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間,四面八方射來的羽箭,方覺毫不擔憂地笑了笑。
随意尋了棵大樹,躲避部分劍矢,方覺相信典一足以解決這個場面。
隻見典一提劍格擋,劍花舞動,潇灑寫意,便将那些箭的力量卸去。
叮叮锵锵的聲音,驚走林間鳥群,烏鴉卻興奮地在上空盤旋,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箭雨太過密集,典一終究有疏忽,時間一長就漏了一根。
“少爺小心!”
咔嚓——
箭矢命中,卻被彈開,沒有刺入方覺皮膚。
典一松了口氣,然後看向林中蟄伏的箭手,臉色陰沉。
“少爺,我背你走!”典一拉着方覺,躲到幾棵樹交叉的視野盲區,打算背着方覺逃走。
人太多了,他若是一個人,完全可以遊走擊殺,可帶着方覺就不行。
必須要逃,否則密集的箭雨下,防久必失。
“不必,你去殺了他們,記得留活口就是。”
說着,方覺從自己行囊裏,掏出了一套玄鐵護臂、護心鏡……以及頭盔。
都不是很厚,但材料不屬于這個時代,一般鐵箭無法擊穿。
當然,挨久了肯定會皮肉腫痛。
“沒有重甲防不住箭。”典一搖頭,不肯離開。
方覺卻掀開外衣,露出内裏的金屬光澤,那是一套定制款貼身的護甲。
帝尊閣出品!
方才正是這東西,彈開了飛箭。
“我去殺了這些狗東西!”典一見此,不再擔憂,立刻化作一道殘影,朝着林中各處箭雨射來的方向殺去。
“射死他!”林中,有人命令道,打算先招呼典一,再擊殺方覺。
畢竟天下第四的高手,很有威脅。
先殺了方覺,典一逃了就難擊殺,而先殺典一,方覺一個文弱才子,一刀就斬了!
所以他們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
樹後,方覺蹲着,任由四方漏來飛箭攻擊,雨點般打在身上生疼。
但就是破不了他的皮。
還得空,撿起一個箭頭,看了看得出一個“是制式箭”的結論。
對方甚至都沒有隐瞞,自己是羽林軍。
或者說,沒必要?
一個意圖竊取西山羽林軍機密,而被亂箭射殺的探子……就算事後發現是方覺,誰會因此負責任呢?
隻怕他們還敢先發制人,去請旨表功。
“真沒意思,釣一下就出來了……”方覺伸了個懶腰,已經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此時此刻,京中想讓自己死的皇子,應該就那一個。
晉王!
果然是這個小硬币。
至于其他得罪的人,隻有葉家,而葉家不可能調動西山羽林軍。
“嶽平川一案,果然是你背後搞鬼……”
“看似毫無根基,卻已經得到了西山羽林軍的支持……你若是不招惹我,也就罷了,三番五次來搞我……我也得适當反擊啊。”
突然,密林之中,不斷傳來痛苦的呼喊聲。
羽林軍派來到人,不到半柱香,全部失去戰力。
一個瑟瑟發抖的裨将,被典一丢來,跪在了方覺面前。
方覺舒展身子,緩緩站起來,看着面前這個不認識的裨将穿着的軍士:
“怎麽稱呼?”
此人已經吓傻了,他完全沒想到,江湖高手與軍中士兵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在這種無法利用人數優勢,施展開來的山地叢林地帶,江湖高手的手段完全是他們無法抗衡的。
許多人,隻一個照面,就被斬殺了。
“我……我乃西山羽林軍左營副将聶宏……你是何人,竟敢襲擊朝廷軍官!”
聶宏怒斥,倒打一耙,看來這話是早就準備好的。
“你們是想着,殺了我之後,也拿這話搪塞陛下?”方覺覺得,自己高估了此人的智商。
聶宏冷哼:“閣下,這裏是西山羽林軍的地盤兒,若是我不及時回去,你們都走不出去!”
