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将軍,不是飛鳥,是飛人?”
“碰——”
有個倒黴催的,被一隻竹鸢連人帶馬,撞退了幾步。
從馬背上摔下來,便站不起來,随後才發現是小腿骨折了。
“都叫你讓開了,怎麽還擋着?”竹鸢上的兩人,連帶竹鸢一同摔下,也是很瓷實地挨了一下。
“不行,我好像腰扭了。”
來到這個方向的幾隻竹鸢,陸續降落,看得何鋒等人都驚呆了眼睛。
有的竹鸢撞在樹上,有幾人當即暈厥了過去。
也有的竹鸢看到下面有人,擔心撞到人,于是控制不當,從數丈高栽下來。好在有竹鸢緩沖,沒有當場去世。
等所有人都落下後,何鋒才帶着人,走到大路上,古怪地看着這些從天而降的人。
“将軍,他們穿着我軍的甲衣。”蕭能指着那些竹鸢。
何鋒:“看到了……”
“你們哪部分的?”何鋒當即喊到。
還能動彈的幾人,聚在一起,正準備去救援那些摔下來的,聽到這話看了何鋒一眼。
“二品将甲?”
整個北境,沒有一個人有資格,穿二品将軍甲。
除了一個,那就是新來的,肅州營的何鋒。
他本來是京城京畿道總兵,有禦賜寶甲,是二品制的,如今雖然降職,卻也還穿着那身禦賜寶甲。
“是肅州營的何将軍嗎?”
一人道:“我們是大将軍麾下,火器營與親衛營的将士。”
“火器營?”
何鋒眼前一亮,瞅了瞅衆人的裝備:“火器呢?”
沒一個人佩裝火器。
隻因他們是去執行任務,從山上飛下來若是帶火器,會更重,竹鸢怕是承受不住。
所以方覺沒讓他們帶火器,但刀劍還是有的,山上畢竟還有野獸。
“何将軍,我們的火器在營中。”解釋了幾句。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
範集帶人趕到,看到一大群人,頓時警惕。
“是肅州營的?”看到了肅州營标志性的旗幟,範集立刻帶人過去,下馬。
“敢問來者是何鋒将軍嗎?”範集道。
何鋒瞥過去:“這位兄弟你是?”
“末将利州營參将範集,見過何将軍,我們是來接這些從白龍雪山上下來的兄弟的。”範集說明來意。
“白龍雪山?”
何鋒瞪眼:“果然是大将軍的手筆嗎?”
……
“大将軍,何将軍來了。”
範集帶着人,回了大營,便立刻帶着何鋒來到主帥大營。
何鋒進帳,便拜:“肅州營主将何鋒,參見大将軍,恭賀大将軍連克四州!”
見他這般客氣,方覺立馬小跑過去,将何鋒扶起來。
“何将軍折煞我了,我隻是個小輩,受不得這般大禮。”
“軍中隻論軍職,哪有排資論輩之說,大将軍受得。”何鋒被扶起,也沒有堅持拜了,不過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這可以表達一種态度:哪怕我來了,也不會影響你在大軍之中的地位,不必抵觸排斥我。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何鋒将軍嗎?果然是風采依舊,英姿飒爽。”董貴笑道。
魏楓則是與何鋒對了一個眼神。
“魏兄,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相見。”何鋒向董貴回了一個笑臉,才問候老朋友。
魏楓向衆人道:“我與何将軍,在起初參軍時,曾在同一個軍營之中。隻是這些年,何兄一路青雲,我卻還隻混個參将。”
“說這些話?你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将來肯定能高升的。”何鋒搖頭道。
随後,又是一陣客套。
一些趕來拜見傳說中的何鋒的将官,紛紛散去後,營中隻剩下主要将官,幾人才沒有繼續白話下去。
“今日我來時,看見白龍雪山出現雪流沙,這難道是大将軍的手筆?”何鋒還是不敢相信,于是親自詢問。
“那可不?”方覺還沒說話,董貴便誇贊道,“大将軍當真有神鬼莫測之才,居然可以号令雪山……”
“别亂說,那是學問的力量,不是什麽神力影響,不過是用了火器營的一些兵器而已。”方覺正色斥道。
什麽鬼神之說,一旦被認爲妖言惑衆,那是後患無窮的。
“真是大将軍所爲?”何鋒難以平靜,回想起來時看到的那一幕,心中仍在激蕩。
時代,好像真的突然就變了。
“若是可以借天地之力,以後大将軍作戰,誰人能敵……”何鋒感慨,有種好像突然就垂暮老矣的感覺。
時代好像把我抛棄了?
