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矽看向燕攬風:“談談别處吧。”
“煙花局開始售賣煙花,已有半月,成效如何?”
燕攬風笑道:“陛下,煙花局真是掙錢,戶部靠它隻半個月,已經入項一萬多兩。”
一萬兩?
皇帝皺眉,覺得還是少了點。
方覺卻道:“陛下,這才隻是京城周遭的進項目,若是鋪開至全國……”
“可是煙花如此暴利,若是下放各方,不知多少碩鼠貪了?”
蕭平矽有些擔憂,他覺得百官不可信任,尤其是京外的官員。
于是道:“是否可能,在京制造煙花,運送各地售賣?”
方覺搖頭。
燕攬風也反對:“陛下不可,煙花不宜存放太久,更不宜遠距離輸送,容易炸啊……”
對這個問題,方覺也沒什麽辦法。
這個時代雖然有防水油紙,甚至一些時代的黑科技,但是依然無法做到很高的技術水平。
煙花本就不穩定,氣溫太高,或是摩擦過度,都有可能引發爆炸。
所以最好,還是在各地建立煙花廠,就地自産自銷。
“若是下放,隻怕煙花暴利的事情,就無法隐瞞了。”蕭平矽擔心。
“陛下是怕,有人铤而走險,效仿制造,與煙花局争利?”
燕攬風道:“陛下不必如此擔憂,如今煙花已是國營,誰敢私自售賣等同販賣私鹽,最高可以滿門抄斬。”
如此大罪,若是還有人铤而走險,那就打掉就是。
“陛下,煙花的出現,必将改變一些節日或是傳統典禮……而百姓對煙花的利用,也會逐漸頻繁。”
方覺道:“朝廷若是稍加引導,煙花的市場會更好。”
一提這個,燕攬風就來興緻。
“少師,如何引導?”
方覺淡淡道:“比如祭祀儀式,或是逢年過節時,朝廷都舉辦煙花大典,各地州府與京城都帶頭……下面的人自然效仿。”
上面的人喜歡什麽,必然導緻潮流。
“妙啊?”
燕攬風驚笑:“聽少師說話真如醍醐灌頂,若是朝廷祭典都用煙花,那想必将來百姓祭祖,或是紅白喜事,都會用上煙花的!”
“正是此理……要打開平民市場,煙花才能如鹽鐵那般,成爲必需品。”
方覺說着說着,漸漸覺得自己有點蔫壞。
地球上的煙花,是否也有這樣的發展史呢……不得而知。
“咳……這些事情,你們去商議就是了,不必處處報與朕知。”蕭平矽紅着臉說道。
他感覺這樣好像不對,這不是引導百姓消費,與民争利嗎?
作爲皇帝,算計自己的子民,老臉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方覺拱手:“陛下,打開市場隻是其一,臣要說的還有另一件事。”
“煙花雖好,但想必燕尚書應該有所了解,此物對空氣環境污染不小,也有引火的危險。”
蕭平矽看向燕攬風。
引火他知道,但污染這個詞,對皇帝來說有些遠不可及。
燕攬風見狀,也隻好道:“陛下,少師說得不假,煙花大肆燃放,對周遭影響甚大。”
“最好是,爲此立法。”方覺直言。
立法?
