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劉豔紅請到了吳越人家,這裏都是袁波的産業,張大官人在袁波旗下所有的飯店賓館都享受貴賓待遇,***卡遞過去,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操』心。張揚要了個幽靜的小房間,點了幾道特『色』菜肴,他悄然觀察着劉豔紅的表情,發現劉豔紅情緒真的很低落,在張揚心中,劉豔紅是個相當不錯的人,無論是作爲領導還是作爲一個老大姐,張揚要了瓶五糧『液』,給劉豔紅倒了一杯。
劉豔紅沒說話,先端起那杯酒自己喝幹了。
張揚道:“劉姐,我請你吃飯,可沒請你借酒澆愁,辭職既然這麽痛苦,咱就别辭了,回去把辭職書要回來呗!”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道:“我就不能痛苦一回?我就不能借酒澆愁一回?我就不能放縱一回?”
張大官人無奈的笑了笑,女人霸道起來那是相當的不講理,他已經不止一次驗證了這個道理,所以這種時候還是老老實實陪喝酒,少說話,當個傾聽者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幾杯酒下肚,劉豔紅看到張揚不說話,自己反倒忍不住了:“喂,你怎麽不問我?”
張揚道:“問你什麽?”
“問我爲什麽這麽難過?”
張揚笑道:“我沒覺着你難過啊,能吃能喝的挺好!”
劉豔紅看着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忽然有種想把酒杯摔到他臉上的沖動。
張大官人也感覺到劉豔紅的目光不善,自己可不願當她的出氣包,趕緊道:“那啥……劉姐,你到底咋回事啊?”
劉豔紅道:“我辭職了!”
張揚都忘了劉豔紅是第幾遍說這句話了,不過從劉豔紅反複強調這件事,證明她還是很在乎的。張揚道:“決定了,不後悔?”
劉豔紅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道:“劉姐,恭喜你!”
劉豔紅道:“恭喜我什麽?”
張揚道:“官場就是一個大泥潭,原本就不适合女人,你現在跳出去當然值得恭喜。”
“我怎麽聽你這句話有些重男輕女呢?”
張揚道:“不是有句話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所以每種類型都要找到自己适合的環境,像劉姐這種清純似水,柔情似水的人,壓根就不适合在泥潭裏摻和!”
劉豔紅贊道:“這話,我愛聽,來!幹杯!”
兩人幹了一杯。
張揚喝完這杯酒,一邊給劉豔紅倒酒,一邊小心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感覺劉豔紅現在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這才小心問道:“劉姐,我能問下什麽原因嗎?”
劉豔紅道:“省裏建議我去中紀委,我拒絕了,所以辭職。”
張揚道:“升官都不去啊?”
劉豔紅道:“不去,哪兒都不去!”
張揚道:“好好的爲什麽要讓你去中紀委?”
劉豔紅抿了口酒,慢慢把酒杯落下,張揚幫她盛了一碗鴿子湯,很體貼的放在劉豔紅面前。
劉豔紅道:“有人舉報我和宋省長有暧昧關系,省裏爲了避嫌所以才做出這樣的建議。”
張大官人不聽則已,一聽火就上來了,他怒道:“哪個混蛋王八蛋舉報的?跟我說,看我不割掉他的舌頭。”
劉豔紅道:“算了!”
