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内已是千瘡百孔。
“你們,去看看。”嶽平川推了推身旁兩人,命道。
那兩人不敢拒絕,走向營帳之中,片刻後又走了出來。
“死了?”見二人沒事,嶽平川松了口氣。
兩人卻搖頭。
嶽平川皺起眉,命人将營帳徹底撕開,然後才上前。
隻見原本營帳内的數十人,被疊了幾層鋪在桌上,他們身上插滿了箭。
但是桌下,可以容人的區域,卻沒有被箭射穿。
“居然将我的人,當做了肉墊……”
嶽平川見狀,更是惱火,黑袍還是跑了。
“禀将軍,那人應是縱地而逃了……”
有軍士掀開桌子,看見桌下有一個深洞。
衆人驚歎:“居然可以遁地?”
“開什麽玩笑,真有這樣的能人嗎?”
嶽平川卻面色如常:“身手奇絕,又擅長縱地術,應該是帝尊閣高手榜上,排在第六的林湖。”
天下高手中,排在第六位的林湖!
此人的名聲,自然響徹武林,嶽平川自然看得出來。
縱地術這樣的武學,并不是遁地,隻是利用内功與随身工具強行刨開地皮,在不深的底下潛行片刻而已。
“将軍,有人搶馬,逃出營去了。”這時,有人來禀報。
嶽平川冷哼:“追!”
那人自然是林湖,他就算會縱地術,可内功消耗太快,不可能長時間遁地。
一旦被找到,他必死無疑,所以還得搶馬逃走。
事後嶽平川,發現林湖從桌下遁到那搶馬的地方,總共不到一百步。
這樣的縱地術,連闖營刺殺都沒機會,沒必要将他太當回事了……
“……”
平靜些後,嶽平川恨道:“林湖背後,至少有皇族,我被他們耍了……”
此時此刻,他已經明白,對方撺掇自己謀反,以及許諾那麽多利益,到底目的爲何了。
隻要嶽平川謀反,那麽京中的幕後那位,就會自然而然地,少一個奪嫡争儲的對手。
“無人與我響應,獨自起兵……死路一條啊!”嶽平川苦笑,沉默良久,開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
“嶽平川謀反!”
“嶽平川謀反啦,速告知陛下,秦州嶽平川……”
“撲騰!”
一匹紅馬入京,報信的信使,随着馬匹一同栽倒,同時氣絕。
守城的禁軍校尉,拿到了信使懷中的密信,而後立刻傳信宮中、京兆府、兵部,以及懸劍司。
嶽平川謀反的消息,終于從官道上傳回,這是八百裏加急的密信,比懸劍司的密報要靠譜得多。
瞬間,嶽平川謀逆,幾乎全城皆知。
也在信使入京的片刻之後,圍困了嶽府,以及嶽家在京親眷府邸、産業的禁軍,在懸劍司的配合下全力出擊。
在半個時辰内,拿下了所有相關人員,并且奏報給了内閣。
“什麽?嶽平川謀逆?”
諸葛青山知道消息後,立刻知道是時候了。
“明發旨意,拿下嶽平川在京所有親信。”
“快,傳我内閣首輔令,召集内閣大臣速速議事!”諸葛青山連忙吩咐,而後覺得不安的他,帶着數十家丁護衛,趕赴皇城。
奉天殿上。
此時已是午後。
各部重臣都被召集了起來,剛吃過午飯的大臣們,一個個感覺撐得慌,挺着肚子打哈欠。
“嶽平川謀逆……”
當首輔大人諸葛青山,說出消息後,衆人震驚。
有些人還不知道消息,便被召來了,此刻難以平靜。
“兵部?”諸葛青山率先發問。
兵部尚書夏嵩出班,道:“下官在。”
“夏大人可有應對之策?”
這種朝會,皇帝還沒來,并不代表不可以議事。
很多時候反而需要,内閣牽頭,将事情讨論得差不多了,才會由皇帝親自出面确定。
夏嵩道:“兵部已經點齊讨逆兵馬,隻等陛下旨意,便出令圍剿。”
諸葛青山點點頭,看向戶部燕攬風。
“戶部燕大人?”
