打擾。”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張揚反複咀嚼着這句話,雖然崔鵬說起來輕松,但是隻要一想着崔鵬這些年強忍着心中的仇恨,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了無數沒有黑夜白天的日子,隻爲了終有一日能手刃仇人,這樣的付出,實在是太沉重了,“大哥,我不要你再忍受幾年這樣的痛苦,我出去以後一定去尋到氓族大祭司,讓他把解『藥』給我,到時候我就能爲你解蠱,你也不用再忍受這痛苦的日子了。”
崔鵬灑脫一笑,心中因張揚的話也是欣慰不已,從身上『摸』索片刻之後,取出了一張陳舊的絲布,遞給張揚,說道:“這張絲布是皇宮的地圖,你出去了以後切不要『亂』闖,見機行事,若是有機會逃得出皇宮就逃,沒機會就不要逞強,還有,出去之後,在都城中你打聽到一家萬民大『藥』堂的,你找到掌櫃的,就說是要尋一副治雪狐的『藥』,到時候他自然會有辦法繼續壓制你體内蠱毒發作的。”
從崔鵬手中接過地圖,張揚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放心,我不是魯莽的人,而且我身負大哥交付我的重任,定然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隻是,我有蠱毒在身,若是去尋人,會不會害了他們?”
崔鵬灑然一笑,道:“蠱毒現在已經被壓制,至少一個月後才會發作,而且這些人,與大哥我情同手足,他們定然也會像大哥一般待你的。”
張揚頓首道:“我明白了!”
“對了!”崔鵬忽然想到之前那個人曾來天牢裏找過自己,問過的那件事,隻覺得這事或許能給張揚另一場造化,于是便說道:“你出去之後,多留意當今大渝的局勢,如今呼延雄攜摧枯拉朽之勢,連克益州,暮州,岚州,景州,雖說如今龍飛将軍大軍馳援溯州,但是大哥由别人口中得知,這個呼延雄實乃是不世出的奇才,行事果斷,計謀百變,龍飛将軍在家閑置多年,久疏戰陣,未必能阻得了呼延雄。若大哥所料不錯,如今溯州怕已是岌岌可危,大渝朝怕是也要風雨飄搖了。隻可惜大哥我困在這裏,不能和蠻族奉爲戰神的呼延雄交一交手,不免讓他看低了我大渝将士,你若是有機會碰到他,隻需牢記此人有個緻命的缺點,那就是『迷』信所謂的天道。哈哈,天道無常,在人不在天,到時候或許他還能能賜你一場天大的造化。”
“呼延雄?”張揚反複念叨這個名字,最後隻能苦笑道:“大哥,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怎麽可能有機會碰到他,别說什麽天大的造化了,我隻求能保住小命,完成大哥托付的事,就已經是菩薩保佑了。”
崔鵬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隻需牢記就行!需知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無論身處何地,面臨怎樣的境遇,都要記住這一點。”
“兄弟謹記大哥教誨!”張揚對着崔鵬拱手躬身說道。
最後張揚把崔鵬交代的每一件事細細回想一番,确定不會忘記之後,他自己也知道到了分别的時刻了,壓下心頭最後的不舍,張揚将崔鵬交給他的手絹,地圖,扳指都貼身藏好,然後走到張大彪面前,脫下了張大彪衣服褲子還有帽子,穿到自己的身上,想了想,還是怕被人發現,于是躬下身來,雙手從地上捧了一把灰土,先把自己吐到地上那一灘東西用土蓋住,緊接着又捧了一把灰土抹到臉上,直抹到連爸媽都不認識他之後,這才站起身來,然後把自己換下的衣服穿到張大彪身上,拖着他走進了剛才關住自己的牢房,把他靠在牆角,又取了些稻草将他周圍蓋住,做完這些,張揚才走出牢門,然後把牢門緊緊關上。
之後從牆上取下火把,走到了崔鵬牢門前,不舍的看着牢房裏的崔鵬。
縱使他與崔鵬一見如故,縱使他已經把崔鵬當作親人,縱使他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話想說,到嘴邊終隻化爲一句:“大哥保重!”說完眼中卻已是充滿淚水。
“小兄弟保重!”崔鵬灑脫一笑,說道。
深深地對着崔鵬鞠了一個躬,張揚義無反顧的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去向了那黑暗而充滿未知的世界!
直至張揚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崔鵬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負手仰望那無邊的黑暗,輕聲說道:“八王爺,卓淩風,風無影,這些年來,故人可曾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