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歡在逍遙窟的時候就聽人說過東白明湖,真正來,還是第一次,如今正是夏秋交替之時,夏花尚未凋謝,秋花開的爛漫,将整個湖堤熏染的七彩缤紛。
五光十色,三步一亭,五步一橋的唯美設計又讓整個東白明湖,徒生了一股文雅的滋味。
如此美景,如此風雅,怪不得文人墨客都趨之若鹜呢。
不過今日,這地方可是見不到什麽文人墨客,而是處處都沾滿了銅錢臭,因爲今天這裏被蘇城商會給包了,大小一百多家商鋪的老闆公子小姐來了不少,又多半以上是來參加比賽的,也有一半是來湊熱鬧的。
蘇家一出現,就直接吸引了全場的目光,蘇老爺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吳氏則是恪守婦道的領着蘇海和蘇承歡走在後面,所有人都以爲今年蘇家的比賽必定是蘇少爺出馬,還好奇怎麽會把蘇家五小姐也帶來的時候,就看到蘇老爺走到了最前頭的報名席,在參賽者一欄上,大大的落下了蘇承歡的名字。
人群中爆出了一陣尖叫,蘇老爺随後很有領導風範的轉過了身:“犬女不才,一會兒大家多多承讓了。”
四周的老闆聽蘇老爺這麽說,也紛紛客套謙虛起來,一番你來我往的虛化後,前頭主持的就來請示幾個商會的大老闆,說人都到齊了,可不可以開始。
“評判的都請了嗎?”蘇老爺确認道。
“回蘇老爺的話,都到了,劉謀事,還有上街的探花郎,還有告老還鄉的前翰林院修正早已經到了。”
“那就開始……”
“等等,評判的,加我一個!”
蘇老爺正要下令開始,遠遠的忽然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皆是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這麽個大貴人會大駕光臨,連着評判席上的三個有點權勢的文人見着來人,也不敢繼續坐着,而是紛紛起了身,恭順的迎了上來。
“六王爺你怎麽來了?”
“六王爺大駕光臨,還不趕緊備上糕果茶水。”
“六王爺,您請上座,你請上座。”
“六王爺能來,真是我們等人的榮幸之至啊!”
一時間,溜須拍馬聲此起彼伏,蘇承歡微蹙着眉頭看着景辰夜,顯得有些不十分的高興,說實話她也沒有想到他會來,但是他來的目的,她卻能猜到一二,無非就是爲了她。
他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甚至還意味深長的對她笑了笑,她則是别開頭,當做沒看到他這個人。
景辰夜的光臨,稍稍延後了比賽,因爲評判組重新做了安排,給景辰夜排了座位不說,還将座次做了調整,原先的三個評判,都坐到了景辰夜座位的後方一米開外,以示對景辰夜的尊重。
座次都重新安排妥當後,比賽才宣布正式開始,參賽的人加上蘇承歡,居然有一百三十多個,一眼看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長有幼,年歲最大的都胡須花白了,年歲小的還不到蘇承歡腰上高低。
這是蘇承歡見過的考生最爲參差不齊的一次文學比賽了。
首一輪,是筆試,說的文言一些,就是鬥書法。
發了每人一首一模一樣的詩,讓大家在一炷香時間内寫完。
蘇承歡沒想到有這一出,吳氏沒告她啊,吳氏隻說了有鬥對聯,鬥字謎,鬥詩詞歌賦,甚至有時候還會鬥器樂,這些她都沒問題Ok,可鬥毛筆字,這簡直就是戳她軟肋。
她知道自己的字是個什麽德行,如果比鋼筆字,她自認沒問題肯定能夠過關,可毛筆字,她能和古人鬥嗎?
她曉得,第一輪,她怕就要淘汰了,但是即便是敗,她也不與允許自己不戰而敗,吸了一口氣,她用力的握住了筆杆,像模像樣的沾上了一筆飽滿的墨汁,然後在紙上揮毫起來。
寫完左右一看,她越發的笃定,第一輪她必定直接出賽了,瞧左手過去第三個的奶娃子,那幾個娟秀的楷體字,都比她的好上許多,如若說人家是小家碧玉字體,她這就是村姑野婦字體了。
再往右看,那個七旬老朽的字,蒼松筋骨的,如果說人家是一紙面的行雲流水,那她這估摸着就是烏雲墨水,黑漆漆一大團。
她心裏有些難過,不單單是因爲這一輪她必敗無疑,更因爲答應蕭氏的事情,恐怕要食言了。
她先頭答應過蕭氏,會弄了月如下山,其實也不是什麽多高明的法子,無非是她想着在商會文鬥上奪個魁,然後蘇老爺一高興不就會獎賞她,到時候她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她什麽都不要,就想要月如回來,因爲姐妹情深,難分難舍之類的等等。
看樣子,現如今一切都要化作泡影了,她最是讨厭不信守承諾的人,如今,她自己就正好成了自己所讨厭的人。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監生吧所有的字收了起來,一并遞送上去,幾個評判官看過後,會在一刻鍾後給出晉級名單。
聽監生說了,這一輪要淘汰掉一半,蘇承歡頹然的下了台,自覺得肯定沒戲了,月如的事辦不成不說,她自己恐怕也是難逃一頓責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