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蘇林先是一驚,下意識就要丢開,卻想到這東西貴重,連忙小心翼翼地放下。
轉而看向方覺,瞪道:“少師難道,真是想撈人不成?”
難怪蘇林震驚,此物在如今的京城裏,可是十分昂貴的。
方覺拿來做謝禮,讓蘇林有些難安,自然猜測他還有更大的意圖。
這個時節,來送重禮的,都是爲了撈人,或是求改判的。
“哈哈。”方覺不知道,今日是笑幾聲了,這刑部尚書平日裏很嚴肅,但說起話來還帶點幽默。
“蘇大人放心,我不是來找你辦事的,安心手下吧。”方覺笑道。
蘇林正色:“既不是辦事,那我就不能收了!”
方覺:“……”
好家夥,你這意思是,果然還是可以辦事兒的是吧?
“這,這太貴重了。”蘇林補充道。
“一面鏡子而已,雖然目前稀罕,算什麽貴重?”方覺不在意道。
蘇林聞言,頓感詫異:“少師難道不知?”
“知道什麽?”
“此爲上古衍光鏡,光可鑒人,清晰無比,在醉仙樓拍出天價後,如今在京城可謂是一鏡難求。”
“聽說這是戶部,從古代沉船裏,找出來的東西,世上有數的重寶。”
蘇林道:“就靠這個,戶部這幾個月,至少在暗地裏掙了數百萬兩!”
“嗯?”方覺略眯起眼,笑道,“蘇大人怎麽知曉?”
蘇林得意道:“我好歹是刑部尚書,與懸劍司互通消息,戶部做的那些生意,暗地裏懸劍司都知道。”
“難怪。”方覺這才安心,這種事情如果到處都傳開的話,戶部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蘇林湊過來,小心翼翼地道:“聽說,陛下爲貴妃要了一面上古衍光鏡,就放在未央宮正殿裏,每日貴妃娘娘就用它穿衣上妝。”
“此物,如今在黑市上,已經炒出天價,有人萬金求購都有價無市。”
蘇林正色:“少師這份禮,實在是太重了,我不敢收,還是拿回去吧。”
說着,略有些眼巴巴地,将盒子推還回去。
方覺笑着,又将盒子推了回去,道:“放心,這東西不是上古衍光鏡。”
“啊?”蘇林疑惑,“不是?可是我在戶部見過,與那東西一樣光彩照人呢?”
“是仿造的。”方覺隻好這樣說。
“仿造?”
蘇林又打開,看了看,他當然認不出是不是仿造,隻是一時也覺得有道理。
畢竟戶部都隻論個賣,每次都收獲萬千金,這樣貴重有限的東西,燕扒皮不可能讓少師給搶走的。
若是仿品,那就說得通了。
“仿造的?”蘇林指了指,還是有些懷疑。
方覺一本正經地點頭:“仿造的,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在戶部庫房多着呢。”
“這……”
蘇林有些信了,不過又道:“就算是仿造的,隻怕也是價值不菲,能造到這個程度,可見已經與正品無異了。”
看來,燕攬風那厮,對玻璃鏡子的宣傳,還真是很到位啊。
居然連刑部尚書,都被騙過去了,還真以爲是上古衍光鏡。
再加上黑市炒作……這還不是戶部在幹,暗地裏這樁生意,不知道坑了多少有錢人。
或許有朝一日,京城的富貴人家,人手一面“上古衍光鏡”,拿出去炫耀都被懷疑是赝品。
那一日,或許很快就來了,根據燕攬風告訴方覺,玻璃廠這段時間的利潤……估摸着,京城裏有三成的有錢人,都上了當了。
至于爲什麽,還沒有洩露出來……原因很簡單,這東西确實很逆天,讓人信三分是很容易的。
其次就是,意識到自己被騙的人,也會覺得值當。
更重要的是,有臉面的人,不會願意承認自己被欺騙,反而也會加入炒作上古衍光鏡裏來。
隻要讓别人花更多的錢,那我就不算冤大頭了!
這就是許多有錢人,總是容易上當受騙的原因。
放心,這種騙局騙不了窮苦大衆。
“蘇大人說得是,此物隻能算好東西,不算寶貴了,你便收下吧。”方覺将盒子,完全推到了蘇林身前。
蘇林猶豫了一下,知道再推辭就得罪人了,便拱手:“那,下官就卻之不恭了?”
“嗯。”方覺點點頭,蘇林便将盒子推到,茶桌自己這邊的右下角。
這算是收下的意思,不揣起來,也是一種禮數。
“大人,”一個小吏從門外進來,對方覺與蘇林拱手躬道,“有貴客來了。”
“哦,還有比少師更貴重的客人?”蘇林蹙眉。
沒看見我招待少師嗎,這種時候,誰來了不得等着?
小吏爲難道:“是晉王殿下來了。”
“晉……”蘇林啞巴了一下,略顯尴尬。
方覺卻不在乎,笑道:“蘇大人還真說準了,這位可比我貴重多了,咱們去見見吧。”
若是私下,晉王來方家莊,方覺可以不睬他,但在朝廷衙門裏還是得給點面子。
“也好。”蘇林咳了一下,便讓那小吏,将晉王引進來。
後堂門前,方覺與蘇林走出沒兩步,便看見了錦帽貂裘的晉王。
他穿得嚴密,看起來很暖和,但卻不顯得臃腫,而是看起來魁梧。
“參見晉王殿下。”蘇林稽首拜了一下。
方覺卻沒拜他。
蘇林正抓方覺衣角,示意他多少做個姿态,畢竟這是個親王。
可随後,蘇林卻看到令他震驚的一幕。
“學生元炅,拜見老師。”晉王拱手,躬身拜了一拜。
朝着方覺。
蘇林:??
方覺淡然一笑:“殿下不必多禮,這大年下你不準備祭禮與年貨,怎麽有空來刑部串門,是想來撈誰嗎?”
蘇林站在一旁,突然就覺得,自己成了陪襯。
心中确實想不到,少師何時成了晉王的老師的。
“學生怎敢枉法,并非爲了撈人而來。”晉王哭笑不得,他還沒這個膽兒,也沒誰能與他有這份交情。
晉王道:“眼看就要過年了,父皇讓我來看看魏王兄。”
“嗯?”方覺詫異了一下,看向邊上的蘇林。
“魏王還在刑部嗎?”
蘇林:“啊……是,魏王不,庶人蕭元吉還在宇字号牢飯,這馬上過年了沒有去凜州的差役。陛下雖判了他流放,但怎麽也得明年春後才能發配過去了。”
“魏王這樣的重案,可以探視嗎?”方覺詢問。
蘇林道:“已經判過了,自然可以探視,少師的意思是?”
“同去吧,有些事情我也想問問他。”方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