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晚宴結束之後,趙天才就留在海天住下。 飛速張揚跟着常海龍的奧迪車離開,他的那輛皮卡車交給了趙天才,馬上他就要離開南錫,用不着自己開車過去,趁着這個機會剛好讓趙天才把他的皮卡車重新調校一下。
張揚靠在副駕上瞥了一眼裏程表,發現常海龍的這輛車已經跑了二十三萬公裏不由得有些驚奇:“海龍,你這車蠻能跑的啊。”
常海龍笑道:“整天南來北往的跑生意,不知不覺二十多萬就跑下來了,最近正打算換車呢。”
張揚點了點頭道:“生意做大了是該再換一輛車了。”
常海龍道:“想買輛吉普車,我現在跑工地居多,轎車有些不方便。”
常海心道:“你要是換車,爸肯定要說你招搖了。”
常海龍呵呵笑道:“在他眼裏我就是一個新時代的暴發戶,敗家子兒。”
張揚也跟着笑了起來。
常海心道:“聽說你要出差?”這句話分明是沖着張揚去的。
張揚道:“是啊,後天走,李紅陽也一起去,去南武參加一個體育會議,你去嗎?跟着去南武玩玩!”
常海心撅起嘴唇道:“你們都是男同志,我跟着去多不方便。”
常海龍道:“怕什麽?反正公家報銷,跟着去呗,你整天悶在南錫,對着電腦,小心年紀輕輕就變成了黃臉婆。”
常海心揚起拳頭在二哥的肩頭捶了兩下:“讨厭,你居然敢咒我!”
常海龍笑道:“南武有座清心山,道教名山,風景好得很,開發沒多久,多數地方都保留着原始的風貌,現在不去,以後成了旅遊熱點,就沒什麽看頭了,還有你去南武剛好可以去探望一下舅舅,上次我過去的時候他都抱怨了,說你都不去看他。”
常海心的舅舅袁芝吾是南武市書畫院院長,南武市美協『主席』。
張揚道:“這次開咱們體委新買的别克商務過去,你要是真覺着不方便,就留下。”
常海心道:“有什麽好怕的,我去!”
南武是雲安省省會,雲安省内遍布山脈,南部和平海毗鄰,東部沿海,平海省委***喬振梁在前往平海之前,是這裏的省委***,在他的任職期間,雲安省的經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他的最大成就就是成功縮短了雲安省東西部差距,讓西部山區的經濟得到大力發展,雲安礦産豐富,旅遊業也在全國範圍内位列前茅,雖然經濟總産值和平海還有所差距,不過,近幾年的發展勢頭迅猛,大有後來居上之勢。
張揚一行前往南武是爲了觀摩全國田徑錦标賽,順便參加國家體委組織的一個幹部會議,其實這次出差可有可無,張揚還是聽從了李長宇的建議,現在的南錫政壇風雲變幻,自己留在南錫短時間内也沒什麽好做,還不如借着這個機會出去看看,徹底調整一下心态。
李紅陽知道這次出差以休閑放松爲主,沒有什麽硬『性』的任務,途中他向張揚介紹了一下南錫體育狀況,以及南錫在平海省的體育水平到底處于什麽樣的位置,李紅陽一直都想提醒張揚,南錫在平海省内體育成績一直都是倒數,雖然他們聘請國内高水平教練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想在一年之内徹底改變南錫市的體育面貌,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張揚知道李紅陽的意思,他的提醒也是善意的,自己在南錫所有領導面前都誇過海口,這次的省運會,南錫要在金牌榜和獎牌榜上雙雙奪得第一,話說得有點大,沒有人認爲他的目标可以實現。
商務車很寬敞,張揚舒舒服服的躺在後座上,午後的陽光很慵懶,透過車窗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讓人昏昏欲睡,張揚道:“李主任,你覺着,就咱們目前的訓練水平而言,十月的省運會能夠達到一個怎樣的成績?”
李紅陽道:“如果超水平發揮的話,不排除進入前三的可能,前五應該是能保住的。”在李紅陽心中南錫的體育總成績能排到前五已經很不容易了,應該說是南錫體育史上的一次跨越。
可張揚不這麽認爲,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要求太低了,我都說要第一名了,拿不到,我多沒面子。”
李紅陽聽到他的這句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想得隻是自己的面子,可不能爲了面子就在外面大誇海口啊!李紅陽道:“張主任,反正過去立目标的時候是徐光然,現在南錫是李***說了算。”李紅陽的意思很明顯,當初張揚誇海口要拿下第一名,也是迫于徐光然的壓力,現在徐光然都落馬了,壓力當然不存在了,趁着這個機會,趕緊把台階留好,就憑李長宇和張揚之間良好的關系,他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刁難張揚,首先要做到的事,不要總是把拿到金牌榜獎牌榜雙榜第一挂在嘴上。再提這件事,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張揚笑道:“你當我過去隻是說說玩兒?拿個平海第一又那麽難嗎?”他沖着常海心大聲道:“小常,數據統計都是由你在做的,照你看咱們南錫有沒有拿第一的希望?”
