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蘇承歡,這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盡然一直沒有發現蘇月如的異常,沒有發現那個總該纏着她的小丫頭,已經連着多半月沒來照過她一次了。
蘇承歡哼笑了一聲,臉上并無蘇月如想象的畏懼之色,倒是顯得淡漠,冷靜,甚至有幾分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氣。
“承歡,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大夫人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憤怒的看着蘇承歡。
“姐姐還和她說這麽多做什麽,按着家法處置,或者索性和上次月如一樣,送上山做姑子,斷了她這輩子的念想,呀,不行不行,這尼姑庵和和尚廟,離的那麽近,送她上山,不給了她一個偷情的絕好機會。”
二夫人明氏,唯恐天下不亂的在那添油加醋,一臉冷嘲熱諷。
蘇老爺冷冷的看着蘇承歡,随後起了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擡起手,二話不說,猛烈的一巴掌落了下來。
“啪!”
這一巴掌,又重又疼,怕是蘇承歡出生到現在,吃過的最重的一個巴掌了,重的嘴角滲了血絲,耳朵也有些嗡嗡作響起來。
明氏在邊上,幸災樂禍,其他的人,則是一臉冷漠,隻有蘇海,眼眶裏都蓄積了眼淚,卻礙于身份,不敢出來替蘇承歡說情。
但隻那一汪眼淚,蘇承歡就覺得夠了,她感激蘇海,很感激,至少在患難關頭,隻有蘇海無論她時好時壞,是清是濁,都把她當做親人,當做姐姐,從心裏頭關心擔憂着她。
蘇承歡因着這一汪淚水,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意。
蘇老爺見狀,以爲她是醜行畢露,滿不在乎了,氣惱的身手就要落下第二個耳光,門口,忽的傳來了一聲力喝:“住手。”
衆人循聲望去,之間門口站着一個男人,生的十分高大威猛,一臉的絡腮胡子的,蓋住了他下半張面孔,上半張面孔,黝黑一片,更顯得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他身着這一襲青藍色的大袍子的,着了一雙绛紅色鹿皮靴子,腰間佩戴者一塊墨色的玉,進來的時候,似乎帶了一陣風起,簌簌有力。
一見到來人,蘇老爺舉起的手,忙是放了下來,然後,舉家跪了下來,給來人行了個大大的跪拜之禮,齊聲高呼:“大将軍怎麽來了,有失遠迎,還望寬恕。”
“起吧!”很沉很粗的聲音,帶着一股無形的壓迫。
蘇老爺等忙起來,隻有蘇承歡,還跪着。
那人上了前,對蘇承歡笑笑:“我都讓你們起了,你爲何不起。”
待看到蘇承歡嘴角的血迹後,又皺了眉,看着十分的不悅:“挨打了?”
蘇承歡本還好奇這人是誰,忽然之間,卻是明白了過來,蘇家人喊他大将軍,難不成是六王爺派來娶她的人,那個被傳聞有龍陽之癖的男人。
蘇承歡本是積郁的心情,在見到這人的時候,好像投入了一束溫暖的陽光,溫暖明朗了起來。
“不礙事,将軍。”她捏了繡帕,揩拭幹淨了嘴角血迹,輕柔一笑。
“起來吧!”大将軍攙了她起來,笑容頗爲幹淨溫暖,然後,看向了蘇老爺一行,笑容就明顯的收斂了幹淨,“做何事,審犯人一樣的審着她,還打了她?”
蘇老爺惶恐:“一,一點家,家事。”
他心裏頭猶豫的很,不知道該不該把蘇承歡不貞不潔之事告訴輔國大将軍。
尤其是看到大将軍對蘇承歡的這份關心,蘇老爺就更加躊躇了。
雖說紙包不住火,現在不說,大将軍總歸有一日也會知道,就像嚴大人一樣,不知道從哪裏就得了消息來。
你說說吧,還真怕大将軍到時候火氣比嚴大人還猛,會把蘇府給鬧翻了天。
蘇老爺可真是左右爲難,心裏頭把蘇承歡恨的是牙癢癢的,隻怪蘇承歡毀了蘇府的名聲,敗性失德,讓蘇家人爲千人所指笑。
正當蘇老爺不知當講不當講的時候,但聽得大将軍開了口:“是不是因爲她和那和尚的傳聞?”
“啊?”蘇老爺一時沒給反應過來。
大将軍繼續問道:“我問,是不是因爲她和那和尚的傳聞,所以在這對她用家法?”
“這,這……是!将軍!”确實如此,蘇老爺不得不承認,心裏頭七上八下起來,不知道大将軍會作何反應。
大将軍冷笑了一聲,斜了蘇老爺一眼,随後面向了蘇承歡:“我隻要聽你親口說,你有沒有,你說沒有,我就信?”
不知道爲何,雖然知道這人是六王爺派來的,現在必定是在和自己演戲呢,可聽到這樣的問題的時候,她的眼眶,盡還是忍不住濕潤了一片。
聲音,都有些哽咽:“沒有。”
她搖搖頭,有那麽一刻,真的好像抱住眼前的人,告訴他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覺得如此溫暖,謝謝你。
這種感謝,無關情愛,單純的,是一種發自内心的感激,就算知道,現在是在演戲,這個男人是在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以便順理成章的迎娶了她。
“好,你說沒有,我就信。”
他的聲音很粗,可是他的話語很柔。
蘇承歡的眼淚,在此刻,忽的就忍不住了,決堤一樣的落了下來。
男人擡了手,手心微微粗糙,長年征戰的老繭,在他手心裏書寫了一篇篇豐功偉績。
他揩拭去她的淚水,然後,目光堅定,語氣執着的轉向蘇老爺:“我今天,是來提親的,既然嚴大人知難而退了,承歡,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