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斌道:“張主任擡舉我了,就我這級别還真夠不上。 飛速”
說話的時候張揚又揮了一杆,這杆角度明顯沒處理好,嗖!地一聲奔着左前方去了,隻聽到嘩啦一聲,玻璃碎裂,正砸在一名女招待端着的托盤内,飲料壺、飲料杯都被砸碎了,吓得女招待花容失『色』,還好沒造成什麽損傷。
張大官人滿懷歉意的走了過去,确信那女招待沒事方才回轉身來。
任文斌安排女招待去換衣服,又讓其他人重新拿飲料過來。
張揚頓時失去了玩高爾夫的『性』質,拿起『毛』巾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随手将白『毛』巾搭在脖子上,來到秦清和龔奇偉身邊:“這年頭幹啥都有風險!用力過度不成,要恰到好處。”
龔奇偉和秦清正談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問題,總覺着他這句話似有所指,眯起眼睛看着他。
張揚道:“龔市長怎麽這麽看着我啊?”
龔奇偉道:“你這話說給我聽的?”
秦清一旁忍不住笑,同樣的一句話在不同人的耳中具有不同的含義,秦清覺着張揚這句話是沖着自己說的。
張揚搖了搖頭道:“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龔市長,您多心了!”他挨着龔奇偉坐下:“您什麽時候回去啊?”
龔奇偉道:“還有一天會,開完之後我還要在東江呆一天,和深水港工程的總設計師杜瓦爾見面。”深水港工程是由澳大利亞著名設計師杜瓦爾負責設計的,他後天會來東江。龔奇偉現在不想馬上回去還有一個原因,他算準了自己攬下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事情,勢必會在南錫引起一場波瀾,從市委***李長宇的話語中,他已經感受到了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晚兩天回去是避其鋒芒,他相信李長宇是支持自己的,也相信李長宇的個人能力足以解決這個問題。任何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龔奇偉不想把自己的精力過度的投入到政治鬥争中去,他更想多做事,做實事。
任文斌招呼他們去餐廳就坐,龔奇偉道:“簡單點!”
任文斌笑道:“我沒安排其他人,就咱們四個,讓廚師做了幾道特『色』的小菜。”任文斌很有眼『色』,對宴請的技巧掌握的很好,這樣的場合并不适合太多人在,任文斌的出發點是有所求的,可是他絕不會表『露』出來,這種關系不到必要的時候絕不會去用,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積累,先積累和他們之間的感情,給他們留下好印象,要讓這些手握權力的人感覺到他任文斌會做事。
席間任文斌很少說話,他所需要扮演的角『色』是一個傾聽者,他要通過一次次的接觸機會,在領導心底建立起信任感和安全感。
話題還是主要圍繞國營中小企業改革進行,龔奇偉和秦清交流了一些對改革的看法。他們都認爲推進這次改革的難題在于扭轉企業職工的觀念,秦清道:“國企改革的重點還是扭轉職工的傳統觀念。”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說心裏話,我也有點沒底。”
張揚端着酒杯呵呵笑了起來,所有人都詫異的看着他,龔奇偉沒好氣道:“你笑什麽?”
張揚道:“以我對龔市長的了解,您要是沒經過深思熟慮,絕不會接宋省長的招兒!”
龔奇偉道:“套用你常說的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宋省長這次分别談話,目的就是要從中挑選出來一個先行者,我不出來,隻有其他人出來。咱們南錫的改革面臨着一個極其關鍵的時刻,改革不可能限于局部,黨中央國務院的态度很明确,要全面深化改革,國企改革是大勢所趨,現在是中小型企業,不久以後就會到大型企業。”
秦清道:“不錯,過去國企的管理模式已經無法适應當今時代的發展。”
龔奇偉道:“方向肯定沒問題,現在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困難是具體實施,如何将國家的政策落到實處。”
張揚道:“這不難,想讓企業職工轉變固有觀念,首先要讓他們看到好處,要把利益落到實處。”
龔奇偉微笑看着他,充滿鼓勵道:“繼續說下去!”
