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何家來說,好不容易出一個驕子,正怕他死在這一場戰争之中。
如今立功了調回來,風頭正盛,炙手可熱,還安全無虞。
可以說是,滿足了各方,也麻痹何安。
“魏然要受苦了。”葉玄鋒歎息道。
既然要做這樣的戲,首先就要将魏然捉拿回來,以問罪的名義。
“要小心,在回來前,何安絕對會殺人滅口,抹除一切自己與北涼交易的痕迹。”方覺提醒道。
“懸劍司會盯住的。”諸葛青山自信道。
雖然不喜歡懸劍司的陰暗手段,但不得不說,隻要是有目标,懸劍司從未失手過。
葉玄鋒也道:“如此一來,時間上來不及,拿何安做文章了。”
“北境十幾州的災厄,怎麽逃掉?”
面對葉玄鋒的質問,諸葛青山道:“老國公即刻上奏,教陛下下旨,從京城附近帶兵前往北境。”
“同時,加急傳訊那十幾個州府附近的兵馬,弛援加固城防,以待援兵。”
葉玄鋒搖頭:“這會很被動。”
若是按照他的法子,可以揪出何安的同時,很快以涼州爲主,齊魯兩地的兵馬也可以盡快馳援。
可以扼住北涼進攻的前路,至少減少一半損失。
到了此時,方覺也不藏着了,淡淡道:“我已經叫人去追懸劍司的肖首座了。”
“嗯?”二人看過來。
方覺道:“我提醒他查何安,并且保住魏然,最好是能沿途抓幾個北涼軍的武官。”
“你……”諸葛青山怔住,“少師也要選葉老的法子嗎?”
“你們一個是首輔,一個代表軍方,不适合做這樣的壞事。”
方覺淡淡道:“我來做好了,若是外人議論,盡管說去吧。”
原本以爲,三人會商議出更好的辦法,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司法程序繞不開。
但很抱歉,方覺不是講規矩的人,懸劍司恰好也不是。
“少師高義,此責我願共擔之。”葉玄鋒拱手,有些佩服這個少年的氣魄。
敢這樣幹,會被許多人敵視的,打破規矩的人往往會被針對。
諸葛青山皺着眉頭,久久不語。
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是對的,不能因爲規矩而罔顧北境軍民的性命。可另一個念頭,也告訴他,這會留下很多隐患。
将來一定會有人效仿。
“二位,如此形勢之下,各自忙去吧。”方覺下了逐客令。
兩人拱手,一同離去。
要準備一場大戰,内閣有得忙,統籌全局的事兒多得很。
“燕攬風要哭了。”等兩人走後,方覺突然想到這個,不由一笑。
……
“什麽?”皇帝再度見到諸葛青山,與葉玄鋒同來,驚聞噩耗。
雖然尚沒有證據,但首輔、葉玄鋒、少師三人都認爲何安有問題,那這個人一定是有問題。
這三個,可都是國之柱石,哪個不是深得皇帝信任。
一同出面針對一個人,隻怕不會夾雜私人偏見。
一想到昨夜,還一同入眠的何貴妃,蕭平矽臉上就是青白漸變。
昨日知道這個消息時,他還誇了何安,與貴妃纏綿時也提及她家争氣……現在卻得到這樣的消息。
震撼,懷疑,最終是怒不可遏。
“又來一個亂臣賊子!”
數月前剛造反一個嶽平川,處死一個田德益,現在又來一個何安。
軍中怎麽這麽多叛逆?
