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覺詫異:“這麽快?”
從分兵至今,不過三日,魏然部應該還沒到凃州才是。
哪兒來的捷報?
将戰報拿來一看,方覺更加疑惑:“怎麽回事,他們居然在半道上,遇到了凃州主力大營全軍?”
戰報上說,魏然部于凃州主城外百裏,遇到了凃州大營。
一舉攻之,大獲全勝,殲敵斬首五千餘。
還是老樣子,沒打算留多少俘虜。
邊軍主将都這樣,不能說是殘忍,養不起也不能放,隻好殺了。
九千騎兵對上六千多潰兵,完全是碾壓級的殺戮,凃州部除了必要的活口,以及逃走的數百人,可謂是全軍覆沒。
“大将軍,戰報後頁,有凃州的消息。”傳信的軍士說道。
方覺将戰報揭開,果然有下文,便是魏然等人審問俘兵的結果。
“大将軍,魏前鋒怎麽說?”聽到有捷報,各營留在方覺身邊的副将,都圍了過來。
看過後,方覺将信遞給衆人傳閱。
“魏前鋒真是雷霆手段,這麽快就大破敵軍。”
“诶?”
“不對啊,爲何沒拿下凃州城?”
“什麽,凃州已經易主?”
看完所有,諸将皆是詫異。
方覺道:“就是如此,凃州在魏然他們抵達前,已經易主,這些凃州大營的北涼兵才南逃,打算來寒州與凜州一帶求庇護。”
“他們沒想到,寒州與凜州,已經是我們的了,哈哈。”範集大笑,十分自得。
就算半道上,沒遇到魏然部,這些北涼軍也會敗于寒凜二州之内。
衆人感慨:“魏然他們運氣真好……撿了個便宜。”
“可凃州怎麽辦?”
魏楓道:“大将軍,凃州被攻克,我們是否要去争奪呢?”
“這也是魏然部詢問的意思,是否需要去與西楚争搶。”
凃州,已經被西楚拿下了。
之前方覺等人,估算西楚不會這麽快,事實上原本也沒有這麽快。
隻是沒人想得到,西楚收買了北涼西南邊軍幾位将官,令此次西楚進軍異常容易。
以至于不費吹灰之力,就兵臨凃州城下,凃州營主将戰死,以至于全營群龍無首,潰敗逃出。
然後倒黴催地,撞上了魏然部,被殲滅了。
“西楚果然喜歡撿便宜,嶽平川的事情就是這樣,如今又在北涼撿了這麽大便宜。”董貴哂道。
“可惜,我們到晚了一步……”
“大将軍,我的意思是,讓魏然撤回來,不宜與西楚開戰。”魏楓說道。
大夏與西楚,也是接壤的,秦州、楚州之西,那就是西楚之地。
若是在北涼境内,與西楚的人馬對上,不管誰先出手,都等于宣戰。
國内是否準備好了,還是兩說,這個話柄不能拿給别人說。
“你說得對,即便要開戰,也應該由陛下下發讨逆檄文,在聲讨之中發兵……我等擅作主張的話,會影響陛下的國策。”
方覺感慨:“讓魏然退回來吧,分兵駐紮寒州,羽林軍回來掩護我軍大部。”
“大将軍是怕西楚軍,會襲擊寒州嗎?”程傑道。
“讓魏然派人去告知凃州的西楚軍,霜、寒、凜三州,已經被我大夏收複,叫他們不要靠近,否則視爲宣戰。”
方覺準備,先禮後兵。
“大将軍,您是想願者上鈎?”魏楓笑了笑,瞬時會意。
軍中主簿聞言,當即翻了個白眼,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但他也沒添油加醋,将幾條軍令不加修飾地記錄下來。
方覺瞅了一眼軍簿,滿意點頭。
……
信使快馬加鞭,魏然部當夜就收到了軍令。
“什麽,撤軍?”孫義當即不甘心,“就這麽回去了?”
