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開門見山道:“梁小姐在慧源的投資一共有多少?”
梁孜道:“五千萬!”
祁山笑着搖了搖頭道:“真實接資未必有那麽多,有些無形的東西一定打入了成本之中。”
梁孜靜靜看着他,以祁峰的精明,今天的交易中很難讨到大便宜,她輕聲歎了口氣道:“四千萬,這是我的底線。”
祁山道:“兩千萬,這個價錢已經比你的實際投資額要高出許多,如果你不同意,那麽就另找買家。”
梁孜道:“你根本是趁火打劫。”
祁山道:“我無所謂,我的主營也不在于此。”
梁孜咬了咬嘴唇:“三千萬,不能再低了!”她主動開始讓步。
祁山笑道:“梁小姐還是另找買家吧!”他站起身,掏出皮夾準備去結賬,擺出一副和梁孜談話都沒有興趣的架勢。
梁孜憤怒的看着他,胸膛在不斷起憂着,雖然她的投資總額并沒有五千萬那麽多,可是祁山給出的價格也太離譜了一些,梁孜的内心在劇烈交戰着。
祁山向她告辭的時候梁孜終于決定再次讓步:“兩千五百萬,不行就算了!”
祁山微微一笑,重新在梁孜的對面坐下,端起那杯仍然滾燙的熱茶,慢條斯理的品了一口道:“我對慧源的情況做過一番了解,梁小姐的投資額應該在三千萬左右,你已經從中拿走了不少的分紅,算上這兩千五百萬,你并沒有虧本。”
梁孜道:“有沒有虧我心裏清楚!”她感到心頭一陣疼痛。
祁山笑道:“梁小姐,恕我直言,你現在的處境不妙,我聽說中紀委已經對劉局展開調查,他身邊的人或多或少會受到一些牽連。”
梁孜嘴硬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做我的生意,又沒有任何的違法經營。”
祁山呵呵笑了一聲緩緩将茶杯落在桌面上:“我給你三千萬!”
梁孜微微一怔,實在有些看不懂這厮了,他今天如此狠心殺價,其原因就是知道劉曉忠被人舉報,目前中紀委已經介入調查,如果劉曉忠真的被查出有問題,很可能會牽連到自己梁孜急于将手頭的股份轉讓出去也正走出于這個原因,明明已經談妥了兩千五百萬,他爲什麽要多給五百萬?難道他良心發現了?
祁山道:“多給的五百萬是藍魔方夜總會的轉讓費梁小姐幹脆打包轉讓給我吧。”
梁孜氣得臉色蒼白,這厮果然是個混蛋,趁火打劫的本事爐火純青,不但看上了慧源的股份,甚至連自己的藍魔方夜總會也惦記上了,可梁孜的憤怒隻是瞬間發生的事情她很快就想通了,這種時刻,未必能夠找到比祁山更合适的買家。她需要的是時間,盡快在最短的時間内将手頭的一切變現,早在三年前,梁孜就辦妥了新西蘭移民,隻要錢在自己的手中,以後就有機會。
祁山道:“同意嗎?”
梁孜道:“什麽時候錢可以到賬?”
祁山道:“明天上午,簽約之後,我馬上就把錢彙入你的戶口,絕對不會耽誤你的時間。”祁山已經看透,粱孜十有九八是要出逃。
梁孜點子點頭:“好!一言爲定!”
梁孜正在爲退路奔忙的時候,省電力局局長劉曉忠已經被秘密雙規了,一切來得很突然,劉曉忠雖然早有預感,可是沒想到一切來得那麽快。
當晚劉曉忠被帶到了楚韻賓館,并在那裏接受了調查小組組長劉豔紅的問話。
劉曉忠的态度很倨傲,冉認爲自己的事情不應該省紀委來插手,劉曉忠道:“劉廳長,你現在所做的事情是不是逾越了自己的職權範圍?”劉豔紅道:“劉曉忠同志,關于你的問題是中紀委委托我們代爲調查的,針對你的一切措施都是事先征求了上級的同意,明天中紀委特派員就會來到平海和你談話,你可以現在說,也可以等中紀委特派員抵這東江之後再談你的問題。”
“我有什麽問題?”劉曉忠冷冷道。
劉豔紅道:“在談你個人問題之前,我必須先通報你幾件事,電力工程承包商張慶峰、胡國偉如今都已經在檢察機關控制之中,根據他們的舉報,在電力工程投标的過程中,他們曾經向你大肆行賄,根據我們初步掌握的情況,單單是他們兩人向你行賄的金額就在五百萬以上,這件事是不是事實?”
