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點頭,踢到鐵闆了,認個慫很合理。
“然後,承諾的一半家産作爲診金,得給。”
“不行!”葉紅衣第二句話,立刻被衆人駁斥。
“絕對不行!”葉國公的幾個孫子,異口同聲,十分激動。
沒有本事的他們,就指望多分點家産,現在要給一半出去,誰也不能願意。
“閉嘴!”
老國公一聲咆哮,中氣十足,他的精氣神恢複得不錯。
不過還是咳了一聲。
“咳……紅衣,你繼續說,誰也不能再打斷,否則老子打斷他的腿!”
衆人縮了縮脖子,骨子裏對老爺子的敬畏,被激活了。
葉紅衣點頭,看向了人群中的葉玲兒:
“我們已經得罪了方神醫,就算現在過了這個坎兒,将來一旦他得勢,隻怕也會順手坑我們一把……”
“道歉也不能解決這個隐患……除非……”
“除非什麽?”老爺子也在擔憂這個!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就算活了也就幾年的事兒,到時候皇帝也不用再顧忌他的臉面了。
有人對葉家出手,皇帝也不會管的。
葉紅衣瞥着葉玲兒:“除非,按照之前玲兒自己說的,讓他與方覺成婚……這樣一來,雙方利益聯合在一起,他也不好意思對葉家出手了。”
“什麽?”葉玲兒懵了,沒想到還是要将自己送出去。
她下意識反對,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老爺子道:“咦?此計甚妙!”
令她感到惶恐的是,這回,所有人都沒有反對了。
就算是母親,也竟是眼前一亮,有些愉悅地點頭。
方覺此人,必會被皇帝矚目!
之前看他,不過是一個有醫術的草民,葉家衆人自然是看不起。
可這個人,現在有了潛力,前途無量……那就得另算了。
起碼,葉家應該不會虧本了。
在大家族眼中,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直白計算的。
“大姐,這怎麽行!”葉玲兒一臉委屈。
葉紅衣道:“本就是你自己答應的,還借此羞辱方先生,此事隻有這樣才能善了!”
在懸劍司多年,葉紅衣自然也不是個老好人,她明白什麽叫利益,什麽叫事理。
這件事情,于利于理,都該将葉玲兒嫁給方覺。
隻有這樣,才可以盡量消解方覺的怒火,并且讓他與葉府合爲一體,将來也不會對葉家不利。
而且,葉家還可以借此,提前對一個前途大好的少年下注!
“此事就這麽定了!”老國公大手一揮,便定下了這門親事。
他對葉紅衣道:“你去與方先生商議,先穩住他,等老夫痊愈便去求陛下賜婚……”
“這樣也好啊……”葉珙笑了笑,十分滿意。
“甚好,也省得玲兒夾在那幾位皇子之間,一不小心與奪嫡牽扯,讓葉家萬劫不複啊……”
“對對對,真是最好的法子了……”
衆人一言一語,堵住了葉玲兒的話頭,她覺得自己委屈,更委屈家人并不在意她的委屈。
于是。
等葉紅衣走後,葉玲兒便将一紙書信,交給了自己的丫鬟。
“送去秦王府……”
她必須要爲自己博一個錦繡未來,一個不确定未來的江湖白衣,如何比得上尊貴的皇親貴胄?
平日,葉玲兒遊走在幾個皇子之間,與她交好的有秦王、魏王、晉王。
她覺得秦王更有可能,在将來登上大寶,所以對他更盡心些。但爲了保險起見,一直沒有認真回應過,畢竟誰也不知道誰會被封爲太子。
過早下注,下錯了就後悔莫及。
但現在葉玲兒沒得選了,她等不了,必須在祖父求陛下賜婚前,盡早将自己嫁出去。
還好的是,現在外面沒有傳言說,自己曾誤會過下嫁方覺的事情。外面人知道的,隻是葉家想賴掉一半家産的事情。
……
秦王府。
“什麽,你說玲兒答應了?”秦王蕭辰見到葉玲兒的丫鬟,喜不自勝。
因爲丫鬟帶來了一紙書信,信上滿是寫着,對秦王昔日情愫的回應。
并且暗示他,盡快讓陛下賜婚,也好爲老國公沖喜,略盡兒孫之孝。
再三确定,是葉玲兒的筆迹後,秦王簡直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喜悅。
作爲一個奪嫡之中的皇子,秦王自然不會毫無城府,爲了一個女子便忘性。
可是葉玲兒真的很美……而且秦王也看重,葉玲兒代表的葉國公府的勢力,尤其是葉國公在軍方的威信。
現在葉國公死不了了,隻要葉國公站在他這邊……秦王認爲,他就更有機會,可以登上那個寶座。
當然了……他确實很喜歡葉玲兒。
畢竟膚白貌美大長腿,還自帶家世背景,哪個正常男人能不動心呢。
“王爺,我家小姐說,老國公已經在爲她物色夫婿……您動作若是慢了,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婦了……奴婢告退……”
等丫鬟走了,秦王冷道:“誰都不能跟我搶玲兒!”
