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興生心中把黎叔罵了個千百遍,可嘴上卻不敢得罪他,他低聲道:“給我打電話的人是中國人,我懷疑他不僅僅是想要錢,他想利用我女兒把我引到美國去,他想對付的是我。 飛速”唐興生不是普通人物,張揚雖然抛出一百萬美元贖金的幌子,可唐興生還是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他不敢報警,他能夠想到的隻有這層關系可以利用。
黎叔道:“你想怎麽做?”
“他想和我見面交易,黎叔,你幫幫我,救救我的女兒。”
黎叔低聲道:“兩百萬,你拿出兩百萬美元,我幫你一勞永逸的解除掉這個禍患。”
唐興生顫聲道:“兩百萬……”聽到這個獅子大開口的數字,他不僅有些肉疼了。他用商量的口吻道:“黎叔,你知道的,我來到加拿大已經用去了不少錢,我……”
黎叔道:“你以爲我在訛詐你?唐先生,如果不是别人介紹,我根本不會幫你做這麽多的事情,你要是覺着錢花的冤枉,大可另請高明。”
唐興生看到黎叔動氣,慌忙賠不是道:“黎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确在經濟上出了困難,能不能再通融一些。”
黎叔冷冷道:“一百五十萬,少一分錢,我都不會再管你的混賬事!”
唐興生一口應承下來,挂上電話,他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煙灰缸上,猛然抓起煙灰缸向客廳的展示櫃砸去。
黎叔放下唐興生的電話,他馬上又撥通了一個号碼,電話接通之後,黎叔恭敬道:“夫人,唐興生有麻煩了!”
“怎麽回事?”
“有人劫持了他的女兒唐玉玲,找他要一百萬。”
“有沒有查出是誰幹的?”
“是個中國人!”
對方陷入沉默之中。
黎叔低聲道:“唐興生認爲這件事另有内情,可能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尼亞加拉的事情怎樣了?”
黎叔歎了口氣道:“很麻煩,顧允知父子兩人已經安然離開了美國,派去幹掉顧明健的人,非但沒有殺掉顧明健,反而自己被幹掉了。”
“你找的都是一些什麽人?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能搞定!”電話中的女人憤怒了起來。
黎叔誠惶誠恐道:“夫人,看來我們低估了那小子的實力。”
“不是我們,是你!”
黎叔道:“小野正洋被殺了,現在唐玉玲也被抓,接下來對付的就是唐興生。”
“唐興生知道的太多,你懂我的意思。”
黎叔道:“夫人放心,我會利用這個機會把他們全都除掉。”
“你真是讓我失望!連一個『毛』頭小子都搞不定,顧氏父子去了美國,到了你的眼皮底下,你卻動不了他們分毫,看來你真是老了。”
黎叔尴尬道:“夫人,這次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唐興生知道的内幕太多,他必須要死,我看這起綁架案十有**都是那小子搞出來的。”
“我明天就把他們一起幹掉!”
“給那小子留條活路,警察到處在找他,把他交給美國人更好!”
唐興生在第二天上午九點抵達了布法羅,走出機場,已經有一輛黑『色』林肯在那裏等着他,一名身穿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男子爲他拉開了車門,唐興生坐了進去,黎叔坐在裏面,身穿灰『色』唐裝,手中拿着一根拐杖,颌下的山羊須已經花白。
唐興生恭敬道:“黎叔!”
黎叔點了點頭,低聲道:“東西我給你準備好了!”他向對面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那名手下打開了黑皮箱,裏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全都是鈔票。
唐興生不可能帶着一百萬現金出關,所以讓黎叔在美國這邊代爲準備,他直接把錢打入黎叔的賬戶内,唐興生拿過鈔票看了看。
黎叔道:“這裏是一百萬,你馬上把一百五十萬彙入我的賬戶。”
唐興生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一百萬上午就會彙入你的賬戶,還有五十萬,等我救出女兒,自然會打到你的賬戶中。”
黎叔冷笑道:“不相信我?”
唐興生道:“黎叔,任何交易都是有規矩的。”
黎叔意味深長道:“盜亦有道,這就是你們這些國内幹部所謂的原則,想不到你居然是個堅持原則的人。”
唐興生不禁老臉發燒,他聽得出對方在諷刺自己。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這裏不是國内,他也不再是昔日在南錫呼風喚雨的那個公安局長,來到北美,他的人生等于經過了洗牌,一切都要重新開始,能夠從國内逃脫,唐興生無疑是幸運的,在他踏上北美洲的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多年以來的苦心經營沒有白費,他把女兒和兒子先後送往國外,在自己的罪行沒有暴『露』之前就想着未雨綢缪,把資産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到國外,如果不是殺死朱俏月東窗事發,那麽他現在應該仍然呆在國内,或許已經成爲了平海省公安廳副廳長,想起這件事唐興生就對張揚充滿了怨恨,可是他從沒有想過去報複張揚,當他來到北美之後,他就『逼』迫自己忘記過往的一切,他想和過去道别,想低調做人,做個普普通通的人,安安穩穩的渡過後半生,可是他很快就發現這裏并不是天堂。
想要在北美立足并不容易,他雖然在國内擁有方方面面的關系,可是在北美卻隻是一個外來者,他的女兒在美國讀書多年,言談舉止西化了許多,但是她的人生閱曆太淺,非但幫不了他的忙,反而爲他惹來了不少的煩惱,黎叔這個人恰恰是能夠爲他解決麻煩的,說起來,他們的相識還源于王均瑤的介紹。
唐興生默默回憶着他逃亡後發生的一切,其實北美像他一樣的官員還有很多,多數人都認識黎叔,黎叔在加拿大,在美國都有着相當的關系,他對國内的形勢把握的很清楚,明白這些官員的想法,他有能力幫助他們把錢從黑洗白,也有能力爲他們辦理各種各樣的證件和居留權,但是這個人太貪婪,在唐興生的眼中,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黎叔多數時間都是閉着眼睛的,他低聲道:“唐先生,綁匪有沒有給你再打電話?”
