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常委都保持沉默,沒有人想主動打斷項誠的話。
項誠喝了口茶又道:“玩忽職守也是一種犯罪,還山剛才說的好,渎職比濫用私刑性質更加惡劣。”
宮還山心說我什麽時候說了?渎職我說了,濫用私刑我也說了,可是我沒說渎職比濫用私刑性質更加惡劣啊。可宮還山是不敢反駁的,反正又不是沒替項誠背過黑鍋,多背一次也無妨,隻希望項誠能夠記得自己的好處,宮還山不自主看了龔奇偉一眼,發現龔奇偉聽得很認真,目光看着桌面,看到龔奇偉,宮還山就打心裏感到難受,人家是宋書記派來的,這次隻怕是要從自己手裏奪走市委書記的位子了。
項誠道:“我議,在全體黨員幹部内部展開一場嚴于律己,增強自身責任心,發揚主人翁精神的學習活動,一定要讓全體黨員幹部深刻認識到自身職責的重要,要讓大家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不但關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甚至可能關系到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不是在危言聳聽,現實已經證明了我的擔心并不是多餘的。從現在做起,從自身做起,增強我們每個人的責任心和使命感是我們當前面臨的迫切任務。”
項誠停頓了一下,轉向龔奇偉道:“奇偉司志,這件事就交給你你負責。”
龔奇偉微笑點頭道:“項書記放心,我一定做好這件事。”
宮還山在會後來到了項誠的辦公室,他感慨道:“真是想不到,事情居然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還别說,張揚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項誠道:“你以事情就這樣完了?董家人對目前的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他們認董正陽的死和張揚有着必然的聯系,如果不是張揚在丁家兄弟葬禮上打了他,又把他弄進局子裏,董正陽就不會遇到梁修武,自然就不會被他打死,正是張揚的濫用職權,警方的玩忽職守才造成了董正陽的死亡,現在董家人已經去京城告狀了。”
宮還山道:“他們說得也有道理啊,張揚把董正陽弄進公〖〗安局也太兒戲了一點,到底是年輕啊。”
項誠道:“這事情還得鬧一陣子,我們不去管他。”
宮還山道:“項書記,我聽說月底是薛老的生日。”
項誠眉峰一動,宮還山居然會知道的那麽清楚,看來最近他因龔奇偉的到來明顯慌張了,開始關注這些事,項誠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正在考慮給薛老選件什麽樣的禮物呢。”
宮還山道:“薛老喜歡書法和攝影,還是投其所好的好。”
項誠望着宮還山臉上謙恭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聲道:“抽時間跟我一起去京城一趟吧。
宮還山點了點頭道:“禮物方面我來準備。”
因董正陽的事情,程焱東受到了一個黨内警告處分,這比他預想中要輕得多,來他都已經做好了放棄仕途的準備,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凸顯轉機。和他一樣被黨内警告處分的還有文浩南,省公〖〗安廳在這件事上找平衡,各打五十大闆,也免得他們說閑話。
程焱東聽說了董家人不願善罷甘休,跑去京城告狀的事情,他抽時間去找張揚。
看到張揚正在和常海天、喬夢媛談開發區招商的事情,等他們兩人離去之後,張揚笑道:“我聽說你的處分下來了。”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下來了。”
張揚道:“下來就好,我就安心了。”任何人都知道被處分不是好事,可是眼前的警告處分對程焱東來說卻是好事,說明省公〖〗安廳對他們的追究到此止,宣告程焱東的政治危機徹底解除,所以張大官人才會這麽說話。
程焱東道:“我聽說董家人去京城告你了。”
張揚道:“告就告呗,這種事情每天都有,我從走入仕途開始,哪天沒有人告?”
程焱東笑道:“看來真是百毒不侵了。”
張揚道:“應該說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如果我因他告狀,整天一門心思的想着這件事,那麽我還怎麽開展工作?”
程焱東道:“張書記,市裏下發了文件,要求我們整頓紀律,增強責任心,最近我們都在開展内部學習。”
張揚道:“學吧,誰讓咱們讓人家抓住了辮子。”
程焱東道:“這件事的确給我了一個)醒,内部紀律抓的還不夠,很多人做工作敷衍了事,缺乏認真的工作态度。”
張揚道:“焱東,董正陽的事情是不是全部都查清了?”
