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夜聽到了心口被撕裂的聲音,在蘇承歡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忽一把伸出手,大力的甚至粗暴的将蘇承歡壓在銀杏樹幹上,猛一口咬了下去,死死的,沉沉的咬住蘇承歡的下唇,直到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才松開她。
蘇承歡從頭至尾,都是帶着嫌惡的暮光看着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推拒呼喊,她明白對于景辰夜,這樣沉默的嫌惡,比任何言語更來得有殺傷力。
果然,對上蘇承歡這樣的眸子,景辰夜整個人都頹然了,圈固着蘇承歡的手,軟綿綿地方放開了她的腰肢,無比沉痛道:“走吧,你走吧!在我後悔前,你走吧!”
蘇承歡微微皺了下眉頭,嘴唇刺痛,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德妃遠遠的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心頭微微痛楚,景辰夜這個樣子是她從未見過的,看着兒子這種失魂落魄的表情,德妃本因爲榮升爲太後而歡喜的心情,頓然消減了一半。
她沒有上前,她了解景辰夜,知道這種時候景辰夜必定想要一個人靜靜,但是卻也不放心景辰夜,所以一直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的守望着景辰夜。
景辰夜在那銀杏樹邊站了許久,才起了身,朝着乾坤殿方向去,乾坤殿依然燈火通明,想必還在議事,德妃沉沉的歎息一口,對身邊太監伸出手:“扶本宮回去,明天把敬事房的小德子送到六王爺府去,那孩子素來是個開心果,可能能讓六王爺略開心些。”
“是,娘娘!”
次日清晨,蘇承歡一起來,就聽到管事的開開心心的跑了進來:“夫人,夫人,将軍打勝仗了。”
孟哲這人,要不是管家提起來,早就被蘇承歡忘記到了九霄雲外:“勝仗啊!”
她事不關己的應了一聲,繼續顧自己練字。
其實她的字已經寫的非常好來的,但是練字卻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可以讓她平靜下心情來的習慣。
“夫人不高興?”
“沒有啊!”蘇承歡蘸了飽滿一狼毫的墨,繼續練字。
管家看着蘇承歡專心的模樣,也不敢多加打擾,隻是說了一句:“将軍可能下月初回京給皇上奔喪。”
“嗯,知道了。”
蘇承歡又是淡淡事不關己的應了一聲,管家覺得無趣,就不再多話,走了出去。
管家一走,蘇承歡練字的毛筆就放了下來,看着西邊方向自言自語:“要回來了啊,我們好好相處試試看,那人轟轟烈烈的舍命相救是假,我想平平淡淡才是真吧!”
洗幹淨筆,收到了筆架上,她看着自己寫的詞,那是一首蘇承歡念書時候很喜歡的詞。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看着外頭陰郁的天色,蘇承歡幽幽的重複了最後一句,忽然驚叫了一聲,“啊,居然把這岔給忘了。”
那那隔着天涯相望的兩個人,現在還一個在監獄之中受着牢獄之災,一個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受着相思之苦呢,瞧着她這幾日一直忙的亂,心情有差,居然把奚清風和顧念心這事兒給忘記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況在獄中得虧了顧念心的全心照顧,蘇承歡怎會忘恩負義,當下,她執筆“唰唰”寫了一封信。
信中她沒有提顧念心的事兒,怕信落到被人手裏被拆看了,尤其是主持手裏,然後就攔着不許奚清風來。
所以她隻寫了一首詩:“五年離亂後,長大一相逢。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别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幾重。”
詩歌末了,落了一句隐晦的話:“故人求相見,速來京城。”
想必看到五年,看到故人這兩個詞,以奚清風的隻會,必定會知道的。
信寫完後,蘇承歡就趕緊給送了出去,爲怕奚清風現在人其實不在太平寺而是還在京城,蘇承歡讓管家放了大量的話出去,說孟府的夫人回來了。
這消息放出去,若是奚清風當她是朋友,應該可能或許會來見見她。
三日過去了毫無消息,信也不知道送到沒。
五日過去,杳無音訊,奚清風不知道到底在哪裏。
十天過去,終于。
這日中午,蟬鳴啾啁,在高枝上此起彼伏,煩躁的很,蘇承歡用罷午膳正要小憩一會兒,窗口忽然飄進一股暖風,帶着一陣淡淡的青草香氣。
蘇承歡警惕的看向窗口,在見到那一襲白色羽翼的翩翩公子是時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了一個嗔怨的弧度:“你總算是來了,了念。”
奚清風拿着信上前:“什麽故人?”語氣有些急,氣息有些喘。
“我都喊你了念了,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蘇承歡不是賣關子,而是知道奚清風心裏必定清楚。
“念,念,念……”奚清風一瞬激動的話都講不出來。
蘇承歡輕拍了拍他的肩:“和我長的還真像,看到彼此的時候,我們都吓了一跳。”
“她在哪裏?她現在在哪裏?”
蘇承歡戴了一個鬥笠在頭上,再蒙了一塊帕子,把嘴口鼻遮擋起來:“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