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那羅浩帶走了馬匹,隻剩下這十幾頭了。”
方覺瞧一眼,無語道:“還是種馬。”
“啥?”副将驚訝。
林北一臉無語,道:“趕緊派幾個人送回去,這種馬有屁用。”
上戰場需要的戰馬,與育種的馬雖然同類,但速度與耐力差遠了。
而且,種馬也沒有經曆過訓練,根本無法适應戰場,一旦厮殺起來隻怕慫得跑路了。
還怎麽作戰。
“那……我叫人送回去……”
副将尴尬地撓頭,而後又開始咒罵。
“羅浩都出現了,看來這次北涼軍的主将,真的是羅陽。”林北有些憂心忡忡。
天下第三名将啊,他這個不在榜上的,自然感覺壓力山大。
不過餘光瞥見,神色自信的少師,林北的緊張頓時略有緩解。
“少師懂武略?”林北終于還是發問。
方覺搖頭:“不懂。”
“那……”
怎麽這次不說略懂了?
林北笑道:“少師謙遜了,陛下派您爲監軍,帝尊閣說您全才,怎可能不懂武略呢?”
方覺淡淡道:“我隻懂一種武略,其他的都不精通。”
葉紅衣也看過來,她知道方覺聰明,但戰場上的事情與往日不同。
林北的副将,見機笑問:“少師精通哪一種武略?”
“種田……橫推流。”方覺淡然的語氣中,帶有低調的自信。
卻給人一種,好似自信無敵的神采。
“這……”林北與副将交流了眼神兒,都撓了撓頭。
種田他懂。
橫推也懂。
啥叫種田橫推?……沒聽過這詞兒。
葉紅衣卻若有所思,這個詞她也是第一次聽到,卻有種莫名覺得明白的感覺。
但具體要說出來,又好像不懂了。
方覺看向衆人,道:“最好的武略,就是正面硬剛無敵全勝……那些以小博大,铤而走險的武略,我不打算用到。”
“原來如此……”林北會意。
副将與參将們,也都有所悟。
“若是正面即可全勝,還需要什麽謀略,碾壓過去即可。”
“少師言之有理,可是要做到這個程度,太難了吧?”
“少師是天下奇才,自然想法與我等凡夫俗子不同。”
面對這些調侃或是譏諷,方覺不以爲意。
他已經道出了戰争最終的勝利法則。
強者恒強。
怎麽強?
方覺正在做,在金陵開始,由這次的北境之戰,他要打出劃時代的風采。
……
北渡軍驿。
從涼州出發,朝向西北,渡過一條大河,上岸就是軍驿。
這座驿站極大,是西北最大的驿站之一,可以同時承受數萬軍隊的入駐。
何安帶這兩百來人,根本不足以對軍驿形成沖擊,他們剛到就被安排了食宿。
“今日運氣不錯,北渡河沒漲水,咱們的馬可以直接過河。”
“就是,若是漲水期,得用軍船橫渡,那些死船兵不得敲一筆?”
“靠着軍驿就是好,你看着周圍,已經有一片村落了,不少人靠着軍驿發财了。”
北渡軍驿,由來已久,依靠北渡河的資源,魚鮮是一絕。
尤其是附近還有客棧,以及擺攤的廚子,可以将食物拿去加工,再帶回驿站吃。
何安等人,從涼州軍中來,自然不是那般嬌氣,也就在軍驿内落腳吃食。
“将軍,咱們吃這些豬食也就罷了,您如今可是三品昭勇将軍,爲何不在外面客棧點一些美味呢?”
“就是,這些東西,配不上咱将軍的身價……”
衆人附和。
何安哂笑,哪裏看不出來,衆人這是不滿驿站的食物,想要讓自己破費請客了。
“那就出去吃。”何安一向會做人,出手又闊綽,便想也不想答應了下來。
且他确實也覺得,軍驿的食物,連涼州營的夥頭軍做的都不如。
這一刻,好像他又成了高貴的京城世家子弟。
“走!”