到底是經曆軍陣之人,聶宏并沒有被吓傻,他很快冷靜下來,覺得對方并不敢太過大膽。
典一劍已經指着他的喉嚨,聶宏并不畏懼,不屑道:
“你敢殺我,襲擊羽林軍的罪名成立,你們都得死!”
“我已經殺了那麽多人,難道還差你這一個?”典一淡漠地道。
聶宏屏息,他看向方覺。
一個文弱才子,哪有多少膽量,他料定方覺不敢對自己動手。
“你們可以挾持我,安全離開西山,否則就等着亂箭穿心吧……等大軍一到,你們死定了!”聶宏大吼,色厲内荏。
方覺抻眉,不屑:
“百騎以上兵馬,不見陛下禦賜兵符,是不能出營的……你确定你上頭的人,敢爲了你冒謀逆的罪名?”
說到這裏,方覺反問:“對了,這次你帶多少人來襲擊我?”
“……”
聶宏沉默了。
典一替他答道:“少爺,我數過了,九十八個。”
九十八個?
方覺不屑,一百人都不到,看來羽林軍的田德益,還是不敢作死的。
方覺忽然看向典一:“等等,你殺了九十七個?”
聞言,典一連忙搖頭解釋:“隻是割斷他們的弓弦,割破他們的手筋,大多數都打暈打殘,隻殺了幾個……”
他也不是嗜殺之人,在西山羽林軍的地方大殺四方,到時候怎麽解釋也是對少爺不利的。
所以典一忍耐住了殺機。
“軍士一無所知,大多都是聽命行事,罪在将官。”方覺點頭,贊許道。
“至于你……”方覺看着,跪在面前的聶宏,“我會讓你說出,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哼……”聶宏不屑,還以爲方覺要對自己用刑。
方覺卻不緊不慢地,從兜裏取出一支試管。
裏頭裝着一些純白藥液,是他粗制的一種吐真劑,純度差了點,但是這個時代隻能做到這個程度。
不過純度不夠,量來湊嘛。
隻是用過之後,有什麽後遺症,方覺就不敢保證了。
拿出一根針筒,方覺将吐真劑整支,注入了聶宏的靜脈。
“少爺,還問什麽,明顯就是那田德益幹的,浪費這好東西做甚?”典一搖頭。
對于方覺的秘密,典一知道很多,這些年帝尊閣到處爲方覺搜集各種材料,在帝尊閣上還有一間密室用來做試驗。
“不,得問清楚,萬一我想岔了冤枉人怎麽辦?”方覺搖頭。
方覺從不認爲,自己是世上一流聰明的人,反而總是覺得自己可能很笨,因此下定論不敢草率。
必須要有點佐證。
哪怕是口供,隻要夠真就行。
而被注入吐真劑的聶宏,已經開始翻白眼吐白沫,神志不清起來。
方覺蹲在他面前,問道:“聶宏,告訴我,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是……是羽林軍統領,田德益……”
“你看,我說吧?”典一無奈道,覺得少爺有點兒敗家。
方覺卻點點頭,道:“如此,我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報複了……”
“典一……”
典一一臉興奮:“少爺,要不要我去宰了田德益?”
“是要派你去,但不是殺他……你帶吐真劑去,問問他是誰在幕後指使,嶽平川的案子應該也是那個人在搞鬼……”
方覺猜測到是晉王,但是他還是想穩一手。
“那我先送少爺回去,晚上再來!”典一眯眼,一想到可以闖軍營,就覺得渾身都是激情。
“要小心行事,不要讓人知道是你幹的……做完之後,不要殺田德益。”
“少爺真善良,人家都殺你了,你還……”
方覺補充道:“把他打成白癡就行了。”
典一住口,到了嘴邊的馬屁,頓時說不出來了。
再看向那倒在地上,像是發了羊癫瘋一樣抽搐的聶宏,典一突然覺得少爺沒必要吩咐自己,将那田德益弄成白癡。
眼看這聶宏就已經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