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歡運道不錯,抽到的居然是關于月的詩,試問中國上下五千年,以月爲詩的詩歌多如繁星,從朗朗上口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到備有深意的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蘇承歡是信手拈來。
按着第一輪比賽的成績,她被拍到了第十三号出場的,到了前頭第五個人的時候,她身後的人忽然撞了撞她的腰。
她回身去看,隻瞧見一張小字條不動聲色的被遞了過來,隐在她的腰帶邊上,如果不仔細瞧這頭,完全注意不到這邊的異樣。
蘇承歡轉過了頭,看向身後的人,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公子,見蘇承歡看着自己,他忙低下了頭,壓着聲音道:“六王爺吩咐的,五小姐快收下,莫教人發現了。”
蘇承歡眉心微微一緊,這個景辰夜看來是十分的看不起她啊,不過人家也是處于一片好意,蘇承歡怕耗着時間太久确實會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悄然的勾起了手指,将那紙條捏在了兩指指尖,拿了過來。
前面已經到了第七個了,蘇承歡這會兒有些明白景辰夜把她的字評爲第十三名的原因了,那張字,如吳氏所說的,即便要拿個前三,也是當之無愧,景辰夜吧她安排到第十三,原是爲了騰出時間來給她作弊。
蘇承歡不由的笑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将紙條展開,上頭是一首七絕詩,她隻掃了一眼,感覺到邊上有人似乎在看她,她忙将紙條捏在了手心裏,其實連第一句都還沒看完。
第十二名下去後,就是蘇承歡了。
她站在鬥詩的位置上,嘴角淺笑盈盈,看着評判席上的四個人,清了清嗓子,朗朗開口。
景辰夜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還擔心這麽點時間她能不能把他送去的整首詩背下來,不想她這第一句開口,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随我身。
暫伴月将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jiao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一詩作罷,全場皆驚,雖在場的多數都是粗人文盲,但是光是聽她念了這麽長一首,都被震驚了。
懂點文的,則是震驚于她的才華,這首詩,将那種月夜花下獨酌,無人親近的冷落表現的淋漓盡緻,讓人由不得覺得身臨其境,心裏産生了一抹莫名的孤獨。
台上四位評判,包括了景辰夜,都爲之震懾,良久,上一屆探花郎才帶頭鼓起掌來:“蘇家五小姐好才華,好才華!”
其餘一衆見狀,也紛紛跟着鼓起掌來,景辰夜的臉上,則是綻放了一抹輕笑,身子懶懶的靠回了椅背上,一雙深邃的黑眸則是一瞬不瞬的打在蘇承歡的容顔上,輕聲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我還真是多此一舉了。”
這一輪,蘇承歡自然而然奪魁,之後的鬥詞,鬥對聯,鬥燈謎,她都是輕而易舉,一路過關斬将,最後一舉奪魁。
蘇老爺那張老臉上,一張嘴笑的都要合不攏了,衆人紛紛同他道賀,誇什麽虎父無犬女,誇什麽蘇老爺教導有方,誇什麽蘇家人才輩出等等的,直把蘇老爺臉上貼滿了金。
吳氏也被一群女眷團團圍住,不住的向她讨教教導孩子的方法,蘇承歡隻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好似一切的榮耀和她并無多大的幹系。
她這樣淡漠的樣子,讓景辰夜更爲着迷。
他走向了她,垂首看着她:“不高興?還是不驕傲?”
“都不是!”她頭也不回的回道。
“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榮耀嗎?”他笑問道,不等她回答,直接道,“這些商人今年一個個都想奪魁,可不僅僅是爲了面子,而是因爲今年文鬥的籌碼,就是商會會長的位置,文鬥勝出的商戶,可以無條件擔任商會會長。”
“我爹本來就是。”
“可你要是輸了,他就不是了。”他嘴角微微一勾,側頭看向蘇承歡,提醒道。
在這之前,蘇承歡雖然知道蘇家很重視這場比賽,但倒還真不知道這裏頭牽扯的這許多利益關系,如今曉得了其中牽扯的利益關系,她高興了起來:若真是她幫蘇老爺坐穩了商會會長這個位置,那月如那點小事,想必解決起來,就更加的輕而易舉了。
蘇承歡看了一眼景辰夜,心裏噼裏啪啦的打了一通算盤,随後嘴角一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景辰夜:“你不是喜歡我嗎?”
從她狡黠的目光中,景辰夜好像讀出了算計的味道。
他笑着看她:“怎麽,我對你有什麽利用價值嗎?”
“聰明人,也談不上利用,就幫我個小忙,對六王爺來說,不過是金口一開那麽簡單的事情而已。”
“哦——倒是說說!”他目光饒有興緻的打在她臉上,等她開口。
蘇承歡擡眼看向了人群,下巴沖着被團團圍住道賀的蘇老爺努了努:“我有個事,要讓蘇老爺答應,但是我不想求他,所以我請王爺一會兒送我文鬥狀元錦旗之時,能當衆宣布,我爲蘇家立了大功,可以向蘇老爺提一個要求,隻要不涉及殺傷擄掠等犯罪行爲,蘇老爺一定要答應。”
“可能先告訴我,是有什麽事情要求你爹?”他對她的事,都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