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自然也效仿。
如今的大夏國,尤其是金陵城内,各大家族府邸相互聯姻,那是明面上擺着的事情。
生死仇敵的兩家人,也許都着有一個共同的親家,這太正常了。
不過對皇帝來說,任何姻親關系,都是需要考察的,尤其是涉及皇權。
别看晉王,好似是幾個皇子裏,最沒有底蘊的一個……可若是細算起來,他的人脈也不少,隻是一直沒明确表示過支持他而已。
每次看着晉王,蕭平矽就感覺,看到了當年還是皇子的自己。
裝傻充愣,韬光養晦,才能在奪嫡亂局之中,明哲保身。
“子規不錯,類朕許多。”蕭平矽笑着,看着兒子出去的方向。
衆人卻不接話。
陛下也許是在試探,想看他們對晉王怎麽個看法。
這種時候,不管是看好還是不喜,都不能表現出來。
哪怕如莫淵這樣的武夫,也知道什麽時候不能插嘴。
“懸劍司的密令都到京城了,嶽平川聯合的人,應該也早就接到他的傳信……爲何還沒配合出手?”
坐回龍椅上,看着鋪在禦案上的地形圖,蕭平矽快失去耐心了。
他想過,嶽平川的同謀可能是兵部、巡防營、城外西山羽林軍。
甚至,是禁軍的某個副統領。
至于莫淵……皇帝還真不至于懷疑上他。
莫淵若是想造反,每日出入皇宮的他,早就可以刺殺了。
所以嶽平川的同夥,最多隻能到禁軍副統領這一級。
那麽對蕭平矽而言,就是可控的,尤其是在提前接到奏報的前提下。
見狀,葉紅衣正色道:“陛下,懸劍司監察百官多年,确認嶽平川與禁軍、羽林軍,都沒有勾連過。”
按照懸劍司的嚴密程度,戍外将領的每一封家屬,都是有摘抄備案的。
嶽平川與誰有交情,在什麽時間,懸劍司了解得比他自己都清楚。
這也是肖朝國這半日來的成果,他查遍了嶽平川的檔案,也沒找到任何手握重兵的武将,與他勾連過的痕迹。
“也許是旁人協助,并非以嶽平川的名義,若是暗中派人親自傳口信,懸劍司也不可能全都知悉吧?”莫淵淡淡道。
葉紅衣點頭:“大統領所言甚是,懸劍司也都是人,辦不到面面俱到。”
兩人微妙地打了個交手。
可皇帝的心思,并不在這二人身上。
聽到葉紅衣确認說,嶽平川與京中實權将領沒有來往過之後,蕭平矽就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嶽平川……或許真的沒有内應。
想到這個可能,蕭平矽臉色變得精彩,譏諷與憐憫之色浮現。
“肖朝國呢?”蕭平矽突然看向葉紅衣,“爲何不是他親自來禀報?”
葉紅衣道:“回陛下,師父他擔心一些事情,親自去秦州了,說是要活捉嶽平川。”
……
秦州。
秦地廣闊,但并不算肥沃,處于中原的邊緣地帶。
因此,這裏交通不發達,官道都很簡略,經常跑不了馬車。
塵土飛揚的秦州,近日來更加硝煙滾滾,嶽平川的毅然起兵,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作爲秦州守将,統領秦州一帶三營,共計五萬兵馬的嶽平川,實力确實強大。
起兵當日,便以巡撫栽贓嫁禍,以及皇帝陷害忠良的名目,帶着三營全部兵馬攻下了秦州各地衙門。
偌大的秦州,并不隻是有守軍,那些衙門的捕快、民兵以及巡查各地的懸劍司、禦史台的人馬,都是威脅。
若不盡快清除,等外面反應過來,将秦州包圍,内部再有人合力……這造反就如兒戲一般,輕易就會被鎮壓下來。
故此嶽平川先肅清秦州内部,用了兩日時間,同時撤下地方兵馬換上自己的心腹。
尤其是守城軍,完全替換上了自己的副将去把持。
距離起兵,已經過去兩日有餘,晚間叛軍營帳之内,嶽平川正接待着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渾身籠罩着黑袍的人,與嶽平川對坐,營帳内甚至沒有點燈,怕被人看出影子。