張揚道:“不能算了,人家往咱們身上潑髒水,咱們不能站在那兒任憑他們潑,有多少,咱們潑回去多少。”
劉豔紅道:“人活在這世上就不能太認真,越是認真,往往就會被碰得頭破血流。”
張揚道:“姐,你跟我說,到底是誰?”他對劉豔紅的稱呼從劉***到劉姐,現在幹脆就叫姐了,事實上張大官人對劉豔紅的感覺真的就像自己的老大姐一樣,他爲劉豔紅不平,這樣善良而正直的人本不該遭遇這樣的結果。
劉豔紅道:“你要是關心我這個姐姐,就陪我說說話,喝杯酒,我心裏就舒服多了。”
張揚陪她又喝了一杯酒,低聲道:“是不是李同育?”他能夠想到李同育很自然,李同育最近瘋狗一樣報複宋懷明,這件事既然涉及到宋懷明,十有***和李同育有關。
劉豔紅沒說話,這在張揚看來是一種默認。
張揚氣得把酒杯頓到桌子上,怒道:“果然是這個老烏龜,我就知道他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
劉豔紅道:“算了,我現在無官一身輕,已經沒有讓他舉報的價值了。”
張揚道:“他一直仇視宋省長,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搜集黑材料,妄圖對宋省長進行打擊報複,劉姐,這次你是被無辜波及了,你怕什麽?你們之間清清白白的,清者自清,省裏也不會信他胡說八道。”
劉豔紅輕聲道:“可是我對他的感情的确不是那麽普通……”因爲酒精的緣故,劉豔紅終于将這句壓抑在心中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張揚愣了一下,其實他早就看出劉豔紅對宋懷明的感情,可這件事不能說,他一直都裝作對此并不知情。張大官人自問不是一個感情專家,可是既然讓他遇到了,他也不可能扔下劉豔紅置之不理。
劉豔紅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張揚道:“愛上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麽可笑?”
劉豔紅道:“可惜我愛上了一個本不該愛的人,一相情願,還給他帶去了這麽多的麻煩。”
張揚道:“姐,告訴你一秘密!”
劉豔紅看到他神秘兮兮的表情,覺着有些逗:“什麽?”
張揚道:“我也經常暗戀别人!”
劉豔紅忍不住笑道:“滾!你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都是女孩子圍着你轉!”
張揚道:“一碼歸一碼,憑什麽我就不能暗戀别人?”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在感情上我是個失敗者。”
張揚道:“不會啊,吳明那隻蒼蠅不是整天圍着你嗡嗡嗡嗎?”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道:“少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啊,吳明在背後可沒說過你!”
張揚道:“那是他陰險,他知道你是我姐,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隻會引起你的反感。”
劉豔紅道:“就你聰明,什麽事都門兒清,可每次沖動惹事的都是你。”
張揚道:“我發現這個世界和過去沒什麽不同,你不惹别人别人就得惹你,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沒門!”
劉豔紅道:“喲嗬,說起話來跟老人家似的,你所謂的過去是什麽時候?你才多大啊!”
張大官人心中暗樂,嘴上道:“說出來怕吓着你!”他這是實話,大隋朝那會兒的事情劉豔紅隻限于聽說。
劉豔紅揚起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放肆,在我面前充起老人家來了。”
張揚笑道:“不敢不敢,那啥,姐,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辛辛苦苦幹了幾十年,這一張辭職書就把你打回到解放前,是不是有欠考慮?你在重新考慮考慮,這件事處理的是不是可以别這麽沖動?”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李同育雖然是舉報人,可是他的這份材料并沒有任何确實的證據,很多地方都是說不通的,但是一旦有些人想要利用,事情就會變得非同一般。”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劉豔紅嘴裏的有些人應該就是省委***喬振梁,在平海能夠利用這件事造影響的人隻有喬振梁。
劉豔紅道:“我如果去了中紀委,别人就會說,看看,說他們有問題吧,沒有問題你走什麽?如果我堅持留下,如果宋省長爲我說話,有人又會說,看看,早就說他們有問題,沒問題你宋懷明這麽出力維護她幹什麽?無論我怎樣做都會帶給他困擾。”
“可是你辭職一樣有人說!”