唐興生搖了搖頭,他的表情充滿着深深地憂慮,女兒從被綁架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夜,怎麽可能不擔心?這個女兒真是不讓他省心,花錢大手大腳,在私生活上也是相當的混『亂』,唐興生雖然自己也有情人,也很喜歡揮霍,可是他希望自己的子女懂得勤儉節約,懂得自知自愛,人都是矛盾的動物。
黎叔依然在閉目養神:“看來綁匪很能沉得住氣,我們隻能繼續等待。”
唐興生道:“我擔心他們會對小玲不利。”
黎叔淡然笑道:“不要想得太多,如果他一心求财,就不會這麽早撕票,你不是說他是中國人嗎?”
唐興生道:“是,我擔心他是針對我而來。”
黎叔緩緩睜開了雙目:“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前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女兒出了車禍,吉普車落在了尼亞加拉河中,她的未婚夫張揚來到了這裏,鬧的動靜很大。”
唐興生道:“我和他沒有什麽過節!我和顧佳彤的死也沒有任何的關系。”
黎叔淡淡然道:“流言可畏,我信你,未必别人相信你,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是不是他就将顧佳彤的死算在了你的頭上?”
唐興生沒說話,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黎叔低聲道:“如果這次的事情針對你恐怕會很麻煩!”
唐興生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吓得打了一個激靈。
黎叔冷冷看着他。
唐興生看到上面的号碼是女兒的手機号,他拿起電話低聲道:“喂!”
“爸……爸……救我……救我……”唐玉玲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揚就把手機拿過去了,他緩步走向谷倉外,迎着初升的太陽:“唐先生,你抵達布法羅了?”
唐興生道:“我到了!你要的錢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是上午九點半,半個小時内,你要抵達布法羅冰上運動體育館,到了那裏,我會打電話給你。”說完張揚就挂上了電話。
趙天才開着老福特來到他的身邊,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趙天才道:“她怎麽辦?”
張揚冷冷道:“捆好她,堵住她的嘴巴,等我們回來!”
趙天才有些不忍道:“你想對付的是她父親,她是無辜的。”
張揚道:“抓住唐興生再說!”
唐興生比約定時間提前了五分鍾就已經來到布法羅冰上運動體育館外,最近這裏正在舉辦北美冬季運動錦标賽,前來欣賞的觀衆絡繹不絕,唐興生拿起那隻裝有一百萬美元的黑皮箱,黎叔抓住他的手臂道:“别拿這個箱子!”,他使了個眼『色』,手下将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黑箱子遞給唐興生。
唐興生詫異道:“黎叔,你認識我這麽久,還信不過我?”
黎叔道:“兵不厭詐,我準備了這個箱子,裏面隻有表面的一層鈔票,其他的全都是廢紙,這也是爲了保證你和我的利益。”
“他要是發現了呢?”
“你放心,不等他發現,我的人就會将他制服。”
黎叔又掏出一把手槍交給他。唐興生搖了搖頭拒絕道:“我看他十有**是想去體育館裏面交易,過不了安檢的。”
黎叔低聲道:“我的人會遠遠跟着你,你盡量表現的自然點,不要被他看出破綻。”
唐興生道:“保持距離,千萬不要讓他看出來。”他拿起皮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對黎叔抱有着相當的戒備,這是一隻老狐狸,極其貪婪,他感興趣的是自己手裏的錢,他才不會關心自己女兒的死活。
唐興生來到體育場的入口處,手機再度響起。
張揚道:“到了嗎?”
唐興生向四周張望着,并沒有看到可疑的人物,他低聲道:“到了!”
“去售票窗口買一張入場券,10:30,有女子花樣滑冰的比賽,買好票之後入場,入場之後給我電話。”
唐興生合上電話,心中暗罵對手狡猾,體育館内觀衆很多,便于隐藏行蹤,還有重要的一點,入口處安檢嚴密,普通人無法攜帶槍支進入其中。他來到售票窗口,買了一張入場券。
黎叔坐在車内通過望遠鏡觀察着唐興生的一舉一動,低聲道:“他在搞什麽?”
利用望遠鏡觀察唐興生的不止黎叔一個,趙天才此時也在福特車内用望遠鏡觀察着唐興生的一舉一動,他同時向張揚彙報着自己看到的情況:“我看到他了,應該是他,拿着一隻黑皮箱,中國男子,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他很小心,對周圍的情況很注意,他買好票了,正向入場的地方走去……不對……後面好像有人跟着他。”
張揚冷冷道:“他不敢一個人過來的,注意看他們一共有幾個人?”
“兩個……不應該是六個,這六個人好像都是一起的。”
張揚道:“你自己小心。”
趙天才道:“放心吧,你小心才對!”
選擇在這裏和唐興生見面是趙天才的主意,隻有在這裏更能保證他的安全。
唐興生并沒有急于走入體育館内,他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安檢這麽嚴,你讓我帶着一百萬的現金堂而皇之的走進去,好像并不可能。”
張揚道:“理由真多,怎麽把現金帶進來是你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