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覺帶隊離開不久,安道倫就回來,重新出現在了大衆視野之中。
“師父,您這樣躲着少師,他會不會生氣?”
城門外,師徒倆目送新送出的糧隊,四目相對有些戲谑。
安道倫聞言一哂:“我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少師這次可是結的現銀票呢。”安百裏覺得,那少師也沒師父說的那麽奸詐狡猾。
這不挺在商言商的嘛。
“你還好意思說銀票?”
安道倫無語:“那些銀票我看過了,全是帝尊閣所屬的太山錢莊出具。”
“太山錢莊?”
安百裏突然醒悟:“難道是假的?”
“怎麽可能,那個小子不可能給你這樣的把柄,”安道倫搖頭,“銀票是真的,可是……”
有些事情,還不能過早告訴徒弟,所以安道倫才不能說清楚。
小徒弟不知道的是,安道倫自己也是給帝尊閣打工的!
太山錢莊,是帝尊閣經營,雖然不是天下第一錢莊,但卻是天下第一最有信譽保障的錢莊。
而安道倫掙的錢,都是太山錢莊的錢。
方覺用太山錢莊的錢來買太安商會的糧食……這特麽不是左手倒右手?
帝尊閣與方覺,誰都沒虧,隻虧了安道倫這個打工仔,白忙活一單。
安道倫越想越氣,看着那遠去的糧隊,無語道:“除了口糧還什麽食物都要,赈災而已,他這是要開先例,得被多少人記恨……”
“啊?”安百裏還在想,師父方才那沒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麽。
“啊個屁,回去準備下一批貨物吧,這一單算白幹了,不過還好不會虧。”
……
肅州。
方覺見到葉紅衣幾人時,她們一個個都帶傷。
“怎麽回事,誰幹的?”
見到葉紅衣袖口染血,明顯有一道劃痕,方覺心頭便有一股無名怒火。
葉紅衣笑了笑,不在意地道:“沒事,就是遇到了一個硬點子,有些輕敵了。”
“不礙事吧?”方覺忙問秦夢池,她仵作出身,醫術也很高明,“有沒有毒或是傷損經脈?”
秦夢池笑道:“少師放心,紅衣這傷不礙事的,幾天就好了,有我的金瘡藥甚至不會留下傷痕。”
“那就好。”方覺點點頭。
才開始詢問,他們遭遇了什麽。
“一路都很安穩,抓的人也不少,沿途命令各縣府衙帶人押來了。就是在快到肅州時,遇到一些殘餘北涼軍,被襲擊了。”
秦夢池道:“其中有一個北涼軍的從四品将官,就是他傷了我們幾個人,最後被紅衣用暗器拿下了。”
暗器?
方覺瞅了葉紅衣一眼。
葉紅衣點點頭,示意就是那個東西。
還好……方覺無比慶幸,早早就送了一把那東西給葉紅衣防身。
小東西已經兩次建功了!
“這就是柏青說的,你們給我的驚喜?”方覺眼前一亮,兩人提到了從四品武官。
葉紅衣接話,道:“那人武功不錯,被我們拿下後,秦姐姐拷問了一下,才知道他竟是北涼軍的從四品武官,乃是主帥羅陽的近衛武官。”
羅陽是有爵位在身的,北涼一品武官,侯爵身份,有個從四品武官做近衛很正常。
可讓方覺疑惑的是,這樣高品級的武官,且是羅陽的心腹,按理說是不可能被當作死士那樣的棄子的。
這個人還留在境内,肯定不是疏忽,而是刻意爲之。
“走,帶我去見他。”方覺正色道。
“我們将他扣在了懸劍司的駐地。”葉紅衣道。
此人算是懸劍司捉拿的,所以功勞也算懸劍司,審問一系列的也都是懸劍司負責,不必通報地方衙門。
在葉紅衣與秦夢池的帶領下,方覺很快就見到了此人。
一個身着褴褛流民衣裳的魁梧男子,渾身被鎖鏈纏繞,綁在十字刑架上。
他的血,已經讓皮膚與衣裳沾在一起,顯然是挨了一頓揍,此刻已經老實。
“你……就是大夏少師?”
