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雪紛飛。
“祥瑞!”
宮中,蕭平矽在養居殿暖閣中,被王豐親自來報喜。
所謂瑞雪兆豐年,金陵也下大雪,是少有的時節,預兆着明年京畿地區定然是一個豐年。
喜訊同時,在一日内傳回,還有另一件事情。
“陛下,大軍凱旋,預算此時在城外不到五十裏。”
“那還等什麽?”蕭平矽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來甩了甩衣袖,“擺駕北安門。”
北安門,乃是金陵北的大城門之一。
京城太大,并非其他城池,隻有東南西北四座城門。
金陵除卻四方正門外,還有五座城門,其中北安門在北面,尋常時節不會輕易開啓。
一般是有大軍出征,凱旋時才會從北安門進城。
“遵旨。”王豐拱手。
北安門。
此時已經開始了禮樂。
鑼鼓喧天,人山人海,從一大早就開始了。
隻因大軍在今日凱旋,所以禮部準備好了一應迎接的禮樂,兵部與禁軍調集了大量兵馬于北安門内外。
超過兩萬帶甲禁軍,列陣于此,各個神采奕奕,身上铠甲光彩照人。
最精銳的禁軍,今日都彙聚在此,爲的是迎接凱旋大軍,并同時防備。
防備什麽?
當然是防備歸來的将軍,趁機帶兵攻入京城了。
“快到了吧?”
“怎麽還沒來……”
早已洞開的北安門内外,夾道歡迎的百姓,盯着城外寬闊的官道,脖子都快擰巴了。
“來了來了……”
“看,戰旗,是羽林軍的戰旗!”
率先進入衆人眼中的,是一面面高大的軍旗,羽林軍特殊的标志,令人一眼認出。
地平線下,旗幟逐漸露出,升高。
然後才是高大的騎兵,出現在視野之内。
“來了!”
“你們聽,禮樂都變了調。”
“有戰馬來了,怎麽是一騎先行?”
“你懂什麽,這叫請旨而歸,就算是打了大勝仗,也不能直接入城,需要得到陛下授予的聖旨才能帶兵進城。”
“對,我竟忘了。”
一騎踏破煙塵,在京城衆人翹首以盼下,奔到了城門口。
程傑下馬,整理了一下铠甲,将帽子戴正。
而後鄭重地捧着奏折,從城門外開始緩步而行。
等在城門口的兵部侍郎張顯,也整理着衣裳,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
按理說,應該兵部尚書來迎,可兵部現在沒有尚書,是他這個侍郎代尚書職。
“征北讨逆大軍,出征數月,得勝而還,呈上戰報,請陛下禦覽!”
程傑走到張顯面前,雙手呈上奏折。
張顯也雙手去捧,而後一路在禁軍護送下,朝着陛下的龍攆而去。
聖駕早就駕臨北安門,蕭平矽伸直了腦袋,看到有人來了。
“陛下,征北讨逆大軍大勝,臣爲陛下賀,爲大夏賀。”張顯跑來,跪在聖駕前。
王豐親自過去,将張顯手中的奏折,呈遞到蕭平矽手中。
奏折沒什麽看頭,裏面的内容都是制式的,走個流程而已。
蕭平矽打開奏折,掃了幾眼,便将奏折放在面前案上。
“傳旨,迎朕王師!”蕭平矽擺手。
王豐:“遵旨。”
便将早就拟訂的聖旨,從一旁恭敬捧着的内監手中取來,遞給了張顯。
“臣遵旨!”張顯接過聖旨,起身退了三步,才轉身走向城門外。
程傑跪在門口,見張顯捧着聖旨而來,便行大禮。
張顯停在程傑面前,攤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幸有王師,征北讨逆,将士用命,喜得勝果,着大軍凱旋領賞,以慰三軍……”
“臣接旨!”
得旨後,程傑快速起身,将聖旨折起,跑步上馬。
“駕!”勒馬回身,程傑便朝着城外疾馳。
大軍早在五裏之内,隻不過是故意緩行,要等一道合法進城的聖旨。
“大将軍!”
程傑歡喜地回來,一手牽着缰繩,一手扶着聖旨,竟半點沒有颠簸的樣子。
“陛下有旨,大軍進城!”程傑下馬來,将聖旨雙手捧給方覺。
方覺不需要跪拜,大軍已經接旨,隻是他需要持着聖旨進城,便将聖旨從程傑手中接過。
“全軍進城!”
方覺大手一揮,左手牽馬,右手朝天握住聖旨,緩緩而行。
一路走到城門外,大約兩三裏的地方,就聽到了人山人海的喧嚣。
百姓在興奮,官員小吏們也興奮,心中略合計了一下,自己能得多少賞錢。
這種國戰的大勝,全國官員都會得到賞錢,有編制的都有。
“少師!”
“那就是少師嗎,這麽年輕?”
“廢話,如今我大夏,除了少師,哪裏還有這麽年輕的将軍。”
“還有這麽多人?”一些官員看到凱旋的大軍,列陣整齊,隻粗略一算就知道還有六七千人。
可是羽林軍出征時,也才八千輕騎,再加上火器營一千人。
而還有一百火器營留在凃州。
饒是如此,卻還能有六千多人回來,這個戰損有些誇張了。
折損不到兩千人,得四州,火器營可以說極少沖鋒陷陣,可羽林軍的傷亡竟然也這麽小?
“又一個傳奇的将才,我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葉玄鋒。”有将官看着,那領頭捧着聖旨,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感慨中帶着羨慕。
葉玄鋒也在聖駕旁,等大軍開始進城時,他也看得真切。
“嘶……”在京的高級将官,都在聖駕旁邊跟着,與葉玄鋒一樣,都露出驚訝之色。
“折損不到兩千……”
何老太爺看向葉玄鋒:“你當年第一次帶京畿數萬兵馬出征,回來了多少人?”
葉玄鋒自慚形愧:“隻回來不到七成,其中一成還是補充的兵員。”
“你當年的戰績也算足以傳史,可少師不但戰績更佳,還帶回了八成出征的将士。”何老太爺嘀咕道,啧了啧。
“我不如也。”葉玄鋒由衷道,語氣卻帶着欣慰,并未覺得被比下去了。
但話鋒一轉,笑道:“少師很快就是我葉家的女婿了。”
“名義上可不是。”何老太爺挖苦道。
葉玄鋒嘴角微抽,白了這厮一眼,葉紅衣名義上确實不是葉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