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矽怒道:“主将下令卸甲,導緻措手不及,禦下不嚴……罪該萬死!”
王豐吓一跳,不敢吱聲。
諸葛青山則道:“陛下,隻怕此事有蹊跷。”
“首輔的意思是,太巧了?”
蕭平矽點頭:“朕也是這樣想的……主将剛下令,收繳部分兵器,便立刻有敵軍入侵,隻怕是有内鬼。”
想到這裏,兩人更是怒不可遏。
“那個副将,倒是反應很快,力挽狂瀾……他叫什麽名字,叫兵部查一下,給他嘉獎。”皇帝說道。
諸葛青山脫口而出:“涼州營副将,應當是貴妃娘娘的族弟,何安。”
作爲首輔,各方都要了解,諸葛青山記性極好,看過的比不會忘。
名臣都有各自的天分。
“何安……這小子不錯,沒丢何家的臉。”
何家,可不是何樓前那個何,乃是當朝皇親,祖上擁有大夏國的原始股份,乃是與太皇一同打下江山的武将世家。
也是國公府。
不過近年來,葉玄鋒崛起後,各個武将世家都式微了。
了有慰籍後,皇帝心情略好了些,道:“何安要賞,但那個主将,也要即刻押赴京城受審。”
“這是自然……”諸葛青山對此沒有異議,按律理應如此。
就算那個主将,沒有勾結北涼,但要背主責。
不論是禦下不嚴,還是失去警惕,導緻城中損失如此重大,主将都難辭其咎。
“不過要小心防備,若是那守将當真勾結北涼,隻怕需要附近的守軍相助。”諸葛青山擔憂道。
“朕已經派肖朝國去了,他會親自宣旨,若有不諧會當場捉拿甚至擊殺。”
蕭平矽也不是毫無脾氣,這種時候,必須要有人爲此負責。
否則,無法給涼州一個交代,無法給軍民一個交代。
“北涼突然襲擊,想必是做好了戰争的準備,隻怕我大夏要有一場大戰了。”諸葛青山無奈道。
戰争,從來都不是好事,但總有人野心勃勃,釀成了一次次的大戰。
諸葛青山分析道:“北涼地處北方寒冷之地,收成本就不多,今年隻怕也受災了,便準備揮師南下搶掠一番,以往他們出手也都在秋冬時節。”
“最是應該警惕的時節,涼州營卻毫無準備!”說起這個,蕭平矽就是滿腔怒火。
這一戰死傷的軍民,已經近萬人。
原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損傷,隻要涼州營小心一些,沒有軍中内讧收繳兵器,外放的斥候走遠一些……任何一環,隻要還正常運轉,就不會出事。
可卻出事了。
可見懈怠至極,或是故意放任爲之。
已經不是大意可以解釋。
“傳旨北域,各方軍力調整部署,拱衛涼州。”蕭平矽擔憂,涼州損失過大,承受不住北涼大肆攻城。
“快入冬了,叫戶部與兵部給士兵配發棉衣,這一仗一旦打起來……隻怕曠日持久。”
蕭平矽接連吩咐,王豐聽完之後,下去傳令了。
支開了王豐,蕭平矽恢複些冷靜,看向諸葛青山。
“老大人今日原本爲何而來啊?”
他聽到王豐在外面,與諸葛青山說話了,懸劍司的密奏也是剛送來,諸葛青山不可能預知。
所以,他原本的來意,不是爲了涼州營之事。
經此一問,諸葛青山讪笑,這才想起來自己原本的來意。
“陛下不說,臣倒是忘了。”
“老大人請說。”對于這位首輔,蕭平矽一向禮待,人才最是難得啊,何況還是天下第一名臣。
諸葛青山道:“剛出涼州營這時,此事提這個不太恰當,但老臣也不避諱了。”
蕭平矽作請:“老大人何必拘泥。”
“臣本來是想向陛下提一下,關于少師與懸劍司掌劍使葉大人的……婚事。”
“婚事?”蕭平矽一掃陰霾,極爲關心道,“何時何地?怎麽朕沒有收到請帖?”
他突然有點生氣。
員工成親,不給老闆發喜帖,你怎麽處事的?
“懸劍司怎麽也沒人禀報,都是吃幹飯的嗎?”蕭平矽大怒。
諸葛青山哂笑:“陛下莫急,他二人還沒辦事,正因此犯愁呢。”
“犯愁?”
聽到少師還沒辦婚事,蕭平矽這才松了口氣,原來不是沒給自己請帖。
“陛下,葉大人可是出了葉家籍的,她的一應信息檔案全在懸劍司,從法理上來講已經不是葉家人。”
諸葛青山道:“何人替她主媒,接聘呢?”
這麽一說,皇帝立刻會意。
蕭平矽突然露出笑意:“老大人的意思是……”
“臣覺得,葉大人有親不能認,孤苦無依,連主婚事的長輩都沒有,實在是可憐。”
蕭平矽笑道:“老大人想成全這個好事?”