“西楚已經占領凃州,咱們不能主動出擊,師出無名。”林北最爲敏銳,知道緣由。
軍令隻有幾句話,不會說得太詳細,因爲要争取時間,而且上官不能解釋一切。
“可是……”
“嘿,大将軍并非要退讓,我明白了。”林北突然一笑,因爲他看完了後面的軍令。
說讓魏然派人,去告知西楚凃州的兵馬,霜寒凜三州歸大夏所有,不得踏足。
“嗯?”孫義瞅來。
魏然也點頭:“明白了,大将軍這是要先禮後兵,若西楚軍有半點不恭,順勢也可以讨逆出戰。”
“啊?”孫義怔住,撓頭道,“我怎麽沒看出這個意思?”
林北與魏然對視一眼,都看出對孫義的無語來。
“那咱們,還退不退兵?”孫義看向兩人。
魏然笑了笑:“軍令不可違……”
聽到還是得走,孫義翻了個白眼。
“可是,大将軍又沒說必須馬上動身,咱們剛經曆一場大戰,也是軍力危殆,應當就地紮營修整……你們說是吧?”魏然看向鄭鈞。
在這裏,鄭鈞是大将軍的心腹,他的意見有時候很重要。
尤其是這種,可能會誤解軍令,以及事後告狀的事情,必須得統一口徑了。
鄭鈞聞言,笑道:“那是自然,我們遭遇的可是一整個凃州大營,我們雖然大勝,但兄弟們傷得不輕,不适合遠程奔走,得就地修養幾日。”
“哈哈哈,鄭将軍果然年輕有爲,我看你将來至少也是個主将。”林北拍了拍鄭鈞的肩頭。
一種名爲快活的氣氛,頓時彌漫開來。
孫義總算是開竅,當即無語道:“大将軍是這個意思?他就不能直說?”
軍力危殆?
我們八千騎對六千混編,且是伏擊潰兵。
我們隻傷了百餘人。
且都沒幾個重傷,需要修養這麽久?這個借口也真是夠夠的。
“孫兄,你若是京中無人的話,做到主将就沒法升了。”林北笑道。
鄭鈞總算可以插嘴,笑道:“大将軍不能直說,軍中主簿會記錄軍令,他直言會被禦史彈劾,說他爲了軍功刻意挑起與西楚的大戰。”
“哦,這樣啊。”孫義才算服氣了。
他多年不跟京城的人來往,在利州獨掌大權,自然不需要用到多少,這方面的彎彎繞。
“那咱們,就在這兒紮營,然後派人去告知凃州西楚軍,讓他們起歹心冒犯我軍,我們就有理由出兵了!”孫義點頭道。
見他這樣理解,林北拍了拍孫義的肩膀,道:“孫兄,我剛才說錯了,再這樣下去你利州營主将的位置,隻怕也不保。”
魏然與鄭鈞,也是忍俊不禁的樣子。
“啊?”孫義懵了,“不是這樣理解嗎?”
鄭鈞感慨,心想這腦子,是怎麽當上利州主将的。
魏然卻不在意,直接調侃:“孫兄,你利州營主将的位置,是不是當年甯王殿下替您謀的職?”
“是啊?”孫義毫不遮掩,因爲這件事情查得到,“可我早就不與甯王來往了,他與魏王有關系之後,我怕被牽連進奪嫡裏被忌憚。”
在自我保護這方面,孫義的腦子還是比較夠用的,三人緩緩點頭表示還有救。
“诶,等等?”
孫義眯起眼,盯着三人:“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沒本事坐這個位置?”
“不,我們的意思是,孫兄你這麽沒城府的人,能坐到這個位置真的很難得了。”林北正色道,但還是調侃笑意。
孫義翻了個白眼,自知是被當成了白癡。
“那大将軍到底是什麽意思嘛?”孫義隻好問道。
魏然擺手:“林兄,你就别打趣孫兄了,鄭小兄弟你來說說吧?”
鄭鈞拱手,他之前融入不進來,現在可以了,因爲接下來要倚仗火器營的力量了。
這就是現實,但鄭鈞并未不忿,沒用的人不會受到尊敬,這就是軍中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