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浮的動作讓蘇承歡有些不快,半側開了頭,道:“六王爺,今日多謝你出借劉太醫,我這病已經好利索了,我弟弟還在外頭等着,我走了。”
說罷,沿着來時的路,就要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在這裏久留,她素來不喜歡輕佻的男子,自然更不喜歡三妻四妾的快要死了的輕佻男子,雖然說要入鄉随俗,但是對于婚姻這一點,恕難從命,她的丈夫,便隻能是她一人的。
見她拔腿就走,景辰夜也沒有多加阻攔,隻是在她身後道:“那個男人是誰,你大可以說出來,我保證我不會用身份去打壓他,我隻想和他公平競争。”
蘇承歡知道自己不說,他又可能追問到蘇府來,到時候事情不又得鬧的複雜,所以,她返過了身,面色認真道:“他叫馬斌,馬氏酒莊的少東家,六王爺,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我希望你是個說到做到的君子。”
這句說到做到,想必是指代景辰夜說的那句“不會用身份去打壓他”了。
蘇承歡留下這句話,就徑自顧自己出了房間,朝着門口而去。
出去之時,隻看到蘇海百無聊賴的在撥弄一顆桂花樹的葉子,稚氣未脫的臉上,帶着憂心之色,瞧見蘇承歡出來,他忙丢下了手裏的一截木棍,小跑了過來:“承歡,怎麽樣?好些了嗎?”
蘇承歡伸手,親昵的揉了揉蘇海的腦袋:“等急了吧!”
“誰,誰說的。”又是那口是心非的小别扭性子,蘇承歡當真是越發的喜歡起蘇海來。
“走,回家吧,吃了兩粒丹藥,劉太醫說已經無恙了。”
“當真——那,我不是關心你,隻是奶奶和娘讓我陪你來的,若是你好不了,回頭我還難和奶奶和娘交代呢!”蘇海假裝無所謂的看向别處,薄唇一開一合的否認着自己的蘇承歡的關心。
蘇承歡又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蘇海本能的避開,嘟囔了一句:“做什麽呢,沒大沒小的。”
論地位,蘇承歡确實在蘇海之下。
聽到小孩子擺架子,蘇承歡的手勁非但沒有放松,放倒惡作劇的用力起來,另一隻手拉着蘇海的胳膊,也不讓他躲,直到揉的他滿頭烏發變成雞窩時,她才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叫你擺少爺架子,論地位我是不及你,論輩分,我可是你親姐姐!”
蘇海的身子猛然一頓,随後也不及整理自己一頭雞窩,而是急忙按住了蘇承歡的嘴:“姑奶奶,你頭不要了,娘最是忌諱這了。”
蘇承歡随後也緊張的左右顧盼一番,還好,沒人。
她嘻嘻咧嘴笑了起來:“小海!”
“越發的沒規矩了!”蘇海老氣橫秋的瞪着蘇承歡,“小心真叫人聽了去。”
不過爲什麽他的嘴角帶着滿足的笑意呢?
這缺愛的孩子,敢情是讓這句小海給歡喜到了。
“這不沒人嗎?小海,娘挺想你!”想到那天晚上陸氏提到蘇海時候那落寞的表情,蘇承歡就想要替陸氏傳達一下思念之情。
蘇海身子又是一頓,表情落寞了,一語不發的。
蘇承歡心疼起來,看着孩子,想來也是十分的挂念生母,奈何生在那種家庭裏,這份挂念就隻能深埋在了心底,埋藏了多年,挂念就像老酒一樣,越釀越醇。
她擡手,這次沒有再揉蘇海的頭發,而是溫柔的順了順他的後腦,語重心長的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
姐弟随後相伴離開了長生府,怎麽都沒有想到,剛才那番對話,居然會叫人聽了去,而偏巧這人不是别人,而是從蘇府出來的逢春。
逢春本是聽說了蘇承歡病了被送來了王爺府,念着以往主仆的恩情過來看看蘇承歡,路過時候正看到蘇承歡和蘇海的親昵舉止,她下意識的躲到了假山後,随後就将姐弟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漏。
看到蘇承歡遠去的背影,逢春的眉心有些微微打結,心裏不可控制的生了一股邪念,這股子邪念本還被壓抑着,但是當身後響起那聲冷喝後,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你來這做什麽?誰許你踏入這個地方的?”
這番冷喝的來源,是從藥房出來的景辰夜,逢春吓了一跳,忙誠惶誠恐的跪倒在了地上:“王爺息怒,妾身是聽說承歡病了,所以想過來看看她。”
景辰夜冷眼掃了逢春一眼,沒有表情沒有溫度道:“回去,以後不許踏入這個園子半步。”
逢春眼眶一濕,隻覺得無限委屈,這份委屈,從嫁過來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充盈在她的生活之中,五月份至今,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可是六王爺卻從未來看過她一次,更别說寵幸于她了。
她自認爲這必定是因爲六王爺第一次邀請她過府遊玩她就缺席的緣故,而那次之所以會缺席,她記得清清楚楚,是遭了蘇承歡的算計。
對蘇承歡,她是懷着隐隐的怨念和恨意的,隻因爲以前陸氏待她不薄,出嫁那幾日又盡心盡力的教導她爲人妻之道,把她當個女兒似的叮咛囑咐了一宿。
所以她感念陸氏恩情,才沒把對蘇承歡的恨意整心底深處去。
如今被六王爺這一番冷漠相待,她自然委屈的緊,又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六王爺之所以不喜歡她,就是因爲她那次缺席了,當然也自然而然的加深了對蘇承歡的恨,以至于心裏頭騰升的邪念,無法控制的膨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