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小姐回門,是爲其母親明氏來賀壽的,六王爺還特許了她在家裏住上五天。
同三小姐蘇曉芙一道回來的,還有逢春,聽說是三小姐求了王爺,然逢春陪着她一道回來,王爺才答應下的。
蘇曉芙未出閣前,很是受老太太疼愛,所以一回來老太太就拉着她話了半晌的家常,晚膳時候還特地給蘇曉芙開了個小宴會,蘇承歡很榮幸居然再受邀請之列,不過蘇承歡的母親陸氏和蕭氏則沒了這個福氣。
蕭氏現在基本就等于被打入冷宮了,蘇承歡聽喜鵲說,自發生蘇碧如之事後,蘇老爺便從未再踏足蕭氏的蕭樓過,甚至連基本的月俸銀兩都給她斷了,弄的蕭氏現在的日子過的好不凄涼,都快要典當首飾過活了。
相對于蕭氏的落魄,蘇承歡她們母女則是風生水起,不但屋子裏又多了紅菱這麽個使喚丫頭,就連陸氏和蘇承歡的月俸都快翻了倍。蘇老爺生意忙的很,總在外頭奔波,雖然也鮮少來陸樓,但是聽劉媽媽說過,她上山的那一個月,蘇老爺有兩天在家的,其中一天就給了陸樓了。
如此說來,蘇承歡還真是該覺得受寵若驚了。
好比這種家宴,以往她們後院是從來不再受邀範圍之内的,如今她卻能被請上桌,雖然落座在一個次等座位上,但是正對着老太太,倒是能受到不少老太太慈愛的眼神。
逢春也在席間,現在的她地位等同蘇曉芙,自然也會在坐席之中,蘇承歡友善的對她送了個笑容過去,卻受了冷臉,一張帶着憎惡和算計的冷臉。
蘇承歡笑容不免僵硬在了嘴角,古人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逢春如今會如此讨厭她,不也正是她那日種下的因,結下的果。
隻是她想不到逢春是如此記仇的,到現在居然還沒有釋懷。
她無奈的笑笑,收回了目光,轉而落在了斜對面的蘇老爺身上。
是有多久沒見過了?好似在二小姐蘇曉曼的婚禮上遠遠的看到過一眼外,就再也不曾見過了。
聽劉媽媽說蘇老爺十分的忙,一年有多半的時間不在家中,前幾日和江南制造家聯姻後多了一單和宮裏的綢緞生意後,更是極少在家,大把大把的時光,都去蘇城一些養蠶紡紗的小鎮尋找最佳的絲綢了。
今天還真是難得,居然蘇老爺也在家,個把月不見,他瘦削黝黑了一些,不過精神是極好,連着喝了好幾杯酒,看着十分開心的樣子,想必是生意上有什麽好事兒了吧!
晚膳吃了一半,吳氏就提起了商會文鬥之事,對蘇老爺道:“先頭就派人和老爺通了書信,家裏藏着一個才女,我準備着讓承歡出去應戰,即便不一定能赢,也不至于輸的太不光彩,小海那孩子竟知道玩了,一兩年了除了學會寫字,做幾首歪詩,其他什麽都沒學着,脾性又壞,師傅都叫氣走了許多,定然出不了場的。”
蘇海對着吳氏吐吐舌頭,不服氣道:“我哪有娘說的那般糟糕,除了會做歪詩外,我還會話有趣的小人畫呢!”
“你看你這孩子,越發沒了志氣了。”蘇海一語出,吳氏甚是無奈起來,目光中卻盛着滿滿的縱容,并無半分嗔怪之色。
大家都笑了起來,蘇老爺嘴角也上揚着,看着蘇海的眼神同吳氏一樣,滿是寵溺。
蘇承歡忽然有些羨慕起蘇海了,上輩子的她,十六歲之前都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從來都不知道,被寵着是什麽滋味,十六歲之後雖然被悠然的父母收養,但畢竟已經是大孩子了,親熱不起來,所以被寵愛向父母撒嬌是什麽滋味,她依然沒嘗試過,現在看到蘇海,她才知道,原來可以是這般幸福。
她也欣慰,畢竟蘇海是她喜歡的小孩子,她喜歡看到他被疼愛的樣子。
但是别的人,可不這麽覺着了,比如蘇海對面的蘇曉芙,如今笑容就十分的作假,眼神也透着嫉妒之光。
蘇曉芙自幼就是家裏最不受待見那個,别個姐姐比她受寵她可以忍,畢竟她上頭的兩個姐姐是親的,都是她娘生的,沒什麽好和自己的姐妹争寵的。
但是蘇海比她受寵她就忍不得,隻因爲她覺得蘇海骨子裏流淌的就是下賤的血液,是一個出身卑劣的小妾所處,他根本不配得到這些疼愛。
更何況今天是她回門,是屬于她的日子,憑什麽所有的關注和目光,都要被蘇海和蘇承歡這對卑賤兄妹給搶走。
這份和樂融融讓她覺得如同針一樣刺的她坐不住,她和一邊的逢春趁着大家都把目光落在蘇海身上的時候,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下眼色。
逢春點點頭,眼神有些陰毒,陰毒的方向,則是對着蘇承歡。
得到逢春的答應,蘇曉芙忽然開了口,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過來:“承歡,聽說那日你病了,來過長生府?”
那不鹹不淡的語氣,讓蘇承歡摸不着她要做什麽,但是她本能的感覺到蘇曉芙提及這個話題,必定不是真的關心她而已,必定藏着什麽目的性。
她斟酌字句,小心應對:“腹痛的很,是少爺去長生府幫我說情的,的虧六王爺疼愛三小姐,所以才願意出借劉太醫我看病,我這是托了三小姐的福了。”
她這一番恭維,倒是讓蘇曉芙有些飄飄然起來,不過身側逢春的拉扯,很快讓她從自我陶醉之中返神過來,繼續皮笑肉不笑的道:“本想着去看看你,走到一半聽到了府上丫頭的碎嘴,我就忙着打點那些丫頭了,也沒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