一時怅然,一時又覺得冷暖不一。
“太誇大了,這招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若非有白龍雪山千年積雪,我也做不到如此程度。”方覺不想要,時刻都将自己展示得很厲害。
适當的謙遜,在老一輩人面前,會很得體。
何鋒這樣的宿将,戰功不是方覺能比的,若是自恃新功就當真目中無人,那可真是給自己留禍患。
“白龍雪山隘口,應該堵死了吧?”何鋒問道。
“那可不?”魏楓笑道,“不隻是隘口,周圍數裏都已經被掩埋,好在大将軍提前下令撤出十裏,不然我們也難逃一劫啊。”
“是啊,雪流沙太可怕了,現在那邊還沒完全平靜,時時都有積雪墜落,根本不敢靠近。”程傑啧道。
今日方覺的這一手,實在是無人不服。
見衆人又要誇起來,方覺轉開話題,問道:“從山上飛下來的兄弟們如何了,可有傷損?”
這話自然是問範集與程傑等人,他們各自帶人去搜尋,現在都回來了可見是帶回了。
“我這邊都帶回來了,沒折損一個,隻是有幾個倒黴的,摔斷了骨頭。”範集道。
程傑:“我去搜尋的方向,有一人落進冰湖,連人帶竹鸢……沉下去了。”
“我這邊死了兩個,是中途從上頭摔下來,至少幾百丈高,人形都看不到了……”董貴無奈道。
略有些蹙眉,這個損傷在方覺心中,還算少了。
因爲雖然帝尊閣的高手,練過竹苑,但也沒飛過這個高度。
“給他們記首功,撫恤加倍,每人升一級。”方覺道。
“是。”軍中主簿答話道,這事兒歸他記錄。
雖然方覺有權升降将士職務,但還需回頭報給兵部,若是沒有駁回,才算是落實這個獎賞。
當然了,兵部那邊一般不會爲難。
“這些兄弟真是有膽識,那麽高的雪山,居然就這樣飛下來了……”蕭能都忍不住贊歎。
語氣中,滿滿的都是羨慕。
何鋒也忍不住問:“大将軍,那竹鸢是何物,居然能飛天?”
“不是飛,”方覺無奈,隻得又解釋一遍,“隻是滑翔,也就是隻能從高處往低處飛,無法平地起飛,不是什麽神異手段,參考了飛鳥的羽翼造出的器械而已。”
“那也足夠驚世了……”何鋒由衷道,雖然聽不懂,但還是感覺很厲害。
也是一臉羨慕。
那可是飛天啊,哪個人不想嘗試?
……
入夜,方覺去了何鋒的營帳。
隻帶着典一與葉紅衣。
一個是護衛,一個代表懸劍司,代表陛下知道他們的私下見面。
免得皇帝多想什麽。
“何将軍,一路可順利?”被何鋒請進去坐下,方覺烤着火問道。
何鋒道:“大将軍見諒,我肅州營初建,就算拉來也沒什麽用,一路緩行算是練兵了。”
他聽出,方覺這話多少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因爲按照信使傳信的速度,以及肅州營的腳力,怎麽也該在五六日之前就到了。
卻還拖延了這麽晚。
“我并非是來興師問罪。”
方覺笑道:“何将軍好像知道,我會堵死白龍雪山隘口,居然隻帶了一營騎兵從凜州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