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廠的境況張揚已經有所了解,這次的事情充分證明守業要比創業艱難得多,顧佳彤花費這麽久時間才讓『藥』廠走上良『性』循環的道路,可到了顧明健手中,不到半年的光景就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顧允知早就将張揚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苦笑道:“平海這麽大的一個省給我管理我都不愁,可是一個『藥』廠卻真的讓我爲難了。”
張揚道:“爸,您說,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顧允知道:“廠子裏過去的那幫中層管理人員幾乎都走了,任何集體一旦缺少了凝聚力,必将成爲一盤散沙。官場上如此,企業也是如此。”
顧養養倒了杯茶給父親,又将一杯泡好的茶交到張揚手中,她輕聲道:“爸,門外好多貨車都把大門給堵上了。”
顧允知道:“那是等着退貨的車輛,這十二車隻是開始,他們前一段時間,單單是抗病毒沖劑就銷售了好幾百萬。”
張揚聽到這個數字也不由得咋舌,要知道顧明健賣出去的全都是假『藥』,賣出去的越多,所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大。
顧允知道:“這幾百萬的『藥』品大部分都是假『藥』,他們用闆藍根沖劑重新包裝之後,冒充抗病毒沖劑銷售,價格翻了幾番,就是想利用r型肺炎肆虐的時機賺一大筆錢,現在被人家發現了,『藥』商們可不願意,他們紛紛提出退貨和賠償,我看這次的事情沒有一千萬都搞不定。”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這些『藥』商堅持追究責任,明健的行爲已經構成了違法犯罪。”
顧養養道:“我哥怎麽會這樣?爸,他是不是受了别人的蠱『惑』?”
張揚道:“是啊,明健雖然有些糊塗,可是違法犯罪的事兒他應該不會幹,這邊的負責人是柳廣陽,是不是他背着明健幹的?”張揚之所以爲顧明健開解,并不是他想幫顧明健,是因爲他不想顧允知太失望,這樣說可以讓他的内心好受一些。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柳廣陽再大膽,不經明健的同意也不敢擅自做主,我早就說過,做人不能隻看眼前的利益,他們的行爲不僅僅是制售假『藥』,謀求暴利那麽簡單,這種時候這樣做,根本是想發國難财,是沒有良心!”顧允知越說越激動,氣得重重将茶杯頓在桌上,茶水飛濺出來潑在桌面之上。
顧養養趕緊抓住父親的手臂輕輕搖晃道:“爸,您别動氣,氣壞身體怎麽辦?回頭我去找我哥,讓他過來向您磕頭賠罪!”
顧允知怒道:“别提那個混賬,以後我都不想見到他!”
張揚道:“爸,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您就算再生氣也于事無補,還是想想應該怎樣解決吧。賠償這些『藥』商的損失,挽回已經造成的惡劣影響。”
顧養養道:“那就趕緊把『藥』款退給人家!我去給他們道歉。”她看問題畢竟簡單。
顧允知道:“他用『藥』款買了一塊地,現在跟我擺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我真是想不到,這個兒子居然出息到了這種地步。”
顧養養也生氣了:“他怎麽可以這樣!”
對顧明健這樣的表現張揚并不意外,顧明健經曆那場牢獄之災後,他的心胸和『性』情非但沒有變的寬廣,反而變得更加的偏激乖戾,張揚道:“爸,有句話我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顧允知道:“你說!一家人在一起,哪有那麽多的顧忌!”
張揚道:“爸,你可以管理好一個省,可是你未必能管好一個企業,官場和商場是兩回事。”
顧允知道:“我現在是沒有選擇,如果任由那個混賬東西繼續敗下去,『藥』廠用不了兩天就要倒閉,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藥』廠就這麽垮掉。我來也不是爲了當管理者,我是來解決問題的。”
張揚道:“『藥』廠現在的情況雖然不好,可是還不至于落到倒閉的地步,江城制『藥』廠發展的根本在于我們的産品,明健接手『藥』廠之後,『藥』廠管理混『亂』,生産效率低下,不是我們『藥』廠的産品賣不出去,而是低下的管理水平拖累了生産水平,是别人拿錢等着,而『藥』廠沒有東西給人家。”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藥』廠的幾個拳頭産品都是你的獨家秘方,就拿抗病毒沖劑來說,如果産量跟得上,這次肯定又是『藥』廠的一次騰飛際遇,可惜這小子不走正路,不從根本上抓起,卻一門心思搞起了歪門邪道。”
張揚道:“他也想賺錢,可是最近『藥』廠管理出現了嚴重問題,産能跟不上,又不甘心到口的肥肉白白溜掉,所以才動了歪心邪念。”
顧允知道:“張揚,你幫我出個主意,怎麽能讓『藥』廠平穩度過這次危機?”
