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營大部已經出營,去維護北上糧道,但留下的兵馬也足夠管控全局。
全面接管甘州的行政與軍事,秦時益才開始清查,甘州内的貪腐,這一查就不得了。
首先秦時益就發現,甘州懸劍司已經腐敗,不太聽從指派,且洩露他的查案細節。
于是第三天,甘州懸劍司府衙被甘州營拿下。
第四天,甘州懸劍司司丞,以及下屬數十人,被秦時益從民間搜集的貪渎與枉法的證據,送到了菜市口。
不需要經過刑部與大理寺複核,秦時益是欽差,持有天子禦劍可以先斬後奏!
這一刻,甘州官員才真正意識到,秦時益是要玩兒真的。
哪有人敢一上來就動懸劍司的,也就秦時益敢這樣頭鐵,這也是皇帝派他來的原因。
必須要還甘州一個朗朗乾坤。
第五日,拿着懸劍司官員供狀的秦時益,派兵圍住了州府衙門官員的府邸。
整個甘州各級衙門,除卻三兩個清白的,全都不堪一查,整整齊齊地進府衙地牢。
隻隔一日,便找到了足夠定罪的證據,秦時益沒有手軟,将其全部斬首示衆。
唯獨留下四品府台,送往京城,這是爲了防止被人說自己捏造事實,濫用天子禦賜之權。
至于甘州各級衙門官員的替代人選,早就随着秦時益一同來了,從府台到各個縣的縣令基本換了一遍。
能在秦時益手裏殘留下來的,不僅是沒犯過事的,也必然是在民間名聲特别不錯的人。
一些同流合污或是知情不報的,都沒能逃脫,至少也是奪職下獄。
這一番操作,打得甘州一帶是官不聊生,但百姓齊聚府衙門口高喊“青天老爺”,爲秦時益送了萬民傘。
可見,這些官員魚肉百姓已久。
而秦時益的兇名,也徹底傳揚了出去,如今京城那邊都知道他在甘州嘎嘎亂殺。
“秦一刀”的威名,也徹底傳開。
官場大地震,甘州百姓卻迎來一番新天地。
唱誦秦時益的兒歌,都很快被編寫出來,傳揚在甘州的大街小巷。
百姓走上街頭敲鑼打鼓,俨然是回歸朗朗青天。
就在這個時候,前往肅州的官員,留宿在了甘州官驿。
……
對于肅州的災情,秦時益自然得知了,甘州距離肅州不過兩三日路程,早就有一些流民來到了甘州附近。
甘州這邊,官府雖然沒有下令赈災,但是太安商會已經在城外施粥。
不過爲了甘州的形象,當初的州府官員,并不允許這些流民進入甘州各級城鎮,隻讓他們在外流散。
這些流民,也成了不穩定的因素,飯都沒得吃的情況下,不少人铤而走險。于是甘州城外,多了一些攔路要錢要糧的“盜匪”。
可若是細看,就會發現這些強盜,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木棍都是随手撿的。
前往肅州的官員,也以此爲理由,說是被流民沖擊所傷,要在甘州留幾日養病。
秦時益得到消息的時候,還在處置州府裏的蛀蟲,沒心思管這些途經的官員。
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日。
“前往肅州重組州府衙門的官員,可啓程了?”秦時益正在看一些犯官的供詞,有人提及了肅州,他才想起那些人來,随口問道。
一旁新任的州府新府台大人,連忙道:“本府去見過他們了,還沒啓程,說是一路艱辛,受了不少苦,有人甚至病倒了。”
“有人病倒?”秦時益放下手中的事情,有些關心起來。
府台:“前些日子在中途,有一人感染了肺病,遺體都送回他的故鄉了。”
“這幾日又有官員凍傷、腿折、中風、偏癱……反正好像都有些水土不服,各自犯了些病。”
秦時益察覺出異常:“都病了?”
