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歡淡淡一笑,也不堅持,走到一邊坐着,邊看陸氏折衣裳,邊問:“娘,爲什麽不讓喜鵲幫忙?”
陸氏挑眉哼了一聲:“那東西,手腳不幹淨,我正要和紫蘭姑娘去說,讓大太太把她大夫去别處,免得我日夜防着她,睡也睡不踏實。”
“怎麽了?她偷你東西了?”蘇承歡微微皺了眉頭。
陸氏正折着一件藕色的絲質長裙,許是面料太過光滑,她折的格外的費力。
“倒沒被我抓給現行,就瞧見她在翻我東西。”
蘇承歡眉頭皺的更緊,這個喜鵲,她還真是不知悔改,上次翻她的東西也被她抓了個現行,她大發慈悲饒了她一次,還囑咐了劉媽媽不要告訴陸氏,免了喜鵲一頓挨打,哪裏曉得那丫頭居然把客氣福氣,以爲蘇承歡這是縱容她呢!
“那可少了東西?娘看了沒?”
“點過了,倒沒少,可要不是我進來的即使,還不定被她拿走什麽好寶貝呢!”
終于折完了那件絲質的衣衫,放進衣櫃裏的時候,陸氏有些用力的壓了壓那衣裳,看得出有些生氣。
蘇承歡承凝眉看着陸氏的抽屜的:“這丫頭這麽看來,還真要不得,即便不偷,也不該随意翻動主子的東西,娘你罰了她嗎?”
“我都要把她換了,懶得再費力氣打她一頓,而且井少爺不也在這屋中,影響不好。”陸氏說着,朝着井旭東的房間看去,随後惋惜的搖了搖頭,“好好的一個人,這樣大病一場,元氣都要傷一大半,而且這病,也不知道好不好的利索,聽說還要再多住幾日。”
“怎麽,不是都說可以走了嗎?”
“本來是要走的,昨兒個晚上好端端的說身子麻痹,動彈不得了,七八個大夫進去會診的,出來的時候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搖頭晃腦的,看樣子——”陸氏壓低了聲音,“——可能不行了。”
“娘,你别咒人家,我昨兒個上午和他說了會兒話,他精神還好着呢!”聽到井旭東可能會死,蘇承歡心裏頭不舒服起來,翻湧起了大把的難過。
陸氏聲音依舊壓的很低:“兩個仆人,也哭紅了眼睛,我親眼看到的。”
“那大夫怎麽說?”
“大夫說什麽,我沒聽見的,他們是同老爺說的。”陸氏說完,又不無惋惜的搖頭歎道,“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蘇承歡的眼眶,盡因爲陸氏這句可惜了,有些泛紅,這不是僞裝的眼淚,而是發自内心的,真正的覺得難過。
她起了身子,往外走去:“我去看看他。”
“門口守着人,不會讓你進去,你還是和娘說會兒話的——娘聽說老爺叫你去過兩次,爲了什麽事?是不是和馬家少爺的婚事?”前一刻,陸氏還神色低落惋惜着井旭東,這一刻,她又眉飛色舞起來。
蘇承歡的心情,卻由原來的沉重,變得更爲沉重,
看着蘇承歡的臉色,不帶半分喜色,反倒看着情緒低沉的很,陸氏捏緊了一把手裏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試探着:“老爺罵你了?爲的什麽?和馬家少爺的事?”
蘇承歡擡起頭,勉強扯了一個笑:“娘,老爺沒同意這門婚事。”
“什麽!”陸氏整個人傻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蘇承歡。
陸氏的反應,完全在蘇承歡的預料之中,她身手攙住了陸氏,道:“馬家老爺隻讓我做小的,所以老爺不同意。”
陸氏還是呆在了,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本滿心歡喜的期盼着,以爲闆上釘釘了的事情,如今卻都成了鏡中月,水中花,都是空的了。
陸氏這樣,蘇承歡也不好離開,一個勁的安慰起了陸氏:“3;老爺說了,會給我找戶好人家,讓我嫁過去做當家主母,絕對比在馬家做小的好。”
“老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想來要強,這次馬老爺給了他這麽一個難堪,他必定不會咽下這口氣,必定會把女兒嫁進更好的人家做正妻,給馬家看的。”
“……”
“……”
蘇承歡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反正到後來,陸氏總算緩過了神,沉沉的歎了口氣:“哎,算了算了,既然你爹決定了的,那就算了,其實做小的,還真不如去個中等人家做填方,好歹是老大,用不着像娘一樣,一輩子都被踩在别人腳底下過日子,就連自己的兒子……哎,不說了,要是叫喜鵲那丫頭聽到,保不準去大夫人那告我一頓惡狀。”
蘇承歡看着的陸氏心酸的表情,就知道這許多年,她的日子必定不好過,所有的風光,是蘇承歡過來後,她才享到的。
她伸手握住了陸氏的手:“有女兒一天榮華富貴,就不會讓娘多受一天的哭,再說那個,也十分的惦記着娘的,以後也會待娘好,娘放心便是。”
怕真被喜鵲聽見了,蘇承歡隻能用“那個”來替代蘇海。
陸氏笑笑,笑容裏滿是欣慰:“但願你們好就好,好了,不是說要去看看井少爺,你過去問問護衛,讓不讓你進去,若不讓,你就回陳樓去吧,娘還有些大半箱的衣服要整理呢!”
“嗯!”
蘇承歡柔聲一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