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在肅州東北方向,急行軍一日可抵達。
開拔前,軍令已經通過加急,送去涼州與利州二營。
以方覺的推算,在提前通告過的情況下,兩營準備充分可以即刻開拔,那麽兩日内可以在涼州彙合。
要出擊,自然要先合力,三營需要一個主帥,不能各自爲戰,軍令無法及時抵達。
而且這次方覺不準備講武德,羅陽的操作令他很惱怒,對北涼軍不會那麽客氣了。
“少師,肅州那邊就這樣交給那些文官,會不會出問題?”一路上,肖朝國都有些擔憂。
“懸劍司不是留下甯飛,作爲監督了嗎?”方覺道。
肖朝國遲疑很久,才将一些事情道出,關于懸劍司官員被加稅和剝削俸祿的事情。
“什麽?”
方覺聽了都覺得離譜:“三法司的官員,都不能保障自己的合法利益,你這個首座怎麽當的?”
肖朝國有些臉紅:“此事必須禀告陛下,可陛下若是知道,隻怕會很惱怒……”
懸劍司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内部,如何監察天下?
到時候權力被削是小事,就怕不被皇帝信任,從此邊緣化。
方覺瞧出肖朝國的擔憂,安慰道:“肖首座也不必擔心,懸劍司在天下都有眼線,這樣的部門陛下不會棄用的,隻是要建立内部的監督,不要再出這檔子事兒了。”
實在是難以相信,懸劍司會出這事兒。
就像是告訴方覺,國安裏的官兒都得交“保護費”一樣。
不止離譜,離大譜!
忽然,方覺明白了肖朝國的另一層擔心:“你是怕那甯飛等人窮怕了,串聯戶部官員,在赈災裏動手腳?”
“不至于吧,那甯飛沒這麽大的膽子。”
“還有一件事情……”肖朝國道出,甯飛的副職,被查出貪了上百萬兩的事情。
方覺神思敏捷,當即就明白了肖朝國的意思。
“一個副司丞,貪百萬……哪有這麽多項目給他貪?”不止是方覺,柏青也湊上來,覺得好奇。
百萬兩白銀,對于一個齊地懸劍司總司的副丞來說,确實很離譜。
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個副丞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賺錢渠道。
“審了嗎?”方覺問。
“還沒呢,但我派人将他送回京城了。”
柏青冷笑:“那這個人,多半是不能活着回去了,路上就得出事兒。”
老傳統藝能了。
肖朝國則是自信:“我派的都是自己親信,絕對可靠。”
“皇帝之前,也覺得蕭落葉很可靠。”柏青嘲諷道,他可不是懸劍司正統官員,對肖朝國沒什麽敬畏心。
所以捅刀子那是不帶嘴軟的。
這話果然将肖朝國怼自閉了。
“這個副司丞貪百萬,肯定是替什麽人辦過什麽,更有利益的事情,說不定能挖出一大串人,你不就地審問卻派人送回京城……”
柏青繼續笑道:“肖首座,你是不是怕就地審問出什麽後,被自己的手下滅口?”
“……”肖朝國更自閉了。
他确實沒那麽信任齊地總司的人,所以将他們留在了肅州,一個也沒帶着上陣。
副司丞貪那麽多,甯飛真的半點不知道?
就算甯飛沒參與,肯定也知道一些風聲,但是卻什麽都沒說,沒指向。
要麽是參與了,要麽是事關重大,爲了自保不敢多嘴。
肖朝國早就懷疑,這背後牽扯極大,所以不敢當時審問,真就是被柏青說中了。
萬一很多人都參與了,他這個首座可能當時就走不出齊地。
所以才派人,将其送回京城,而不是在懸劍司當地的牢房裏審問。
“要不你别跟着出征了,回去将這案子查清吧,沒可信的人手就請甘州營幫忙,我記得懸劍司有權臨時調動千戶營以下的駐軍?”方覺道。
“是可以……可這樣一來,全天下都知道,我懸劍司内已經腐敗不堪。”
肖朝國自覺丢不起這個臉,才來請方覺給他幫忙。
方覺揚眉:“你是想借住帝尊閣的力量,暗中調查此事?”
“正是……這件案子可能牽扯京城,我擔心明面上調查,可能後果很嚴重。必須要暗中調查詳盡之後,才有有所行動,不能讓那些人有防備。”肖朝國正是這個意思,他想借帝尊閣的力。
因爲誰都知道,帝尊閣在建立時,本就是太皇爲了監察天下,而組建的一個組織。
懸劍司與各國諜報組織,都脫胎于帝尊閣。
隻是後來帝尊閣公開說,已經不管天下各國政事,脫身在太皇山,做個點評天下的百曉生。
可肖朝國知道,帝尊閣依然還是帝尊閣,除了沒監管各國皇族之外,帝尊閣的力量依然深入天下的各個角落。
懸劍司也是自愧不如的程度!
“這種事情,帝尊閣若是管了,将來就不得安甯了。”方覺搖頭,卻拒絕了肖朝國的請求。
“少師,這不是我懸劍司一家的事情,是夏國的大事啊。”肖朝國勸道。
方覺:“這樣吧,我給你派些帝尊閣的高手,協助你調查,但帝尊閣不能親自管這間事情。”
這屬于插手内政,帝尊閣若是這麽幹了,就等于在挑釁各國的司法體系。
雖然帝尊閣不在乎,但方覺與老閣主,都不會這麽幹。
“這……這樣也行。”肖朝國沒再堅持,痛快地答應了。
方覺白他一眼。
柏青也笑:“首座大人好手段,你一開始就沒想請動帝尊閣,隻是想借人吧?”
“咳咳……柏兄說什麽呢,若是少師與帝尊閣願意相助,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肖朝國不自在地道。
一間屋子裏,若是有人覺得太悶,要推倒牆壁,衆人肯定是不願意的。可若他随後說,至少也要開窗時,先前反對的衆人就會願意了。
這叫以進爲退。
“少師,林将軍,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打仗我不擅長,還是管好自己人讓肅州不要出事,否則我這個首座就真的幹到頭了。”肖朝國清點了幾個人,就準備回去了。
方覺道:“肅州别再出事了,至于派給你的人,自會聯絡你的。”
“多謝少師!”
肖朝國帶幾個護衛,就轉身回了,脫離了大軍。
等他走了,林北才道:“少師,我總覺得,肖朝國還有事情瞞着咱。”
“有長進呐?”柏青打趣道。
林北白了這冤家一眼,道:“他可是懸劍司首座,再怎麽落魄,也不可能淪落到沒有可用的人,以至于向少師借人。”
“他不過是在試探罷了。”方覺卻很明白,肖朝國應該是奉命了。
至于奉誰的命……
“你是說,師父隻不過是想試探,帝尊閣是否有插手大夏内政的打算?”葉紅衣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