劉豔紅擡起頭看着張揚道:“不一樣,我現在心安理得,我對得起我這些年的感情,我對得起我這些年的等待,我沒有利用他爲我做任何事,辭職以後,我會選擇離開平海。”
張揚被劉豔紅的真情感動了,不知爲何,他忽然想起了秦清,如果有一天真的面臨抉擇的時候,秦清會不會也像劉豔紅這樣做?張揚相信她會,一定會,可是秦清這樣做是因爲他們彼此相愛,而劉豔紅隻是爲了她心中的暗戀而付出,爲了一份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感情而抗争,張揚終于懂得了劉豔紅的心思,被她的勇氣深深感動着。張揚笑道:“姐,我本以爲隻有我們這個年紀才會如此沖動,想不到你也……”
劉豔紅啐道:“你拐彎抹角罵我老是不是?”
張揚笑道:“不敢,我隻是覺着,你實在是太有勇氣的一個人,換成我,絕對舍不得這樣做。”
劉豔紅道:“可能我真的厭煩了,一個女人在政治上再成功又能怎樣……”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麽?”
劉豔紅道:“暫時沒想。”她笑了笑道:“也許我會改行去做生意,又或者我去繪畫,反正我前夫留給我的财産已經确保我這輩子衣食無憂,我屬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人,做什麽都可以,也可以什麽都不做,一個人坐在天台上,靜看日出日落。”
張揚能夠體諒劉豔紅現在的心境,他笑道:“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至于以後去做什麽以後再說。”
劉豔紅有些醉了,她向張揚道:“張揚,做人一定要有擔當,一定要有勇氣!”
張揚道:“勇氣也分很多種,有大智大勇,還有匹夫之勇,我很不幸是後者。”
劉豔紅笑了起來,她又去拿酒瓶,卻發現那瓶酒已經喝完了,她向張揚擺了擺手道:“去,再拿一斤。”
張揚道:“姐,你行嗎?”
“行!我過去最多的時候喝到八兩,現在半斤都不到呢。”
張揚點了點頭,心說要壞,今兒劉豔紅是奔着喝多去的,他又拿了一瓶五糧『液』,給劉豔紅倒酒的時候,提起李同育恨得牙癢癢的:“這個李同育太可惡了,明兒我就找他算賬去。”
劉豔紅道:“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就别添『亂』了,狗咬了你,你總不能掉過頭再去咬狗一口?”
張揚道:“我現在不咬他,我把他炖熟了吃狗肉。”
劉豔紅笑道:“提起狗肉,我還真有些想吃呢。”
張揚把服務員喊進來,問道:“有沒有李同育啊?”
服務員被問得一愣:“什麽?”
張大官人道:“就是狗肉,我說的是韓語!”
劉豔紅被逗得格格笑了起來。
那服務員幸好不懂韓語,還以爲是真的,點了點頭道:“有啊,紅燒帶皮狗肉。”
張揚道:“那就來一份紅燒李同育!”
劉豔紅道:“好,紅燒李同育!”
李同育要是聽到他倆這麽糟踐自己,十有***得被他們活活給氣死。
吃了幾塊紅燒李同育,劉豔紅的心情居然好了許多,她雖然人離開紀委,可有些事沒有徹徹底底的抛開,她向張揚道:“你和杜天野的關系是不是很好?”
張揚點了點頭:“老哥們了,怎麽?他也有麻煩?”
劉豔紅道:“他也被舉報了,說他和江城一個叫蘇小紅的女商人有暧昧關系。”
張揚笑道:“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有暧昧關系又能怎樣?”
劉豔紅道:“重點不在于此,重點在于,他被舉報利用職權給蘇小紅牟取私利,據說蘇小紅的皇家假日就是他出面協調拿下來的,因爲杜天野的介入,當時的價錢很低,原來的經營者蒙受了很大的損失。”
張揚怒道:“這都是哪跟哪?那事兒是我幫忙促成的,和杜天野什麽關系?誰他媽舉報的?還是李同育?我說這貨怎麽就那麽壞?他跟宋省長有仇我知道,可杜天野招他惹他了,他害杜天野幹什麽?當年杜天野卷入清台山民『亂』的時候,就是他派人把事情給捅出來的……”說到這裏,張揚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李同育肯定和杜天野有仇,不然當初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