他還以爲,諸葛青山想認這個親,好代爲主事呢。
卻不料,諸葛青山笑道:
“臣并無此意……”
“那你跟朕說這些做甚?”蕭平矽白了一眼。
諸葛青山神秘一笑,而後才緩緩道來:“陛下……臣記得陛下說過,若是自己有公主,一定會賜婚給少師……”
“那是當然了,少師才高蓋世,若能如此拉攏,别說一個公主……再有幾個,都嫁給他也行。”蕭平矽嘴快道。
隻是話音剛落,蕭平矽就瞧見,諸葛青山笑得詭異。
“嘶?”
蕭平矽噌一下站起來,走到諸葛青山身旁,小聲道:“老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諸葛青山笑着點了點頭。
“這……可行嗎?”蕭平矽有些猶豫,卻不是不願這麽幹,而是擔憂會被拒絕。
到時候,皇帝的臉往哪兒擱?
“那少師那邊,誰替他主婚?”蕭平矽原本想着,以自己皇帝的身份,替方覺主婚的。
不過那顯得過于殷切,也有些不合規制。
如今諸葛青山這招,倒是讓他覺得可行。
“臣聽聞,少師的二大爺,近日已經入京,應該可以替少師主理婚事。”諸葛青山說道。
人家有長輩,咱就别想了,還是想想那個沒長輩的。
蕭平矽聞言,點頭道:“這倒是好……不過眼下國戰可能一觸即發,這個時節不好叫他倆成親呀。”
諸葛青山點頭:“自然是要等此事過後了,不過人可以先認下……”
“對……”
“可是,朕九五至尊,若是突然如此,是否會被人诟病?”作爲皇帝,蕭平矽要想很多,各方影響都得考量。
不能爲了拉攏一個少師,就丢了皇家顔面,顯得谄媚了。
諸葛青山笑了笑:“這還不好辦嗎?”
“老大人請賜教。”
“不敢……臣隻是覺得,陛下膝下無公主,某位娘娘若是想要的女兒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讓後宮的娘娘出面……确實比朕直接開口要好,也有緩沖……那就這麽辦吧。”
兩人一附一和,計将安出,片刻後諸葛青山便告辭了。
北涼突襲一事,内閣也要忙起來了,接下來他可沒時間管什麽少師了。
隻等諸葛青山一走,王豐回來後,蕭平矽便道:“去請貴妃娘娘來。”
皇貴妃,永安王的生母,何家出身。
在當朝無皇後的情況下,貴妃就是後宮實際的掌權者。
“貴妃?”王豐頓時抿嘴輕笑,陛下可是很久沒翻這位娘娘的牌子了。
平日說是,擔憂貴妃辛苦,就不多擾,今日可算是憋不住了?
懂事的王豐,也沒提醒陛下,還有許多奏折沒批的事兒,就趕緊去後宮傳旨了。
王豐回來時,貴妃還沒到。
作爲貴妃,出行也是有排場的,不能說走就走,自然會晚些。
等到晚膳過後,蕭平矽去了養居殿,一邊批閱奏章一邊等。
“貴妃到……”
很遠傳來一個聲音。
蕭平矽示意王豐,王豐大喊:“宣……”
然後快手一揮,帶着宮女太監們,麻溜地出殿去了。
蕭平矽還在批閱,卻突然嗅到一陣芬芳,擡頭便看見人間絕色。
貴妃身穿大紅裙,腳踩禦賜水晶靴,輕盈款步,踏香而來。
她長發披肩,卻不散亂,一看就是剛洗過,整個人如出浴般嬌嫩。
“陛下。”貴妃面色暈紅,有些不知所措,她很久不曾侍寝了。
最近幾年,得寵的都是賢妃等人,她要掌管後宮且教育皇子,也很少面見皇帝。
一般隻在皇帝去見永安王的時候,夫婦二人才會見面,皇帝也是很快就走,根本沒有機會親近。
今日在貴妃寝殿未央宮中,見到王豐來傳旨,貴妃又意外又驚喜,立刻在宮女伺候下沐浴更衣。
穿的這身,正是她嫁入宮時,與皇帝初見穿的那一件同款。
那件衣服不能拿出來穿了,除非是特殊典禮,爲了勾起皇帝的回憶,貴妃早早就命人做了一個同款樣式。
果然,隻一眼,她确定皇帝被吸引了。
“貴妃……”
皇帝笑道:“多日不見,愛妃清瘦了。”
貴妃抿嘴,接道:“臣妾見過陛下,謝陛下關愛。”
蕭平矽哂笑。
看到貴妃這裝扮,他就知道王豐這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疑,傳旨會錯了意。
本來喊貴妃來,隻是爲了葉紅衣,但現在看起來,好像求人辦事兒态度得放開。
今晚不犧牲一下色相,隻怕是很難“說服”貴妃,幫這一個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