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琴看了蘇承歡幾眼,随後緩緩的啓口,吐出的話,差點讓蘇承歡傻了眼。“那幅素描,你和誰學的?”
蘇承歡呆愣愣的看着思琴,半晌,才驚問道:“你怎麽知道,那幅畫叫做素描?”
思琴沒有作答,隻是問了她一句,隻這一句,卻也将思琴的身份,給暴露了幹淨:“你也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
一個“也”字,擺明了思琴和蘇承歡一樣,身子是個古代身子,靈魂卻來自異世。
蘇承歡怔怔的看着思琴,良久,似想到了什麽,她木木的開口:“該不會,你是,是悠然吧!”
這回,換思琴怔住了,她隻從素描之中,猜到了蘇承歡許同她一樣,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但是卻沒有想到,蘇承歡居然能叫出那個她久違了的名字,難道……
“七……初?”
“啊……”蘇承歡歡喜的尖叫聲,響徹夜空,下一瞬,她猛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思琴,淚流滿面。
思琴也緊緊的抱住了蘇承歡,同樣的淚流滿面。
兩人相擁嚎啕着,完全不顧現在所處的環境,直到劉媽媽聽到響動,跑出來看了一番,一件這景象,劉媽媽不明所以,大喊了一聲:“這是怎麽了這是,思琴你這個丫頭你把小姐怎麽了?怎麽哭成會這樣,十裏開外都聽見聲了,這,這……小姐,這怎麽回事?”
劉媽媽的出現,才将一雙忘我相擁的姐妹給召喚了回來,意識到現在的身份,地位,以及所處的時代。
思琴下意識的将蘇承歡護在了身後,一如以前,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葉悠然都會下意思的将阮七初護在身後。
這個習慣性的動作,蘇承歡以前已經習以爲常,如今再溫習一遍,盡又惹的她忍不住嚎啕起來,明曉得劉媽媽在場,卻是控制也控制不住。
劉媽媽被她這樣兒吓的不輕,趕忙上前:“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思琴丫頭,你說你到底把小姐給怎麽了?”
蘇承歡眼見着劉媽媽要去揪思琴的耳朵,忙挺身擋在了思琴的前頭,哽咽着對劉媽媽道:“沒你的事兒,你先下去,今晚上見着的,若是敢說出去,我必定不輕饒了你,知道嗎?”
劉媽媽吃了一驚,不知道這演的是哪一出,眼睛在思琴和蘇承歡身上骨碌了一圈,忽然間,劉媽媽身子一僵,臉都白了。
不會,不會是那樣吧!
剛才擁抱在一起,現在小姐又拼命的維護着思琴這個丫頭,還有兩人臉上的這些淚水,加上小姐不讓她往外說,所有這些……難道兩人之間,有什麽奸情?
劉媽媽兀自想着,越想越覺得蘇承歡和思琴有貓膩,面色不禁白了一陣紅了一陣的,想多留會兒觀察下蘇承歡和思琴,奈何蘇承歡居然開始揮手趕她。
“回屋睡覺去,不許再出來。”
“是,小姐。”
一個下人,再如何向留下來一探究竟,也隻能聽話回去。
劉媽媽一走,蘇承歡又和思琴抱在了一起,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驚喜,又是感傷了好一陣子,兩人才手拉手走到了一處幽靜的地方,冷冷靜靜的聊了起來。
“這麽說來,你是逃出來的?”
“不然還能怎麽的,難不成真要我嫁給三王爺,我可不幹,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新婚當夜,我就把那混蛋一拳捶死,到時候我不得以命抵命,多不值。”
和思琴聊了許多,蘇承歡才知道葉悠然現在的身份,是京畿大将軍府的庶小姐,思琴自然也不是她的名字,她如今姓容,名字特牛氣,叫做無敵,倒是名副其實,在蘇承歡眼裏,葉悠然從來都是無敵的。
她如今會化名思琴混進蘇府當丫鬟,是爲了逃婚,無敵的娘親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做賊期間,累積了無數财富,繪制了一張藏寶圖。
和大将軍成親後,她娘親怕大将軍背信棄義,所以特地留了藏寶圖未上交朝廷。
今年春天,她娘親過世後,就将藏寶圖傳給了榮無敵,皇上看榮無敵是個小姑娘,幾番從她手裏騙取藏寶圖,結果可想而知,榮無敵身體裏,住着葉悠然,怎麽可能把藏寶圖乖乖上交。
皇帝老子幾番套取藏寶圖無果後,就想了這麽一個計謀,把葉悠然許配給四王爺,肥水就流不到外人田了,藏寶圖說來說去,還是皇家的。
蘇承歡聽葉悠然這麽說,大笑了起來,是那種隻會在葉悠然面前展露的笑容:“也是,你的性子,估摸着新婚之夜,真能讓喜事變成喪事,不過悠然,你這麽逃出來,也不是個法子,這不是咱們那,那皇帝老子就是全世界,你能逃哪裏去?”
“大不了學我娘親,做個江洋大盜呗!”葉悠然說的豪氣萬丈,利落的性子盡顯。
蘇承歡哈哈又大笑起來:“成,占山爲王,記得帶上我,我現在不也爲我的婚事,愁的一塌糊塗。”
“這世上,居然還有能讓你犯愁的事情。”葉悠然打趣道。
蘇承歡無奈的歎息一口,在葉悠然面前,她從來都不用逞強做英雄:“身不由己,你不見我這一大家子,要死容易,可是要生,就難了。”
葉悠然也沉沉的歎息了一口:“生不逢時,偏來到這鬼地方,一點人權主義都沒有,不說你身不由己,我若是由得了我自己,用得着亡命天涯的?”