“我這就去求父皇……不,不成,還是先去見母妃……”
……
養居殿。
蕭平矽正在處理奏章,王豐從遠處來了。
“陛下,按您定的次序,今日該淑妃娘娘侍寝了……隻是淑妃娘娘突然不适,賢妃娘娘就……”
王豐沒有多言,禀告了之後,便帶走了殿内所有太監,留下兩個宮女伺候。
一陣香風襲入,賢妃打扮精緻,緩緩進來。
“淑妃真病了?”等賢妃進來後,蕭平矽頭也不擡地問道。
蕭平矽不傻,他的禦醫掌握着所有妃子的身體情況,誰病了誰沒病,都是清楚的。
賢妃是個聰明的,當即便招了:
“陛下恕罪,是臣妾求淑妃妹妹,與臣妾換了日子……”
“你用什麽讓淑妃答應換日子的?”蕭平矽問道。
“是臣妾娘家給的一壇老酒,三十多年的女兒紅……”賢妃實話實說道。
蕭平矽嘴角抽了一下:“這個酒蒙……”
他的妃子,可謂是各有性格,這個淑妃最是放浪形骸,喜歡醉酒。
當年賜名淑妃,不過是想讓她淑靜一些,但人家完全不聽,如今已經是有名的酒蒙子了。
蕭平矽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也沒有說什麽欺君之罪。
但賢妃太了解陛下,她知道陛下還想知道換日子的原因,這也是她的來意。
于是便走到蕭平矽身後,爲他揉捏肩膀,一邊道:
“今日,辰兒派府中女眷進宮見了臣妾,他說與葉國公府的二小姐葉玲兒情投意合……得知葉家要爲她尋夫婿,便急着想讨個恩旨,求陛下賜婚……”
“賜婚?”蕭平矽停下來,這可不是一般的婚約,他也得小心對待。
“是的,辰兒說老國公大病初愈,也好借此給他老人家沖喜,說不定他一高興病能好得快些……”
“這……”蕭平矽自然知道,秦王母子在圖什麽。
這不是簡單的婚事。
隻是他也考慮諸多,葉國公府雖然實權不多,但象征意義極大,皇室理應拉攏。
早先,蕭平矽便有想法,要賜婚……但葉紅衣已有官職,且是樹立的女官典範,不能勉強。
葉玲兒又過于圓滑,與幾位皇子都有交情,蕭平矽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歡誰。
若是尋常女子,賜婚是大恩,可葉國公的孫女兒不差富貴,輕易賜婚反而容易離間君臣之心。
必須要知道葉玲兒的意願。
“辰兒與葉玲兒……當真是情投意合?”蕭平矽覺得,賢妃不敢騙自己,但他怕她被親兒子坑了。
賢妃聞言,遞出一紙書信,正是葉玲兒寫給秦王的。
“陛下請看,這是葉玲兒給辰兒的私信……”
“這,小輩的私信,朕怎麽能看……”蕭平矽一邊擺手,一邊卻瞄了一眼。
“天下的孩子,都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作爲君父,有什麽看不得的?”賢妃笑道。
蕭平矽抻了抻眉毛:“說得也是……”
看過書信後,蕭平矽道:“讓懸劍司的那誰……讓他來看看筆迹對不對,如果真是葉玲兒寫的私信……”
“那朕就下旨賜婚,免得被别人搶走了這麽個好姑娘!”
“謝陛下!”賢妃激動拜謝。
……
翌日,方家莊。
葉紅衣一大早就來了,昨天已經天黑,她自然不能單獨來方家莊,多少得注意自己女兒家的名聲。
她帶着不少禮物,說是來請罪。
兩人聊了好半晌,她将态度擺得好,方覺也不好咄咄逼人。
“方先生放心,葉家定會遵守諾言,一半家産已在籌備之中,不日便将奉上。”
“還有玲兒,希望方先生不要生她的氣,我們已經勸過了,等祖父痊愈之後就會求陛下賜婚……”
方覺愣了:“什麽賜婚?”
“先生天縱奇才,我家玲兒妹妹是高攀了,但先生放心,玲兒性情溫厚……”
方覺被她說懵了。
别啊,你這麽一搞,搞得好像我真是觊觎你妹妹,才救老爺子的!
就在這時,典一帶着一個葉府的人,站在了門外。
方覺立刻轉移話題:“你家來人了?”
“是……”葉紅衣瞧見葉家下人,便道,“失禮了……什麽事?”
葉家來人笑道:“大小姐,喜事啊,大喜事!”
“宮中傳來聖旨,陛下爲玲兒小姐賜婚了!”
卧槽!
這麽快?
方覺驚呆了,不是說要等老國公痊愈了再賜婚嗎?
太突然了吧?
我……我該準備什麽花樣的喜服呢?
葉紅衣卻察覺不對,她知道祖父現在身體狀況,是出不了門的,這麽大的事情不可能讓别人代求。
“你說仔細些……”葉紅衣捏了把汗,看了看方覺,她感覺事情在越變越糟。
葉府下人道:“您前腳剛走,陛下就派王總管來傳旨,爲葉玲兒姑娘賜婚,許給了秦王殿下……這下咱們家還是成皇親國戚了……”
“诶,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麽了?”
感覺到尴尬,且無顔面對方覺,葉紅衣當即使出一招“暈遁”,氣得昏死過去。
她知道,這下弄巧成拙,方覺定然感覺被戲弄了,雙方更難以調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