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報入京。
“陛下,甯州方向有消息了。”王豐暗中前來禀告。
甯王的事情,暫時還沒揭在明面上,王豐也不曉得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是遮掩,還是公開,都得由陛下做主。
“如何?”
“陛下安心,是捷報,少師與莫統領合力,于三日前夜間鎮壓了甯州軍,拿下了甯王與甯州主将龔盛……連帶還有甯州府衙的大小涉案官員一十一名。”
說着,王豐将密信呈上。
這自然是走懸劍司的渠道,快馬加急送回來的。
其中細節頗多,自不是奏折那樣簡略,需要皇帝自己細看。
“朕看看。”蕭平矽有些激動。
他料想不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甯王居然輕易被拿下,還沒來得及起兵,甚至一夜過後甯州百姓都不知道詳細情況。
可見,是雷霆掃穴般的速度。
“好,好好好……”
看着密信,蕭平矽接連說了幾個好,喜形于色,難以壓制這份心情。
王豐拱手笑道:“臣爲陛下賀,此戰能如此順利,皆是陛下福澤所緻。”
“呵呵,不愧是少師啊,他的火器居然連霸王甲都可以無視。”
蕭平矽點頭道:“火槍局的創建,果然是對的。”
“皆是陛下力排衆議,陛下聖明。”王豐是懂拍馬屁的,每次都說得恰當,見縫插針。
等等?
王豐回味了一下,發現不對:“陛下,霸王甲?”
何來的霸王甲?
蕭平矽冷笑:“西楚狼子野心,暗中支持甯王謀逆,送出五千套霸王甲,還真是舍得下血本!”
“五千套?”王豐瞠目。
大夏的黑龍甲,隻怕都沒有五千套,西楚哪兒來那麽多錢,打造這麽多重甲贈予甯王?
“少師信中說,西楚與甯王達成協議,甯王事成之後讓出西北靠近西楚的兩個州府,這五千套霸王甲就算是相贈了。”
“五千套殘次品,來換朕兩州之地的江山,楚王還真是算盤打得響亮!”
蕭平矽咬牙切齒,對西楚的惱意,一時勝過了北涼。
前有嶽平川謀逆,西楚收容了此人,如今更是早早就暗中支持甯王造反。若非魏王一案,過早讓甯王暴露,隻怕甯王就是第二個羅陽。
甯王不見得,有羅陽善戰,但對于皇帝而言,這負面影響是大差不差的。
“殘品?”王豐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真正的霸王甲,造價隻怕不下于黑龍甲多少,五千套的話那真是一筆巨大的軍費開支。
西楚國庫隻怕拿不出這麽多餘錢。
殘品就不同了,就像是黑龍甲的鑄造,力圖完美,有瑕疵破綻的甲胄都會融毀重鑄。
這其中的耗損,也是不少的,這才是造價高昂的重要原因。
“西楚之心,路人皆知,隻怕不隻爲了兩州之地啊。”王豐語重心長。
蕭平矽點頭:“羅陽背後,傳聞也有西楚在搞小動作,他們所圖甚大,難道想要效仿太皇侵吞天下?”
說着,露出些許不屑神色。
一統天下,沒有哪個男兒,沒有立過這樣的志向。
可要做起來,那就不是這麽簡單,如今各國軍備發展差距不是巨大,不如太皇時期那樣可以從中原出兵各方,輕易吊打蠻夷了。
六國割裂之後,各自保有大夏曾經的各種技藝,并且各自發展。
就像是大夏,如今有黑龍甲,西楚有霸王甲,北涼的涼武卒也是重甲步兵。
這都是繼承了大一統的大夏皇朝,曾經的壓箱底技藝的。
“好在,我大夏有了火器。”
蕭平矽想到此處,略感欣慰,各國短時間内偷學不了,得趁着這個時間兵出各方。
“火槍局的府庫,這三個月來,又有多少火槍可以列裝了?”蕭平矽問道。
王豐拱手道:“回陛下,上次臣去查庫存,是八百支……”
“怎麽才八百?”蕭平矽皺眉,“比之前打造速度更慢了,怎會如此?”
