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旭東也沒留她,命丫鬟春桃送了她出去,然後,一個人坐在床上,想起蘇承歡剛才說那句“别人可能,但我不可能”時候的堅決,嘴角忍不住的翹了起來。
夏荷看着他笑,開口試探的問道:“主子喜歡剛才那位姑娘?”
井旭東的擡眸看了一眼夏荷,臉色恢複了平素裏冷峻:“京裏讓我幾時回去?”
這冷酷之色,同接見蘇家五小姐時候溫潤如玉的主子,全然不同,夏荷知道,主子不回答她的話,就是不喜歡她打探這事,心裏雖然對蘇承歡多了幾分好奇,卻不敢再多嘴。
“沒說具體時日,隻說越快越好。”
“飛鴿傳書過去,就說我傷口崩裂,要再養十多日,大夫那如何吩咐,你該知道?”
夏荷機靈的點點頭:“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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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井旭東的房間,不,确切點說是蘇承歡自己的房間出來後,她看着天色不早了,不知不覺居然到中午,看着東邊天際灰蒙蒙的一片烏雲正一點點的在向蘇城的上空移動,看樣子過不了兩個時辰,蘇城必定又是一場大雨。
蘇承歡知道不能再耽擱時間,忙回陳樓的房間裏,取了放回抽屜中的玉如意,檢查了一下玉如意安好着,就拿了一把雨傘,和劉媽媽說了聲不回來用午膳了,就出了門。
蘇承歡到逍遙窟的時候,馬斌居然不在,馬斌的一個朋友說他上午有事匆匆出去了,後來就再沒回來。
蘇承歡有些失望,以爲自己撲了個空,轉身要去馬府上尋馬斌之時,正走到逍遙窟門口,馬斌居然回來了,差點同她撞了個滿懷。
一看到蘇承歡,馬斌先是楞了一下,一臉的好奇,随後眼底裏泛起了掩不住的驚喜:“你怎麽來了,剛……”
“馬斌,我有話要同你講!”蘇承歡面色深沉的看着馬斌,弄的馬斌心裏緊張了一下。
“怎麽了?”他上前一步,眼睛忽然就瞥見了蘇承歡抱着的盒子,是他所熟悉的,“你拿着東西來做什麽?”
語氣裏,隐隐有了不安。
蘇承歡長話短說,把玉如意送到了馬斌手裏,馬斌沒接,而是往後退了一步:“先說清楚,你拿着東西來做什麽?”
話語中的不安,更突顯了幾分。
蘇承歡沉沉的歎氣了一口:“我爹讓還給你,我兩終究緣淺。”
“還,還給我,你爹說的?”馬斌不敢置信的看着蘇承歡,眼睛裏,甚至有些無助和驚恐。
“對,我爹說的。”蘇承歡知道馬斌不肯接盒子的,就把盒子放在了馬斌的腳邊,直起身子退到了原來的位置,眼睛裏蓄了一點淚水,表情顯得有幾分難過,“馬斌,世上好姑娘多着,你就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走了。”
馬斌哪裏肯放她走,蘇承歡也預料到馬斌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她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是以馬斌一拉她,她就立刻停了下來。
“你爹爲何要你把這東西送回來?”
“我爹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做生意的,最是精明,子女不過都是他發财的工具而已!”蘇承歡抹了把淚水,“現在的商會文鬥,賭的可是商會會長的頭銜,我今年是蘇家的人,自然盡心幫蘇家奪魁,可明年做了你們馬家的人,豈不是要幫着你爹把我爹給踩下去,我爹顧慮到了這一點,所以絕對不讓我嫁過去。”
馬斌急了:“那我去說服我爹,我們馬家放棄比賽。”
蘇承歡凄然一笑:“你這是讓我忠孝情三不全嗎?你這是讓世人指着我爹的鼻子罵,又指着我的鼻子罵,還指着你和你爹的鼻子罵嗎?”
“他們能罵什麽?”馬斌越發的急。
蘇承歡歎了口氣:“你想吧,你爹若是出來宣布,若是迎娶了蘇家五小姐爲妻,那此生便退出商會文鬥,永不争會長頭銜。那蘇城的人會怎麽想,她們肯定會覺着是我爹逼的,他逼你說若是想要娶我,就讓你回去逼你爹放棄參加商會文鬥大賽。到時候,你和我,背了不孝之名,我爹背了卑鄙之名,而你爹呢,則背了懦弱之名,于兩家,傷了和氣。”
馬斌不語了,一臉的痛苦。
蘇承歡見機繼續道:“兩家不和,你爹和我爹若是鬥起來,我别的都不怕,及時怕我和你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更怕我娘因此受了牽累,在蘇家過不下去日子。”
馬斌開始蹲下身,抓着頭皮。
蘇承歡蹲到在他身邊:“馬斌,我們兩不能這麽自私,我不想像我四姐姐,因爲一己之私,牽累了無辜的蕭姨娘和月如。”
“可是承歡……我真的很喜歡你!”馬斌擡起了頭,盡然在哭。
有那麽一瞬,蘇承歡很想湊過臉去,對他道:扇我一巴掌吧,狠狠的扇。
“馬斌,我走了,我爹還等着我回去回話,你保重!”蘇承歡拿了油紙傘起身,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馬斌,最後還是狠了狠心,一轉頭,消失在了長長的小巷盡頭。
馬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忽然發狂的追了上去,卻不知是她走的太快,還是他追的太慢,目光所及之處,哪裏還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