張揚道:“現在都說要砸掉鐵飯碗,可砸掉鐵飯碗的同時,你得再給工人一隻飯碗,不然你讓人家拿什麽吃飯?工人們擔心的也是飯碗被砸了,沒飯可吃的情況。我認爲,在推行國企改革之前,要把南錫目前存在的傭工缺口搞清楚,盡量詳化細化,願意一次『性』買斷自謀生路的職工畢竟是少數,多數人面臨着二次就業的問題,『政府』不能把他們改革掉了,以後就不聞不問了,要幫忙解決他們的就業問題,隻要先離開企業的這部分工人落到了實惠,落到了利益,接下來的工作就好進行了。”
秦清道:“張揚說的有些道理,其實企業改革不應該着眼于一刀切,要盡可能的尊重職工本人的意見。”
龔奇偉道:“提前退休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對于年輕職工應該本着自覺自願的原則,不過這次的改革在政策上需要很大的扶持力度。”
秦清笑道:“我現在才意識到龔市長走了一招妙棋,國企改革是我們每個城市都要經過的必由之路,你選擇成爲試點,不但搶占了先機,而且還可以獲得領導們的寬容和支持。”
龔奇偉道:“沒想這麽多,隻是我覺着南錫在改革開放的發展過程中不斷地落在後面,是時候該奮起直追了。”
秦清道:“南錫的發展勢頭不錯,深水港、高新區、數碼廣場,這一系列的規劃如果全部實現,城市就會完成從傳統工業到現代化産業的轉變,以後的發展勢頭會長期向好。”
龔奇偉離去的時候,張揚蹭他的車前往省體委去彙報工作,龔奇偉道:“有沒有考慮過以後的發展?”
張揚笑道:“龔市長,你别跟我上套兒,我不是萬金油,不能哪兒有事就把我往哪裏抹。”
龔奇偉呵呵笑道:“你小子戒心挺重,我沒打算讓你去搞企業改革,就你這脾氣,也不适合。”
張揚嬉皮笑臉道:“我可沒什麽戒心,你龔市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領導指哪兒,我肯定打哪兒。不過我的脾氣的确不好,你要是真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指不定我得給辦黃了。”
龔奇偉道:“你現在手頭這麽多事,我當然不能再往你身上加擔子。我是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你們年輕人腦子活,幫我想想辦法,看看如何能把國營中小企業改革順利的推行下去。”
張揚道:“龔市長,你對我還不了解,我真沒這麽大本事,宏圖大略的事兒,您還是别找我了。”
龔奇偉笑道:“你剛才說得不就挺好嗎?”
“我那是瞎說!”
龔奇偉道:“企業改革和南錫的利益休戚相關,和南錫的利益有關就和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關系,你今天的提議很好,應該把你的想法付諸實施。”
張大官人暗罵自己多嘴,這不是倒黴催的嗎?沒事非得找點事情做,現在龔奇偉賴上自己了。
龔奇偉道:“南錫是平海的試點,可是咱們南錫内部也要搞試點,我想了很久,決定試點從南錫機床廠開始。”
張揚道:“好啊!可是這跟我有關系嗎?”
龔奇偉道:“其實我這次來東江之前已經計劃好了,按照我的預計,南錫機床廠這次減員要在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說要下來将近五百人,除了近一百名已經到了提前退休線上的,還有四百人左右要做出二次就業的安排,這件事你來想想辦法。”
張揚苦笑道:“龔市長,您不是說不往我身上加擔子嗎?”
龔奇偉道:“這不是加擔子,這是找你幫忙,你和企業之間更容易溝通一些,做好這四百多名工人的工作安排,給咱們南錫的企改開個好頭,隻要有了成功的先例,下面就好辦了。”
張揚道:“區區四百人的工作安排,您龔市長一句話不久解決了,何必要我出馬呢?”
龔奇偉笑道:“開始的時候,我并不想擴大影響,而且我的行爲代表『政府』,如果我出面解決了這批人的問題,後續的問題,他們都會認爲我要理所當然的給于解決,如果每個人都抱有這樣的依賴思想,這和改革前又有什麽分别?”
張揚道:“你還是讓我當臭頭啊!”
龔奇偉道:“胡說什麽,我是想通過你把這件事盡量低調進行,明白嗎?”
張揚笑道:“你的意思是,『政府』不會不管這些工人,但是又不想讓工人們知道你們具體做了些什麽?害怕他們産生依賴心理?”
龔奇偉道:“有那麽點意思,這對你可不是壞事!”
張揚道:“我還真沒看出來。”
龔奇偉道:“你不可能在體委幹一輩子,我給你透『露』一件事兒,等省運會辦完,咱們的高新區建設也要全面開展起來了,李***有意讓你獨當一面。”
張大官人嘴巴張得老大,可臉上的表情卻透着一個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