“走……”
衆人撺掇,何安帶頭,就要走出軍驿爲一行人安排的驿舍。
“哎呀,我怎麽像是醉了?”突然,有人腳下一絆,坐到了第三。
“哈哈……”衆人立刻大笑。
“張老三,你還沒見着你媳婦兒呢,怎麽就腿軟了?”
“去你的,我……我好像腦袋有點暈?”張老三想反駁,但随後感覺眩暈,便倒地睡去。
後腦勺還在地上磕碰了一下。
“這小子,是累着了?”
“诶?不,不對,我也有點暈……”
有人反應過來:“不好,有人下藥!”
何安頓時一個激靈,他也有些頭暈,但立刻甩了甩腦袋,快速從兜裏拿出常用的解毒藥丸。
但直到他躺下了,那藥丸都沒起作用。
二百來人全躺在食堂。
那些做飯的軍驿人員,則是默默地繼續幹活,好像早就知道。
“何安……”
“就這警惕性?”
一隊人走出來,爲首的人捧着聖旨,正是魏然給的陛下密旨。
若無這密旨,要讓這偌大的軍驿配合,還真沒可能。
“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毒藥,隻是麻沸散,解毒丸沒用。”秦夢瑤摘下帽子,露出真容,揉了揉妝後幹澀的臉頰。
原本她不必來,但第三道聖旨,皇帝派懸劍司與禁軍的副統領護送。
此刻,柏青與魯信,都在這軍驿之中。
三人站在一起,看着躺下的二百來人,各自眼神交流了一下,從涼州營來的千戶便派人上前。
先一個個鎖拿,綁起來再說。
等何安再睜眼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時間感,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叮鈴……”
一動,何安就聽到鎖鏈的聲音,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果然被鐵索扣住。
四肢與脖子上,都傳來束縛感,何安頓時意識到:“完了。”
“誰?”
何安憤怒又驚慌,他記得自己是在軍驿中,怎會被捕,而且還關在一個石頭鑄造的密室之中。
除了透氣的小窗,甚至看不到光。
“何安,你醒了?”一道聲音,從石窗外傳進來。
何安聽到後,感覺渾身冰涼:“魯信?你怎會在此?”
“是你抓我的?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可是功臣!”
魯信笑了笑。
他與何安在京城相識,都是世家子弟,難免有所往來。
此刻的魯信,隻在慶幸,自己與何安的私交不深。
否則何安一倒台,罪名一旦審出來,他也得受影響。
“抓的就是你,沒錯。”魯信笑呵呵地道。
“真是想不到啊,曾經連殺人都不敢的你,現在都敢叛國通敵啦?你膽子可真大呀,何安?”
魯信的話,令何安如墜冰窖,覺得涼到了靈魂深處。
“你……你,在胡說什麽?”何安強行提高聲音,怒吼出來,一整個委屈的語氣。
魯信淡淡道:“你密謀通敵,賣了城門與涼州數萬軍民的性命,換來自己橫空出世的軍功……還私開防線缺口,放任北涼軍繞過涼州防線襲擊肅州。”
“你以爲,可以天衣無縫嗎?”
何安像是被扼住喉嚨,張着嘴吧,卻說不出話來。
後怕感湧上頭腦,他好像以前沒想過,一旦暴露會是什麽下場……現在隻一思考,他滿腦子都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淩遲處死等景象。
魯信坐了下來,在石牢外道:“我來給你數一數,你犯了多少條罪狀,得死多少次,哈?”
說着,當真細數起來。
隻是何安腦子嗡嗡地,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突然,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恢複冷靜地道:“魯信,你有何證據,竟敢構陷我?!”
“是不是魏然想要推脫責任,便誣陷我,想要消弭我的功勞,将事實編造傳回了京城?”
“我告訴你,我是何家人,我何家世代忠良,我大堂姐乃是當朝貴妃……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誣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