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衣前腳剛走,方福就進來禀報。
燕攬風?
方覺笑了笑:“準備一下吧,我與燕尚書同乘,進宮去。”
方福下去準備車馬,方覺則是走出莊口,遇到正在下轎的燕攬風。
“少師……”
燕攬風見禮,看到方覺就是笑呵呵的,這可是他的财神爺呀。
煙花局開造已久,這半個月來開始收益,這筆錢簡直是戶部的福音。
有了錢,他這個國庫守門員才能硬氣起來。
“燕大人,聽聞您最近得意得很,走路都帶風呀,”方覺笑道。
這樣說是因爲,禦史台閑着沒事兒,已經上奏彈劾過他了。
說什麽燕攬風爲人輕浮,沒有大臣風度,失禮。
禮部也附和。
“切……一群酸臭腐儒,隻知道之乎者也,滿口仁義道德……能爲國做實事才是真的。”燕攬風得意道。
對于那些彈劾,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這個層次的官員,潑髒水除非是說他不孝不忠,否則什麽彈劾皇帝也不在意。
方覺點頭:“燕尚書悟透了呀。”
“早就悟了,當第一年尚書的時候,北澧州等地幹旱無收,戶部卻拿不出錢來赈災……最終是靠着帝尊閣相助,才沒讓朝廷丢臉的時候……”
燕攬風潇灑道:“那時我就明白,百無一用是書生,隻有錢糧才是真的!”
作爲戶部尚書,燕攬風身上責任重大。
開源節流,是他每日都要操持的,爲整個國家的大小事務出錢糧,還要卡着算計一分一毫。
這可不比做内閣首輔輕松。
内閣也隻是處置政務,戶部可是要出錢的,拿不出來那丟的可不是他燕攬風一人的臉面。
整個國家的公信力,都會受到打擊。
這也是方覺,先讓戶部富起來的原因。
戶部富了,才可以災荒不懼,爲全國各地兜底,才好有後續改革。
“對了,少師可知,陛下喊我來此何事?”
燕攬風奇怪道,他是被内監傳了口谕,叫他來與方覺商議的。
至于商議什麽,内監什麽都沒說,因爲内監也不知道。
方覺則道:“燕大人,可介意與我同車?”
“能與少師同車,那可真是榮幸之至。”燕攬風笑呵呵地,像個二皮臉,完全不在意自己向一個少年點頭哈腰。
不遠處,方福來了。
典一上車駕馬,方覺做了個請。
燕攬風對随從道:“你們在此等候,不得讓任何人知曉我今日去處。”
“是……”
說罷,燕攬風與方覺客套一番,才先上了馬車。
馬車内,感受到馬車緩緩駛動,燕攬風想向外看看,少師到底要把他帶到何處去。
方覺阻止他:“燕大人,今日你我的去處,最好不要外傳。”
“要入宮?”燕攬風立刻會意了。
方覺點頭,不愧是戶部尚書,腦子很靈光。
“是爲了火槍局?還是煙花局?”燕攬風有點明白了。
皇帝叫他來方家莊,大概是要以此爲掩護,讓他與方覺一同進宮去。
至于商議什麽,那不是明擺着的。
“别問了,進宮就知曉了。”
馬車開入城中,典一換了裝扮。
不久後典一也進車内。
燕攬風詫異:“典大俠進來了,誰在駕車?”
典一搖頭。
燕攬風微微透過門簾,看了一眼,發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背影。
“王總管?”