“哦,倒是有一個好的,新任肅州的府台大人張道理,他沒什麽病症。不過隻他一人,就算去了肅州也沒用,隻能等這些官員痊愈一同上路。”
聽出府台的言外之意,秦時益也心中有數。
“請大夫去看過了?”秦時益問。
府台搖頭:“不知爲何,他們好像不在意自己的病,還是下官強行給他們請的大夫。”
“嗯?”秦時益懷疑了。
他道:“明日一早,随我去看望一下那幾位大人。”
……
翌日,官驿。
秦時益帶着甘州州府衙門的新班底,來到了肅州官員的下榻之所。
卻聽到,屋子裏小聲的私語。
“那大夫說,我的腳幾日就能好,拖不下去了。”
“甘州的老中醫這麽厲害嗎,我可是骨折了,他竟然給我接上了,今日已經不疼……我還如何抱病?”
“張大人,該你抱病了吧?”
聽着屋子裏,那吆喝買賣一樣的說辭,秦時益臉色頓時陰晴不定。
“下官未曾知會過他們,今日會來……”甘州府台淡淡道。
秦時益明白,隻怕這個府台早就知道,這些肅州官員打的算盤,隻是讓自己來親自見證而已。
畢竟沒有證據的事情,貿然在上官面前提起,是很讓人印象不佳的,打小報告在任何場合都不會被喜歡。
若非刻意讓秦時益撞破這一幕,府台早就該知會肅州官員,今日一早準備迎接欽差大人莅臨的。
“砰——”
秦時益猛然推開門,驚了裏面的一衆官員。
“誰!?”
“放肆!”
房間裏的衆人,下意識呵斥,還以爲是驿站的小吏不懂規矩。可當看見新任的府台大人,且他還隻站在一個中年官員身後時,衆人就感到了大不妙。
“這位大人是……”張道理心驚,方才衆人的談話,他們聽到多少?
秦時益手捧天子禦劍,冷道:“本官禦史台左都禦史秦時益,奉天子聖命來甘州查鑒妖邪!”
“卻不想,還漏掉了你們幾個敗類!”
“秦大人?”張道理、馮斌幾人,頓時驚呆,瞪了甘州府台一眼。
這樣的大人物莅臨,你居然不提前通知,是何居心?
秦時益懶得多言,方才他該聽到的都聽到了,直接下令:“給我拿下!”
“是!”
等在後面的甘州府衙捕快,全部上前來,将房間裏的十幾人扣押個幹淨。
秦時益深深瞥了甘州府台一眼,滿意地向他點點頭。
“餘大人,你準備得充分,不錯。”秦時益道。
他當然看出來了,這個餘淮陰必然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讓自己弄掉這幾個不稱職的肅州官員。
不然也不會不通知,且連逮捕這些官員的捕快,都提前準備夠了這麽多人。
“秦大人,欽差大人,您這是做什麽,我們犯了哪條王法?”馮斌掙紮着,被壓低了透露,也要卯着勁問道。
張道理則是一言不發,他料到方才的談話,已經被聽了個清楚,沒臉辯駁。
“犯了哪條王法?”
“爾等貪享渎職,辜負朝廷聖恩,将肅州災民與百姓置之不顧,枉讀多年聖賢書,就爾等這般嘴臉品行,是如何有才能被舉薦入仕的?”
秦時益冷道:“本官倒是要好好查查,背後推舉你們的,都是些什麽人!”
秦時益可不止是想要拿下這幾個廢柴,他更要趁此大權在握的機會,将舉薦他們爲官的人一并查處。
就這樣的人品能過審,自然是掏錢了,如今天下選拔人才的手段,多采取中正制,科舉才剛萌芽。
入朝爲官的新人,都是背後有世家門閥,或是什麽地方派系支持推舉的。
中正制的本質,就意味着這種舉薦帶有巨大的主觀性,極難公正嚴明。
不過選出這樣廢柴的人,秦時益是不願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