“瞧你誇張的,亡命天涯不至于吧!”
葉悠然認真的看着蘇承歡:“說出來你别害怕,離亡命天涯也差不了多少,我倒也想占山爲王,逍遙快活,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山,也是皇家的山,我自認沒這個本事。”
葉悠然在蘇承歡面前,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蘇承歡知道,她現在的境況,必定比自己還糟糕,悠然是那種冷靜的個性,不到非不得已,絕對不會做出離家出走這種沖動之舉,看樣子,她也不好過。
“宮裏不會在追殺你吧?”想到葉悠然說的亡命天涯,蘇承歡不免替她擔憂。
“差不多,皇上下令,我抗旨不尊,擅自逃婚,是爲大不敬也,倒也沒具體說要如何發落我,隻說任何人,能将我捉拿歸案者,賞銀一千兩。”
“放心,藏寶圖在,護身符就在,那皇帝老兒既要你的藏寶圖,必定不會對你怎樣的,大不了,大不了就……”
葉悠然苦澀一笑:“就捉拿歸案,強行完婚。”
“話說那個四王爺,有這麽糟糕嗎?你甯可冒着生命危險,也不想和他成親。”爲了葉悠然的生命安全着想,蘇承歡還是希望她能将就一下,好死不如賴活着,總不能因爲不喜歡一個男人,就不顧自己的姓名了吧。
葉悠然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了解我,我生平最恨哪種男人,你該知道。”
“賤男人!嘴賤,人賤,手賤,心賤。”蘇承歡回的順溜,對葉悠然的喜好,了然于心。
“對啊,那個四王爺,沒個地方不賤的,色膽包天,和皇上的妃嫔都有一腿。而且瘦骨嶙峋的每天吃藥,我估摸着那藥和鴉片差不多,最他媽賤的是,他最喜歡搞三p,還有龍陽之好,你說你說,這皇帝老兒算盤打的太好了,把我随便塞給一個賤貨,然後就想把藏寶圖騙到手,***他做夢吧。”葉悠然豁的站了起來,一臉憤慨。
蘇承歡也義憤填膺起來:“怪不得你會離家出走,媽的,放心,就算我死,都不會讓那賤皇帝找到你,我會把你藏的好好的。我這裏,劉媽媽可能已經起了注意,她這人的嘴巴,可不怎麽牢靠,我不敢留你在身邊,怕害了你,明兒個,我給你安頓個新地兒。”
蘇承歡考慮的十分的周全,劉媽媽最後打量自己和葉悠然的眼光,太過詭異,而且劉媽媽說說到底是陸氏的人,蘇承歡實在害怕劉媽媽去外頭說些什麽,到時候把葉悠然給曝光了,害死了葉悠然,所以即便很想和葉悠然在一起,她也不得不忍痛暫時和她分開。
葉悠然表情認真的考慮了一會兒,随後道:“今晚上我們這樣,是個人看到必定都會覺得好奇,而且和你日夜相處,難免情不自禁的流露些真感情,怕就算是劉媽媽看不出來,别人也會注意到,安全起見,我們确實還是暫時分開的好。”
“可是……”于理,該是如此。
可是于情,蘇承歡卻忍不住想哭了。
葉悠然伸手,攬了她入懷,哽咽着安慰:“還能再見上,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放心吧,隻要我不死,你不死,我們還有大把的時光能再見。”
這一句,蘇承歡又笑了起來:“放心,你不死,我就不死,你死了,我就陪着你,前世你爲我死,今生,好歹也讓我報答一回。”
葉悠然嗔怪的拍了一掌蘇承歡的後背:“死什麽死,怪不吉利的,穿越到這個狗屎的地兒,好歹還是個庶小姐,我可不想死了再穿一次,到頭來整成黃臉婆春姑,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們都不會死,悠然,真好,能見到你真好。”
“是啊,真好!”
月明星稀,晚風習習,竹林簌簌作響,似也在爲這雙姐妹的異世重逢感懷起舞。
次日清晨,天空下起了犀利的小雨,天色未亮,蘇承歡就起了床,往陸樓去。
陸氏尚未起床,葉悠然早已經在打掃院子,看的蘇承歡好一番心疼,上去就奪了她掃把:“還真把自己當丫鬟了,我的大小姐,快别掃了,你想心疼死我。”
葉悠然看着她,好奇的問道:“起這麽早?”
“要安排下你的事兒。”蘇承歡壓低了聲音,對葉悠然使了個眼色,“争取今天就能搞定。”
“今天不是要去六王爺府?”
“這不還早,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先坐會兒歇着,我去求個人,就來。”
蘇承歡說罷,就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葉悠然忙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别告訴我,你要去求你現在的媽。”
葉悠然說的,是陸氏。
蘇承歡抽了抽嘴角:“我腦殘啊!”
“嘻嘻!”葉悠然調皮的對蘇承歡吐了吐舌頭,放開了她的手,“知道你要去求誰了,但願是個牢靠人。”
“放心,是個牢靠人。”
蘇承歡說着,提步往屋子裏去,到了自己的房門口,門口的守衛身手交疊攔住了她。
“我找井公子,麻煩進去通報一聲。”蘇承歡溫聲道。
“天色還早,井公子還在歇息。”其中一個護衛拒絕了她的請求。
蘇承歡有些急,葉悠然的事兒,越早解決了越好,多拖一刻鍾,都會有危險。
人家不給她通報,她隻能自己提高了嗓門喊:“井旭東,我是蘇承歡。”
“蘇小姐,你……”其中一個護衛聽她打擾貴人睡覺,有些急。
“進來吧,我早醒了!”去不等他說什麽譴責的話,屋子裏頭,想起了一聲溫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