看見是王豐,燕攬風驚愕,居然要保密到這個程度嗎。
皇帝都不派其他人來,直接讓内監總管來了,不假手他人。
有王豐駕車,加上一早知會,一路入宮都沒有人知道車内是什麽人。
什麽禁軍巡防營,都沒資格檢查,王豐每次露出一塊金牌,便通行無虞。
“少師,燕尚書,到了。”王豐壓着聲音說道。
典一率先下車,才是方覺與燕攬風。
“這是何處?”燕攬風詫異無比,這裏竟不是奉天殿,也不是禦書房或是養居殿的任何一處。
“回燕尚書,此處是東宮,請。”王豐在前帶路。
守在宮殿門口的,也不是禁軍,而是一群戴着面具的高大漢子。
一個個戴着黑色的龍頭面具,渾身重甲隻露出雙眼。
“黑龍騎?”典一眼前一亮,雙手摩挲了一下,有些手癢。
“東宮?”燕攬風實在是奇怪。
皇帝在東宮召見自己等人,這可是從未有過。
東宮乃是太子寝宮,不過本朝無太子,所以東宮一直閑置至今,誰也不知道這裏長什麽模樣。
建成之後,就沒提過這地兒。
“走吧,燕大人。”方覺拍了拍燕攬風的肩膀。
燕攬風才回過神來,與方覺并行,走上這長長的石階。
而典一很自覺地,站在東宮石階下,沒有上去。
他知道這些黑龍騎出現在此,大概是爲了保密,同時也爲了防備他這個天下第四高手。
“我還挺有排面……”典一笑了笑,随意地坐到馬車上。
……
東宮之内,皇帝穿着常服,正是之前微服去方家莊的那一套。
“臣方覺/燕攬風,參見陛下……”
二人微拜了拜。
皇帝也沒坐,這裏是太子的位置,他坐着不合适。
“二位愛卿平身,今日是私下議事,不便公開,所以在此。”
二人罷禮。
說實話,方覺也沒想到,皇帝會選擇在這裏見面。
不過想想,整個皇城之内,大概隻有這裏最安全。
沒太子,東宮就空着,誰也想不到皇帝會在這裏密見二人。
“少師,燕卿,可知朕密召你二人來此,所爲何事?”
方覺道:“大概是爲了火槍局吧?”
燕攬風也不在這時裝傻:“需要戶部協助?”
那就隻有一個東西了。
蕭平矽笑看二人,很喜歡兩人不裝傻,這裏可不是朝堂。
“燕大人,是火槍彈藥的事情。”方覺說道。
燕攬風點頭:“這應是火槍局的事情,陛下召臣來,可是需要煙花局配合什麽?”
“正是。”
蕭平矽嚴肅地道:“少師多次言明,火槍之重,最要緊的是把控住彈藥,所以彈藥的制造必須小心謹慎,不可搞得人盡皆知。”
“陛下是想,将火槍與彈藥分開制造,由煙花局負責彈藥部分?”燕攬風驚訝地看向方覺。
少師,陛下這是防着你呢,你怎麽說?
方覺淡笑:“這正式我向陛下建議的。”
“原來如此,少師真是思慮甚遠。”燕攬風有些佩服。
他突然明白了。
煙花局的建立,根本不隻是爲了賣煙花,給戶部進賬。
最重要的,竟是給火槍局打掩護。
誰能想到,煙花局能做火槍的彈藥?
賣玩具的工廠,居然可以造軍火……這就能掩護了。
而且燕攬風也可以想到,少師故意分開槍彈,隻怕是想安陛下的心。
“朕與少師的意思是,讓煙花局設第二廠,以制造煙花爲名,實則制造的是火槍所需彈藥。”
“對外也需要保密,對内員工也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制造的是什麽。”
“彈藥所需的材料、配比以及最後的包裝,都需要不同的人來操作,彼此之間完全保密。”
“負責最後包裝的人,不能離開廠房。”
皇帝道出一些,思慮出來的細節。
看向二人:“二位愛卿,可有補充?”
這種事情,皇帝不可能與别人商議,自然隻能在此時集思廣益。
剛愎自用要不得,蕭平矽深知這一點。
“陛下思慮周全,臣無可補充。”燕攬風笑道。
方覺卻道:“陛下想得周到,不過臣以爲,應當讓整個煙花廠重要崗位,都不可以私自外出。”
“如有外出,需派懸劍司暗探跟随保護監視。”
“知道配方的人,哪怕知道不全,也不能讓其離開工廠,可以建一個營房給他們居住,允許将家人接去……但全家也不得外出,一應需求由戶部負責采買。”
方覺說了一些,皇帝與燕攬風皆是點頭。
燕攬風附和:“少師說得是,畢竟是國之重器,不能有絲毫外洩。”
皇帝則想到了别處:
“火槍局内,也需要如此保密才行。”
“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