諸葛青山與葉玄鋒,皆是搖頭。
兩人商議之後,還是一同前來,就是擔心皇帝偏袒貴妃母族,不将這當回事。
但見陛下這般姿态,頓時心中松一口氣。
“陛下,當務之急是救援北境,除卻涼州營之外,其餘可能受災的十幾州……至今是什麽都不知道啊!”葉玄鋒正色道。
蕭平矽也強壓怒火,對二人道:“朕這就下旨,命北境兵馬擊中涼州一線,無論如何不能讓北涼入境劫掠。”
“陛下,隻怕晚了,此刻北涼軍肯定已經在準備入境。”
諸葛青山道:“快馬加急傳訊的同時,也要加派兵馬,一個何安通敵,許多布防形同虛設,北境此遭肯定損傷極大。”
葉玄鋒點頭:“若是北涼發現,不僅可以劫掠,還可以攻下幾座好守的大城,肯定會趁機南下,直入腹地也說不定。”
皇帝心頭震撼。
北涼軍的目的,肯定是劫掠,但如果可以順便拿下更多好處,他們自然不會介意。
所以還要防備,北涼軍主力趁機南下,劫掠又占城,從此将大夏北境的防線撕開裂口。
“如果我是北涼主将,我不但會劫掠,還會趁機打下涼州……”
葉玄鋒将離開方家莊時,從方覺那裏毛來的北境地圖,鋪在地上。
用一杆長毛筆指着北境。
“陛下,首輔請看……涼州營所在的涼州城,扼住了北涼咽喉,阻止他們南下,尤其是針對我富庶的東北地帶。”
地圖上,涼州的右下,即是大夏的東北方……
“齊地?”蕭平矽驚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齊王如今,就在齊地。
新糧也在齊地,準備推廣。
葉玄鋒道:“齊魯之地,自古土地肥沃,一向是北方最好的産糧大戶,北涼缺糧……若我是北涼主将,一定趁機拿下涼州,以此威脅齊魯。”
若是能攻下齊魯兩地,那數十州的肥沃大地,足以養活北涼過半人口。
以後就不必每年冒險,都去大夏西北區域搜刮了,也搜不到太多東西。
這個算盤,葉玄鋒覺得,北涼的守将一定會想得到。
“北涼邊軍主帥,如今是何人?”蕭平矽擔心起來,便問道。
葉玄鋒對此倒是知曉。
諸葛青山卻是先說:“帝尊閣名将榜排第三的羅陽。”
“此人我知道,年輕時與老夫有一面之緣,如今四十多歲應該十分老辣沉穩……臣以爲,這樣的算計,羅陽肯定想到了。”
葉玄鋒很嚴肅地說道。
“何安爲了軍功,演這一場戲,導緻涼州營實力受損,就算他想抵抗,也隻怕擋不住北涼邊軍主力。”諸葛青山搖頭,覺得是該未雨綢缪。
“朕會派遣黑龍騎,奔赴齊魯,應該來得及……但北邊以及西北十幾州可能受災的區域,卻來不及了。”蕭平矽搖頭。
從涼州開始,到齊魯,北涼邊軍要打也需要時間,那都是戰力很強的邊軍。
這個時間,足夠黑龍騎馳援。
但西北那片來不及,因爲沒有什麽天險,再加上被何安洩密,很難反應過來。
葉玄鋒道:“應當即刻派遣一支戰力強勁的軍隊,奔赴北境收拾殘局,配合北境兵馬阻擊甚至是包圍入境敵軍。”
“那愛卿以爲,誰去何時?”蕭平矽問道。
葉玄鋒搖頭:“臣已經多年不經事,朝中兵力與将官都不清楚,應當召兵部尚書夏嵩。”
“聽到沒有,還不去叫人?”蕭平矽示意道。
王豐當即小跑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一道道旨意頒發,兵部尚書進宮後,調兵的聖旨也來了。
“羽林軍?”旨意下發後,京中武将都有些不解。
“不應該派遣,離涼州最近,戰力最強的甘州營、大同營的兵馬嗎?”
“從此地馳援北境,至少兩個月,開什麽玩笑?”
大軍要出擊,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糧草辎重都少不得,不可能快。
“是騎兵,一路沿途補給,不帶辎重。”
“那也不合适,可以調甘州的騎兵啊?”
許多人議論紛紛,看不到陛下這一手,究竟是爲何。
“八百裏加急,已經去調甘州營了,但甘州自身也要守備,所以不能出動過多人馬。”葉玄鋒來到方家莊。
“少師,我有預感,這次北境要有大戰了,羅陽絕對會出動主力。”葉玄鋒正色。
這時,典一從鴿房回來,手中拿着一個小信筒。
方覺接過打開一看,佩服地看向葉玄鋒:“葉老,你的擔憂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