“回陛下,出過一次事故,少了兩個爐子,工部正在幫着重建。”
王豐告訴蕭平矽,這段時間裏,火槍局的廠房加緊幹活,導緻出了疏漏。
“罷了,等少師回來,朕再與他商議,火器營之後的發展。”
“對了,少師問如何處置甯王等人,傳消息給他,将所有人帶回京城……提前告知三法司,甯王得三司會審,其他犯官也并案處置。”蕭平矽總結了這些人的命運。
并案,意味着皆以叛逆罪論處。
……
“秦大人,咱們這樣,萬一……”蔡言擔驚受怕地道。
刑場上,秦時益冷漠地丢掉令牌,不聽勸阻:“斬!”
跪在刑場中間,排了好幾排的犯官,每一個身後都斬了一個紅衣劊子手。
随着令牌落地,劊子手熟練地抽掉犯人背後的牌子,然後拉刀懸空,對準後頸一刀狠劈。
“噗——”
幾乎同時,所有犯人,人頭落地,如切開到西瓜,邊滾邊染紅地面。
“啊!”有個倒黴的,劊子手砍偏了,半個脖子還挂着,痛得嘶吼掙紮,竟然生生崩開了繩索。
而後沒走兩步,就血枯而亡。
劊子手連忙上前,又補了一刀,将連着脖子的肉皮斬開,才算完成了施刑。
“好!”圍觀的百姓,少說千百人,每一個都舉手高呼痛快。
竟沒一個覺得憐憫。
隻因,這些貪官污吏,爲了中飽私囊,間接餓死的人可太多了。
秦時益見施刑完畢,轉頭看向蔡言:
“蔡大人,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蔡言無奈一哂:“沒……沒什麽。”
你砍都砍了,我說什麽還有用嗎。
誰知,秦時益卻并未盡興,而是對着一旁的官兵揮手:“下一批。”
“下,下一批!?”
圍觀的百姓驚喜,居然還有人要斬?
蔡言則是震驚:“秦大人三思,這後面的這批,可都是肅州營的人,你真要殺不成?”
秦時益趕到肅州,就将蔡言抓來的人,全部殺幹淨了。
還不滿意,又抓了一些人,找到了罪證,也懶得呈報京城刑部,他反正有天子劍在手。
先殺之平民憤,才是最好的處置方法。
先前斬的那一批,都是在赈災之中,上下其手的肅州府新任官員,以及戶部主理赈災之中犯禁的官員。
秦時益毫不手軟,蔡言也贊同,可下面這批人,不能随便殺。
雖然确實該殺,可這裏是肅州,殺太多肅州營的将士,萬一引得肅州營的人嘩變……那場面就壓不住了。
畢竟現場的秩序,還都靠着人家肅州營呢。
“這些人魚肉百姓,奸淫擄掠,欺行霸市……如何殺不得?”秦時益冷道。
“秦大人,下官是怕引起肅州營……”
蔡言話沒說完,周圍都是肅州營的人,他哪裏敢說那麽明顯。
何況,這些維持秩序的官兵,見到自己人當真被押上來,一個個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萬一聯合抗法,丢臉不說,丢了性命與天子劍的威嚴,那就更是罪過。
到時候肅州又是一團亂局,朝廷的威嚴再次掃地,更難恢複肅州的民生了。
“蔡大人安心,我秦時益雖固執,卻不是傻子。”
秦時益冷瞥場上的肅州營士兵:“我倒要看看,誰敢抗法!”
刑場高台,秦時益背後的屏風一側,露出一角紅色衣袂。
葉紅衣到了,她就是秦時益的底氣所在,否則今日也不敢挑釁肅州營的人。
“給我斬!”見人犯都押上來了,秦時益當即丢出令牌。
“噗——”
劊子手是府衙的人,才不管犯人是誰,他們早就殺人如麻,一個個手起刀落十分暢快。
當真是沒有半點作假。
“将軍,您當真就看着,不說句話嗎!?”維持秩序的肅州營将士中,有人咬牙看着身邊的五品參将。
此人正是何鋒留給蔡言的千戶營主官。
“我若包庇,也得挨一刀。”千戶将官白眼道,他已然發現了,那屏風後的紅衣身影。
如今整個西北,隻有那個女人,才穿這樣一身衣服。她來了,說明懸劍司有重兵,或是大将軍派遣了人來,他小小一個千戶官哪敢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