張揚笑道:“我也不是企業管理方面的人才,不過我知道『藥』廠的症結所在,當務之急我們先要恢複生産。”
顧允知道:“人心都散了,想要恢複生産可沒那麽容易。”
張揚道:“人我來解決,走了的人,我不敢說全部,可是其中一部分我能讓他們回來。『藥』廠現在賬上沒錢,想讓池子魚重新活起來,必須要先把水給引來。”
顧允知道:“錢方面我來解決,我應該可以貸來一筆錢,解決『藥』廠目前資金困難的問題。”
張揚道:“那就好,其他的小事,交給我來做!”
張揚決定幫助顧允知扭轉『藥』廠困境的時候已經有了主意,他先給幹媽羅慧甯打了個電話,目前r型病毒抗體已經準備大量投産,張揚找羅慧甯的目的,就是要她幫忙将江城制『藥』廠列爲特許生産商之一,羅慧甯幾乎沒做任何考慮就答應了張揚的請求。
搞定這件事之後,張揚心中就有了七分把握,他緊接着就去了江城市委市『政府』,市委***杜天野正在召開常委會,所以張揚在他辦公室外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得見杜天野的真容。
杜天野聽說張揚來了,讓秘書把他引到了辦公室裏。
張揚觀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杜天野表情凝重,看來心情不是太好。張揚笑道:“我剛從京城過來,差點被車站的工作人員給拖去隔離。”
杜天野道:“你是在埋怨我吧,覺着我們的政策有點過火是不是?”
張揚道:“現在到處都是一樣,r型肺炎搞得全國上下風聲鶴唳,人心惶惶,誰也不想疫情擴展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你知道就好。”杜天野的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伸直了攤平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張揚開門見山道:“江城制『藥』廠的事情!“
杜天野道:“顧明健搞什麽?以爲他老子是前省委***就沒人敢動他嗎?這種非常時期,制假售假,大發國難财,這件事的影響極其惡劣,現在『藥』商已經聯合告到了我這裏,要求我們市裏給他們說法,我知道你和顧家的關系,所以竭力幫他們壓着這件事,可顧明健那邊還當沒事人一樣,處理這件事的态度一點都不積極,實話告訴你,這次的事情已經被捅上去了,我就是想蓋,恐怕也蓋不住!”
張揚道:“你打算就這麽把『藥』廠推出去?不聞不問了?”
杜天野道:“不排除收回管理的可能!”
張揚道:“顧明健在這件事上的确做得很混蛋,可是江城制『藥』廠在他來管理之前,一直都是江城的利稅大戶,是江城企業成功改制的典範,當初還是你一手豎起來的這個典型,難道你真的準備再一手将它給滅了?”
杜天野道:“你什麽意思?現在是『藥』廠方面出了問題,這種時候,大批量的制假售假,造成了多麽惡劣的社會影響?我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怎麽面對這些『藥』商,怎麽面對那些切身利益受到損害的老百姓?”
張揚道:“問題出在管理人員的身上,你不能因爲一件事就否定一切吧?現在顧明健已經交出了工廠的管理權,目前顧***暫時管理江城制『藥』廠。”
杜天野道:“顧***又怎樣?出了問題,一樣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張揚道:“他老人家過來就是爲了承擔責任。”
杜天野道:“好,承擔責任是吧,先把那些假『藥』的事情解決,然後把責任人交出來。”
張揚道:“老杜,我今兒是過來找你幫忙的,你别這麽居高臨下的好不好?”
杜天野道:“我什麽時候居高臨下了?現在是你們做錯了事,我抽時間聽你在這兒解釋,整個江城這麽多的事情我都需要管,你張主任一來我扔下一切陪你說話,你還不滿意,你還想怎樣?”
張揚聽出杜天野氣兒不順,有些詫異的看着他道:“你吃槍『藥』了?我好歹也是你朋友吧?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對我不樂可以,也不至于給我甩臉子吧?”
杜天野道:“我生就的這張臉,你是我朋友我承認,可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我就不知道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别人怎麽想的?”
張揚越聽越不是滋味,他點了點頭道:“我說杜***,你有話說明白,我不就是爲『藥』廠的事情說兩句話嗎?現在顧***退了,如果他在位的時候,我看你還敢這麽強硬?”張揚在杜天野面前說話也很不客氣。
杜天野道:“我做人做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絕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誰當面一套别後一套了,杜天野,你給我說清楚!”
杜天野道:“你這次的京城之行收獲頗豐吧!”
張揚終于明白杜天野爲什麽這種态度,他十有***已經知道了文玲蘇醒的事情。他認爲自己欺騙了他,作爲朋友,沒有第一時間把文玲蘇醒的消息告訴他。
張揚試探着問道:“你是爲了文玲的事情?”