程焱東道:“查清了,的确是梁修武打了他,現在人證都找到了,因案件的特殊性,省廳派人直接過問。”
張揚道:“愛咋地咋地吧,這事兒鬧得挺煩人的。”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張揚拿起電話,卻是傅長征打來告訴他丁高山的女兒丁玲來了,問張揚有沒有時間見她。
張揚道:“讓她進來吧。”
丁琳一身黑色職業套裝,不施粉黛,顯得非常清麗動人,失去親人的悲痛并沒有擊倒她,從她堅定的目光中就能夠看得出來。
丁琳走入辦公室的時候,程焱東剛巧離開,程焱東向她笑了笑,丁琳颌首示意。
張揚邀請丁琳坐下,他笑道:“丁小姐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丁琳道:“我今天過來是特地感謝張書記那天對我的幫助。”
張揚道:“都沒幫上什麽忙,再說了,你也給我幫了不小的忙。”
丁琳道:“帶給你麻煩才是,董正陽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如果不是我出頭,也不會惹來這場無妄之災。”
張大官人笑了笑道:“事情都過去了,哪能稱得上什麽無妄之災?丁小姐家裏的事都料理好了嗎?”
丁琳歎了口氣道:“最近警方經常過來查,我被叫去配合調查,公司上上下下凡乎所有的員工都被調查了一遍。”
張揚心中明白,現在丁家被警方懷疑是濱海走私大鳄,所以展開了對他們的全面調查,省公〖〗安廳派文浩南前來北港,名調查丁氏兄弟的遇害真相,事實上真正的用意是要調查他們走私的罪行。望着楚楚可憐的丁琳,張揚生出一種同情,他也知道這是自己最大的弱點,女人和男人一樣,不能隻看外表,如果丁氏兄弟真的一直從事走私犯罪,那麽身丁高山女兒的丁琳恨難說一無所知。
張揚道:“警方是了調查你父親和叔叔死亡的真相。”
丁琳道:“他們想查什麽,我明白,警方懷疑我們丁家走私。”她望着張揚道:“張書記,你相信嗎?”
張揚道:“丁小姐,據我說知警方這次的調查主要是了搞清你家人遇害的真相,雖然最近社會上的流言很多,但是我希望你還是不要受到這些流言的困擾,逝者已逝,我們活着的人仍然要生活下去,我想你應該将精力投入到公司的管理中,恒茂商務是北港商業的标杆之一,丁先生過去還是我們濱海商會的會長,我希望你能夠接好他的班,保持公司的穩定發展。
丁琳點了點頭,她似乎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張揚看出了她的猶豫,微笑道:“丁小姐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丁琳道:“張書記,我想見見梁修武!”
張揚微微一怔,随即搖了搖頭道:“梁修武現在涉嫌殺人,不可能安排他和你見面。”
丁琳道:“我不認他對董正陽會下殺心,雖然他和我爸爸是結拜兄弟,他毆打董正陽應該是了洩憤,而不是真的要殺他。”
張揚道:“無論他是不是出于殺死董正陽的目的,後果都已經造成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他找一個好律師。”
丁琳歎了口氣道:“我真的不想再有人無辜犧牲。”
張大官人不認梁修武配得上犧牲這兩個字,不過梁修武應該是個義氣的人。
能夠維護朋友的利益,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這種人都值得别人尊敬。
董正陽的家人仍然沒有放棄對張揚的控告,據說已經告到了中紀委,張大官人對此隻是一笑置之,他們愛怎麽告就怎麽告,誠如他過去所說,自從他踏入仕途,就充滿了争議,幾乎都在别人的诋毀和控告中渡過,可再大的風雨,他不是一樣闖過來了,董正陽的這件事不可能讓他翻船。
政治熱點總是不斷轉移的,很快北港的焦點轉移到了工人大批下崗的問題上,人們首先關心的還是自己的生活生計,至于其他的事情,隻能在吃飽喝足茶餘飯後用來打發無聊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