“一派胡言!根本是惡意誣陷!“劉曉忠大聲道。
劉豔紅微笑道:“我們也希望是誣陷,我雖然從事紀委工作,可是我真心希望我們的每一個幹部都是清白無辜的,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夠恪守規則,對得起黨和人民的重托,可是我的經驗卻告訴我,我們幹部隊伍中的敗類卻是層出不窮,劉曉忠,你可以選擇說或者不說,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事先告訴你,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對你來取行動的。”
劉豔紅的最後一句話瞬間擊潰了劉曉忠頑強的意志,他的頭緩緩垂了下去:“我沒什麽好說的!”
祁山和梁孜簽署轉讓合約之後,第一時間就将錢打入了梁孜的海外帳戶,從梁孜的舉動他不難判斷她要跑路走人,在這一點上,祁山無疑是厚道的,他沒有選擇落井下石,和梁孜握手的時候,祁山微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時相見。”
梁孜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輕聲道:“祁總對我的好處,我會永遠記住。”
祁山笑蓮:“我真心希望你說的不是反話。”
梁孜搖了搖頭:“真話,雖然你狠狠殺了我一把,但是你還是一個講究原則的人。”
祁山道:“一路順風!”他向梁孜伸出手去。
梁孜的嘴唇動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精明到了極點,他已經猜到自己要跑路。梁孜和他握了握手,輕聲道:“謝謝!”
張揚是在事後才知道劉曉忠被雙規,梁孜及時跑路的消息,他忍不住要責怪祁山:“你既然知道梁孜要跑路,爲什麽還要給她錢?”
祁山微笑道:“我不懂政治,就是一個商人,商場上有商場的原則,簽訂了合約就得遵守,她把股份轉讓給我,我按照合約付錢,天經地義,至于她會不會逃,逃走幹什麽?和我又什麽關系?”
張揚道:“梁孜這個人肯定有問題,如果沒有劉曉忠在暗中照顧她怎麽會積累這麽多的财富?”
祁山道:“做官的沒幾個幹淨的,做生意的也沒幾個幹淨的,隻是不查,如果查,每個人都會查出問題,我現在沒事,并不代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隻是因爲别人沒查我。”
張揚道:“你倒有些自知之明!”
祁山笑道:“我做事隻遵照自己的規則,至于對方是誰,他做了什麽我都不在乎。”
張大官人道:“你這就叫沒有社會責任心,梁孜帶着那筆錢逃出去,咱們國家的财産就外流了。”
“我又不知道她要逃!”
劉曉忠的嘴巴很嚴,無論專案組怎樣審問,他都沒有将梁孜牽連到這件事中,雖然如此,他被查實的貪污數額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兩千三百萬,因此而落馬了一批電力局官員。
省委常委會議上,省委書記喬振梁重點提起了這件事,喬振梁道:“我們整天将反貪腐倡廉的口号挂在嘴上,我是反反複複的提醒,可還是有人前仆後繼的掉了進去,金錢、美色果真就擁有這麽大的吸引力?我不想強調我們每個人所應承擔的責任和重托,大家都知道做官難,可是做人呢?爲什麽我們中的某些官員,當了官之後,連最基本的人都不會去做了?泯滅了一個人應該具有的最基本的品格?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偷盜是可恥的,可我們中的一些幹部,接受黨和人民教育這麽多年的幹部,還要伸出手去,去掏國家的腰包,去掏人民的腰包,他們的心中難道連最起碼的廉恥都不懂得了嗎?貪欲蒙蔽了雙眼,貪欲蒙蔽了内心。”
喬振梁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環視衆人,最終落在了組織部長孔源的身上,孔源此時也裝出面色凝重,痛心疾首的樣子,可是被喬振梁犀利的目光盯住的時候,内心仍然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一股冷氣從他的尾椎沿着脊柱一直上升到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