燕攬出班:“下官已經抽調錢銀,以備軍資……糧草可以一路籌集。”
有錢,就好辦事。
并非是出征,隻是内部平叛,尚且用不着準備太多糧草。
隻需要從周邊的州府,調集儲備糧倉裏的糧食,便可以應急。
而且沿途從當地取糧,也可以省去一路運送的消耗靡費,這也是一種節省的手段。
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糧食辎重少,派遣調集的民夫就少,也就能更快出擊。
“好……”
諸葛青山看了一眼各部,又道:“按例,工部率一百工匠随軍,打造維護軍械。”
“是……”工部尚書應了一聲。
“……”
讨論了半晌,等蕭平矽駕到時,已經算是安排得差不多了。
内閣與兵部,早就得到皇帝密旨,有所準備了。
所以這次的計劃,也就沒那麽慌張,早就心中有數。
“衆愛卿,嶽平川謀逆了……”
蕭平矽看着滿殿重臣,痛心疾首地道:“此子辜負聖恩,貪婪無窮,于國法難容……”
“陛下,嶽家受盡榮寵,卻出了嶽平川這樣的叛逆……實在是難逃罪責!”
還沒開始讨逆,禦史台的秦時益,便直接開噴,表示要拿下淮西嶽家一族。
“秦大人言之有理,叛逆之罪當誅九族,臣附議!”諸葛青山率先表态。
“臣附議!”内閣大佬都說話了,衆人頓時明白,這應該也是皇帝的态度。
于是,都附議。
刑部尚書覺得,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也道:
“嶽家平日便不顧法度,魚肉百姓,此刻應該罪加一等……”
京兆府尹也義正言辭:“臣請立即拿下,嶽平川在京家眷與親屬……”
正所謂,牆倒衆人推。
“已經拿下了。”莫淵站在皇帝身旁,側身來拱手,禀報了禁軍的快速動作。
衆人看明白了。
這是早有準備啊……隻怕陛下早就知道消息了。
而這個消息……朝臣們,都看向了殿上,唯一的女臣。
葉紅衣。
懸劍司肖朝國不在,自然也需要有人代表上朝,葉紅衣就是一個很好的代表人物,何況她還是皇帝親自簡拔的。
“既然如此……”
蕭平矽作爲皇帝,這種時候他需要肯定,貫徹國法。
于是,所有人的請求,都被允準。
突然,朝堂上不知從誰開始,大臣們都打了一個寒顫。
“得死多少人……”
葉紅衣也暗暗心驚,就隻算嶽平川的親族,以及淮西嶽家……這場大案,至少會株連上萬人!
不過這種時候,沒有人敢求情,也沒有人會求情。
嶽平川原本就沒多少人緣,嶽家一脈也很霸道,憑借軍功與皇親國戚的身份,這一家子可沒少欺負人。
這種天賜良機,各方怎麽可能放過,必然要徹底将嶽家打死。
“少去一個猖狂的貴族,也沒什麽不好。”有些大臣悄聲說道。
“隻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株連……秦王?”
秦王的支持者,可是不少,如今他親娘舅謀反,怎麽可能完全置身事外。這些支持秦王的朝臣,頓時人人自危。
“不至于……陛下仁慈……不過秦王,唉……”
而事實,也正如衆人所料。
皇帝接連頒布株連令,卻唯獨落下了賢妃與秦王,好像是忘記了。
不過也沒人敢提醒。
此時此刻,誰還敢想着黨争,那定然會死得難看。
不過還是有頭鐵的。
秦時益,又是他。
當蕭平矽看到他出班,就知道要遭。
“陛下,臣左都禦史秦時益,有本啓奏……臣以爲陛下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
“……”
蕭平矽無語了,但他還真不能當做沒聽到,畢竟秦時益說得非常正确。
便道:“愛卿所言甚是……朕險些忘記了賢妃與秦王……”
于是,蕭平矽不得不做出一些處置,以堵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