兩人都有點懵。
蕭平矽哭笑不得:“爲一玩物立法,少師是否過于未雨綢缪,隻怕廷尉府不答應啊。”
朝廷之内,有立法權的,隻有兩個。
一個是皇帝,另一個是廷尉府。
當然,都得經過皇帝同意。
而爲煙花立法,皇帝自然不會親自爲之,這也不是緊迫要命的事情。
廷尉府那邊,還沒看到煙花局帶來的危害,自然也不會覺得有大礙。
立法可不是兒戲。
方覺道:“煙花乃臣所制,自然最知道它的害處,不論是爆炸的粉塵還是生産時的廢料,都足以污染一方水土。”
“對于煙花的管理,一定要十分規範,爲後世子孫計。”
聽到那句,爲後世子孫計,皇帝與燕攬風都正色起來。
這時代的人們,最在意的就是傳承。
“臣早先也曾知會過京兆尹府,京城的煙花不可随意燃放,全是土木屋子,一燃氣來就是幾條街啊。”燕攬風這般說道。
“所有煙花廠,也必須設立在郊外,不可在人口密集之處。”
方覺點頭:“将來還會有更多的新廠,此類管理應該立刻開始,免得将來後續行業質疑,爲何不管前者,導緻一些紛争。”
時代要發展,文明要進化,方覺會拿出許多東西來。
污染會越來越嚴重,一旦開始出現工業化,基本上都會産生污染。
廢料、廢水、廢氣……
最好從現在開始,就給朝廷樹立好一個榜樣,免得将來爲時已晚。
蕭平矽認可道:“少師的擔憂,朕有些懂了,若煙花真有如此危害,倒也應該管制。”
燕攬風苦道:“可是如此一來,煙花的銷售,勢必會受到影響……戶部的進項會少許多……”
蕭平矽也有些爲難。
方覺笑了笑:“燕大人不必擔憂,就算如此那也是一比巨大收入,咱們不能掙斷子絕孫的錢。”
“少師此言,深得朕心!”蕭平矽大喜,被這話挑動了心弦。
不能掙斷子絕孫的錢。
燕攬風一聽,也是立刻肅然起敬:“少師高義,我不如也。”
“燕大人何必自責,你是戶部尚書,全國百姓指着你吃飯,你壓力自然很大。”
聽方覺此言,在場幾人頓時覺得他氣度極高。
“不過将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不說新糧,我這裏也會拿一些好東西出來,爲戶部添财。”
蕭平矽眼前一亮:“少師有何寶物?”
“嗯?”燕攬風也是,滿眼被金錢蒙蔽的樣子。
方覺笑了笑,從容地将手伸進懷裏。
王豐見狀,下意識向前一步,随時可以擋在皇帝面前。
蕭平矽擺了擺手,示意王豐自己放心,但王豐還是沒退。
生怕方覺是要掏出什麽暗器。
方覺哂笑,動作輕緩,也不貿然。
“就是此物。”方覺拿出一面鏡子,巴掌大。
遞給燕攬風。
沒直接給皇帝。
燕攬風:“這不就是女兒家,妝奁盒裏的鏡子……”
“嚯!”燕攬風突然震驚,手中的鏡子差點摔下去,他連忙摟住。
王豐好奇墊腳。
蕭平矽也是詫異:“燕卿爲何如此驚詫?”
“陛下,這……少師這是何物?”
方覺淡淡道:“燕大人不是認出了嗎,就是鏡子。”
“爲何如此晶瑩,顯出我的面目,比銅鏡光亮多了!”
蕭平矽接過鏡子看一眼,也被震懾住,而後看向方覺。
“這便是少師說的好東西?”
王豐也見了一眼,忍不住誇贊:“如此寶物,不似任何材質,真是調奪天工。”
方覺笑看衆人,而後目光落在燕攬風身上。
“燕大人見過世面,給估個價?”
“估價?”燕攬風舔了舔嘴角,“堪稱至寶啊……”
燕扒皮也搖頭,他實在是無法估價,因爲沒見過這東西。
但最終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兩,京城裏至少有萬八千人願意出這個價。”
他甚至願意自己出這個價錢,将這鏡子買走。
蕭平矽則是意識到什麽,驚道:“少師的意思是,此物如煙花一樣可以仿制,可以成爲商品?”
“自然……”方覺笑了笑。
“那這材質的鏡子,利潤率多高?”
方覺笑道:“那就得看陛下的了。”
“少師何意?”
“我打算用這材質,給陛下的宮中,尤其是奉天殿裏做些裝修……如此一來,群臣模仿,有錢人都會喜歡這東西……”
燕攬風由衷地道:“不需要有錢,我也喜歡這東西……”
方覺笑道:“若是定價高些,此物利率,可以比煙花更高。”
蕭平矽與燕攬風頓時,都不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