見到方覺的第一眼,這個人就問道。
方覺拱手:“在下方覺,未請教閣下大名?”
“方洪,我們還是本家。”男子笑了笑,看起來沒那麽恐懼,面色十分淡然。
本家?
方覺搖了搖頭,心想我可不姓方,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叫什麽名字,尚且不清楚呢。
“方洪……你看起來不像那麽柔弱,可以輕易被打得自曝身份。”
此人的精氣神,根本不萎靡,那種慵懶随意,像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
絲毫沒有淪爲階下囚的覺悟。
方洪輕哂:“不愧是少師……羅帥總說,一定要不惜代價殺了你,我一直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看來你是值得被針對的。”
“那我還得多謝你們羅帥的看重了?”方覺白眼道。
說到羅陽此人,方覺就十分惱怒,後悔不該講武德。
“這次交手,是你輸了,少師大人。”
突然,方洪不屑地道:“我們已經拿到了糧種,再過幾年我們也不必動辄興兵劫掠,可以安逸發展……總有一日,我們的兵馬會兵臨城下……”
“你睡醒了嗎?”
方覺冷道:“你以爲有了那些東西,便足以與我抗衡?”
别說如此少量了,就算給北涼等同于大夏的新糧儲備,他們也不可能超越大夏。
尤其是,自己還在大夏的時候。
若是以爲新糧就是最要緊的東西,那就大錯特錯,這隻是方覺的第一步而已。
“如果還有那種,可以噴出火光的神器呢?”方洪突然冷笑,得意猖狂地看着方覺。
“火槍?”
方覺看向此人,面有驚色。
又看了看一旁的葉紅衣幾人。
“火槍局的一百火槍騎兵,損失了十多人,自然有火槍留在戰場,被他們得到。”葉紅衣點頭。
“原來那東西叫火槍?”
“長得長條,又能噴火,确實很貼切。”方洪點點頭。
方覺眉頭緊蹙起來:“你們還知道火槍?”
這下,方覺立刻明白了,爲何還有一個從四品的武官在境内。
沖着火槍來的!
若是還有這個目的,那就可以理解,羅陽爲何會有這個操作了。
火槍……
“火槍第一次問世,打傷了柏青,在一些圈子裏自然被傳得神了。”葉紅衣道。
秦夢池神情怪異,撇了撇嘴。
“不,隻是一個傳說,不會讓一位主帥,天下名将第三名的羅陽,如此大費周章。”
方覺冷冷地盯着方洪:“你們在我大夏京城,定然有極高的高官諜探,清楚知道火槍的威能,并且知曉我這次會帶一隊火槍出來……我沒說錯吧?”
羅陽一開始的目的,竟就還有火槍!
難怪。
難怪他要刻意挑釁,要制造各種讓自己展示武力,不得不暴露底牌的手段。
竟然是爲了試驗火槍,并且謀奪它!
“我已然下令過,所有火槍兵一旦遇險,就砸掉火槍,可看起來你們還是得到了樣品……我很想知道,是如何得到的?”方覺誠心地問道。
方洪得意道:“很簡單,大夏禁軍有我們的人,正好被你選進這次出征的一百人之中……你遇襲那日,他故意落馬,将火槍交給了我們。”
“此刻,我們的人應該帶着樣本,已經回了北涼。”
方覺轉頭,看向葉紅衣與秦夢池。
這就是你們說的,給我的驚喜?
都虧到姥姥家了,哪兒來的驚喜?
“咳……”
秦夢池尴尬道:“我們拷問他時,他說的不是這些……”
葉紅衣也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方覺也不問,她們都拷問出些什麽來了,這方洪如此态度,交代的事情多半也就不可信了。
“得到了一把完整的火槍,以我們北涼工匠的技藝,可以輕易複刻!”
方洪十分自信。
方覺卻冷瞥着他:“我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