杜天野直視張揚:“你治好了她?”
張揚搖了搖頭:“我沒那個本事,她是自己蘇醒的,我去京城是爲了别的事情,我也沒想到她會醒來。”從杜天野目前的表現,張揚已經看出杜天野仍然沒有忘記文玲,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作爲他的朋友,張揚從心底不希望杜天野和文玲之間再發生任何的糾纏,可他又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糾纏又是必然的,張揚道:“如果你不提起,我絕不會向你主動提起,因爲我覺着你不知道對你可能更好。”
杜天野歎了口氣:“這句話還像是朋友說的。”聽說文玲蘇醒的消息之後,他的心情也是非常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文玲,一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卻又氣死了他的父親,應該說文玲的蘇醒,受到沖擊最大的就是杜天野。
張揚笑道:“我本來就是你的朋友。”
杜天野道:“不是我不給顧***面子,可是這個顧明健實在是太離譜,如果不是我壓着,這件事早就鬧大了,我不明白他是怎麽回事,偷梁換柱,以爲自己很聰明,這麽蹩腳的把戲早晚都會有被拆穿的一天,顧***英明一世,怎麽攤上這麽一個兒子。”
張揚道:“有道是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顧***這次來,就是想及時做出補救。”
杜天野道:“他老人家該不會真的要親自管理『藥』廠吧?”
張揚笑道:“怎麽會?他是沒有辦法了,顧明健不争氣,當初『藥』廠是佳彤的心血,他不想眼睜睜看着『藥』廠就這麽完了,我也不想,你能明白嗎?”
杜天野道:“明白是明白,可是顧明健捅出了這麽大的漏子,隻怕不好解決啊。”
張揚道:“我和顧***商量過,所有從江城制『藥』銷售出去的假『藥』,我們全都無條件回收,願意退錢的我們退錢,願意更換『藥』品的,我們給予更換,還會做出相應的賠償。”
杜天野道:“你說得簡單,制售假『藥』是違法行爲。”
張揚道:“不是假『藥』,是不合格『藥』品。”
杜天野道:“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那些『藥』商隻怕不會答應。”
張揚道:“我給你透『露』一個内幕消息,r型病毒抗體已經成功研制出來了,馬上就會投入批量生産,經過我的争取,江城制『藥』廠已經被列爲特許生産商,要是在這檔口,你給『藥』廠下了一個制售假『藥』的定義,你覺着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呢?”
杜天野将信将疑道:“你說的是真的?江城制『藥』廠已經被定爲抗體的特許生産企業?”
張揚道:“我騙你有什麽意義?這事兒十拿九穩,你想想,這對江城制『藥』廠來說是一次發展的良機,别看前些日子經營不善,這件事隻要一公開宣布,去江城制『藥』廠提貨的『藥』商準保要排成長隊,你是江城的父母官,你是想幫助江城制『藥』廠完成二次騰飛呢?還是準備落井下石,把江城制『藥』廠打下火坑,永世不得翻身?”
杜天野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幫顧明健逃脫責任。”
張揚道:“人誰沒有做錯事的時候?顧明健那種人雖然不值得幫,可我不想顧***傷心,他把『藥』廠之所以這樣的責任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認爲是他看錯了人,讓顧明健過來管理『藥』廠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杜天野道:“張揚,說句心裏話,我也不想『藥』廠出事,我就不明白了,這麽短的時間内,一個欣欣向榮生機勃勃的企業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這幅模樣?顧明健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張揚道:“我很少開口求人,今天我開這個口,你說什麽都得給我一個面子,『藥』廠的事情我來解決,可上頭的事情,你得幫忙頂住,我知道你爲難,可是我都開口了,你就爲難這一次吧。”張大官人今兒是賴定了杜天野。
杜天野歎了口氣,他把雙手合在一起,用力搖晃了一下:“張揚,下不爲例,我盡量把上頭的事情搞定,那幫『藥』商也不是好對付的,你得想辦法讓他們不再繼續***。”
張揚聽到杜天野終于答應頂住這件事,頓時笑逐顔開,他知道顧允知雖然嘴上很強硬,可心底也不遠看着兒子再度入獄,但是顧允知礙于他的顔面,絕不會開口去求杜天野,這種事就需要張揚來做。張揚道:“你放心,我會讓他們不再***!讓這件事的影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杜天野不知道張揚哪來的這麽大的信心,不過他想到張揚既然能夠讓江城制『藥』廠成爲r型病毒抗體的特許生産企業,那麽對付那幫『藥』商自然不在話下,商者以利益爲先,這幫『藥』商絕不會跟錢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