隻借助帳外微弱的篝火,嶽平川确定了這個黑衣人,正是多次與自己密謀的那位。
“嶽平川,你膽子太大了,黑龍騎就在秦州附近,你竟敢在這個時機起兵!”黑袍男子冷怒道。
嶽平川淡淡道:“若不是我牽制黑龍騎,你背後的那位,在京中沒有機會可以動手。”
黑龍騎,可是皇帝的利器。
就算是禁軍,戰力上也比不過黑龍騎,那可是一支全用寶馬、精兵以及最昂貴的兵器,打造出來的勁旅。
在京中造反,必須得考慮黑龍騎。
“先帝時期,黑龍騎鎮壓兩次叛亂,來無影去無蹤……若不是我這裏鬧出動靜,黑龍騎一旦回了京都,下一次機會就不這麽好抓住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黑袍男子點了點頭。
對于黑龍騎,兩人皆是深深地忌憚。
“可是……你對付得了黑龍騎?”黑袍男子表示不信。
嶽平川低聲冷笑:“帝尊閣名将榜上,我可是排在當世第十位。”
雖是末位,但天下武将有萬千人,他能排在前十,已經是格外優秀了。
黑袍男點點頭。
“黑龍騎在平野地帶無敵,但這裏是秦州,是我經營的地盤……我不出去,黑龍騎不擅攻城……他能奈我何?”
嶽平川得意地道。
他很擅長用兵。
尤其是這種,不需要出擊,隻需要鬧聲勢,然後暫時死守……嶽平川最擅長。
“閣下,按照計劃我吸引各方關注,很快會有人來剿滅我……我可以堅持十天半月,甚至更久……但你們必須立刻動手了,否則我就真的被剿滅了!”
“我們沒想到這麽快,有些準備不妥善……”黑袍男低聲道。
嶽平川冷哼:“我已經起兵,咱們都沒有退路了,閣下不要覺得你們沒有動作,就牽連不到你們。”
“若是你們想抛棄我,自己摘個幹淨,盡管試試……”
黑袍男沉默了一下,笑了笑:“嶽将軍這是哪裏話,大人隻是不想貿然行動,不過既然這裏已經出手,那我們就不得不反應迅速了……”
“那就好……”
嶽平川眯起眼,原本一些想要拿出的證據,也沒有拿出來了,免得鬧得太僵。
從這個計劃産生開始,嶽平川就知道自己是炮灰,但他不介意……隻要可以活下去,将來自己有從龍之功,可以坐到莫淵現在的位置!
“你說得對,黑龍騎難得出京,這次不抓住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來……也許此刻,京城之中,大人已經開始行動了。”黑袍男想了想,還是先穩住嶽平川。
不過他又想到什麽,歎道:
“此事京中肯定會反應,陛下那邊一旦确定你起事,嶽家與你在京府邸的家眷……”
嶽平川冷道:“成大事者,至親可殺,何況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外人。”
好狠!
黑袍男子眼皮微挑,心道這個嶽平川非易與之輩,是個狠人。
“隻要我活着,嶽家就在,将來會變得更加強大……那些守舊的家夥,早就該被大浪淘沙了!”嶽平川冷酷至極。
在外戍守的将領,按規矩家眷都在京城作爲人質,可在嶽平川眼中,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自己過得好才是好!
“我該走了……”黑袍男子遞出一張紙條,“這是黑龍騎現在駐紮的位置……千日防賊不如主動出擊,趁着夜色殺過去,永絕後患!”
“好。”映着篝火微光看了紙條,嶽平川眼前一亮,與黑袍男一拍即合。
等将黑衣人送走之後,嶽平川卻随手,将紙條丢進了篝火之中。
“去奇襲黑龍騎?”
嶽平川冷哼:“當我白癡嗎……看來京中那個人沒膽子,想讓我自取滅亡,好保住他的秘密……”
對于黑袍男提出的這個建議,嶽平川根本沒有想過半點可能。
不過是在哄他,讓他離開,免得自己落單時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