常海心轉過頭來,笑道:“有希望,不過前提是别的城市的優秀運動員一大部分沒回來參賽,咱們的優秀運動員全部參加這次的省運會,咱們說不定就能拿第一了。”
李紅陽笑了起來。
張揚道:“你們啊,對咱們南錫市的體育就這麽沒有信心。”
李紅陽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省運會曆來都得不到優秀運動員的重視,可以說平海最優秀的運動員是不會來參加這種低級别的賽事的,如果真的出現小常所說的狀況,咱們就穩穩進入前三了。”李紅陽的這句話表明他還是比較保守和謹慎的。
張揚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給足夠的物質刺激,肯定能讓南錫最優秀的運動員全部回歸。”
李紅陽道:“事情沒那麽簡單,就算運動員願意回來,國家隊的教練未必同意放人。”
張揚咧開嘴笑道:“那就做教練員的工作,花錢如果解決不了問題,我就通過上層給他們施加壓力。”
李紅陽皺了皺眉頭道:“咱們這麽做,如果傳出去可能不太好吧。”
張揚道:“有什麽不好的?獎勵一定要高調,我們就是要讓其他城市看到,你們想想啊,如果我們拿出一筆錢來獎勵運動員,讓他們回來參賽,其他城市的運動員會怎麽想?”
李紅陽道:“肯定會産生負面情緒……”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
常海心比他的反應要快得多,常海心道:“你好陰險啊,想用這種方法讓其他城市的運動員産生負面情緒,我們重獎參賽的運動員,如果其他城市不照做的話,他們的優秀運動員就會産生不滿,甚至會産生對抗情緒。”
張大官人微笑道:“心理戰是必須的。”
常海心道:“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别的城市紛紛效仿你重獎運動員的做法,豈不是弄巧成拙?”
張揚道:“其他城市不可能像我們南錫這麽重視省運會,就算有效仿者也不會太多。我們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要想辦法,能消滅一個對手,就消滅一個。”
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還真是能折騰。
經過九個小時的奔波之後,汽車來到雲安省的省會南武市,南武市位于雲安省中西部,副省級城市,這兒有明江的支流青天河貫通東西,将城市分成南北兩部分,南武市旅遊資源相當豐富,西方和北方有雲橫山脈,北向的山脈成爲雲安和平海的分界線,其實從東江到南錫的直線距離并不遠,因爲要繞路的緣故,所以他們途中的時間達到了九個小時,這一狀況在下個五年中将得到改善,一條貫通雲橫山脈的隧道正在修建之中,隧道建成後将大大縮短雲安和平海之間的路程。南武的正南方是雲安最大的淡水湖泊齊天湖,齊天湖和清心山已經成爲南武旅遊的兩大标志。
作爲這次會議的主辦方,雲安省體委将這次會議的地址設在南武市體育賓館,這是一家涉外五星級賓館,位于南武市東郊閑雲山公園西側。
抵達體育賓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正是春寒料峭時分,南武今天陰雲密布,風很大,齊天湖的『潮』濕氣息遍布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花草樹木郁郁蒼蒼,枝葉上飽含了水汽,好像随時都會有『露』珠滴落下來。
張揚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濕冷的天氣,走下商務車,看了看停車場周圍的環境,停車場内已經停滿了汽車,多數都挂着外地的牌照,看來已經有不少其他省份的體委幹部趕到了這裏。
張揚是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和陌生,如果說對這座城市最深的印象就是喬振梁,過去喬振梁曾經在這座城市擔任過雲安省省委***,想起這件事,張揚忽然又想起了一個人,洪偉基,過去江城市市委***,後來因爲生活作風出了問題從江城來到了雲安,還擔任了雲安省副省長,一晃多年,不知這位老上司現在在雲安混得怎麽樣了。
幾個人拉着行李箱往酒店的大堂登記處走去,來到門外,卻看到一位二十出頭長發披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張揚本來以爲是一姑娘,可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小夥子,個頭還挺猛,一米八以上,長得也很英俊,就是頭發長了點兒,衣服穿得有些邋遢,牛仔衣看起來幾個月沒洗過,上面還沾着不少的油彩顔料,一看就是搞藝術的。
那小夥子沖着常海心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咧着嘴巴笑了起來:“海心姐!”
常海心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從臉上的輪廓分辨出這小夥子居然是她表弟袁芬奇,舅舅一家人多數都是搞藝術的,連表弟的名字都這麽藝術化,向大畫家達芬奇緻意的意思,不過他開始的名字叫袁抱山,很有氣勢很中國化的一個名字,舅舅袁芝吾一心想把他栽培成自己那樣的書畫家,從小就培養他學習中國畫,可這小子到了中學忽然『迷』上了油畫,該走西洋路線,可能是年輕人的叛逆心理,連名字都改成了袁芬奇。
常海心笑道:“芬奇,怎麽長這麽高,我都認不出來了!”
袁芬奇把常海心手中的提包給接了過來:“姐,你都五年沒見我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道:“我在京城上了四年大學,工作後基本上沒離開平海,聽說你去國外學習油畫了,怎麽?學成歸來了?”
袁芬奇道:“我在法國呆了三年,刷了三年盤子,東西學到了一些,可惜來到國内,油畫市場的行情太差,這事不提也罷。”
常海心把張揚和李紅陽介紹給表弟認識。
張揚和袁芬奇握手的時候發現這厮手上都是油彩,心說常海心的這個表弟可夠邋遢的,出門在外,不修邊幅就算了,可總不能連手都不洗幹淨吧?
袁芬奇頗爲健談:“姐,我爸媽讓我過來接你,去我們家住吧!”
常海心笑道:“不了,我這次來主要的任務是開會,還是住在體育賓館,待會兒我就去你家探望舅舅舅媽!”
袁芬奇道:“我的車停在那邊,等你登記完了,我帶你過去。”
張揚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輛破破爛爛的北京吉普停在花壇旁,車上也畫得『亂』七八糟。引擎蓋上居然還畫了一個奇醜無比的女人,忍不住道:“你畫的?”
袁芬奇不無得意道:“是啊,感覺怎麽樣?”
張揚道:“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野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