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來州笑道:“華昭前兩年在豐澤挂職和張揚是很好的朋友,吳明是我一位故友的兒子,說起來這幫年輕人都不陌生。 飛速”
王華昭和張揚可以算得上年輕人,吳明卻很勉強,他今年都四十一歲了,和省長宋懷明、紀委副書記劉豔紅全都是同一個年齡段。可政治上的成就無法和人家相提并論。
張揚這會兒看出了點端倪,曾來州今晚的目的可能不是家宴,他的真正目的極有可能是讓吳明和宋懷明有個進一步接觸的機會。岚山市委書記周武陽即将升遷,市委書記究竟花落誰家到現在仍然懸而未決,吳明這厮從現在已經開始下功夫了。
張揚發現政治上的利益總是一環扣一環的,曾來州安排王華昭前往岚山擔任農業局局長,也是早有遠慮,吳明是他的世侄,如果吳明可以擠掉常頌成爲岚山市委書記,那麽王華昭以後在岚山的政治道路必然是一帆風順。
張揚都能看出這一點,宋懷明、劉豔紅這樣的政治老将更是将事情看得很透徹,不過他們對吳明的了解遠不如張揚這麽深,張大官人冷眼看着吳明,心說你丫的跳吧,盡情的跳吧,想當岚山市委書記,得先過我這一關。
吳明在幾位領導的面前表現的很謙恭,這個人很會做事。
在這種場合,張大官人沒有太多的發揮餘地,他規規矩矩敬着酒,老老實實喝着酒。和王華昭碰杯的時候,張揚笑眯眯道:“你們兩口子一起吧!”
曾麗萍紅着小臉端起了酒杯,咬了咬嘴唇,很羞澀的說道:“我們還沒結婚呢。”
張揚心中暗樂,誰不知道誰啊?那天曾麗萍去豐澤探望王華昭的時候,叫得那個『騷』浪,弄得張大官人一夜欲火焚身,這會兒裝起文靜來了。張大官人很不厚道的來了一句:“結不結婚還不是一樣!”
一桌人都被這厮的這句話弄得一愣,曾麗萍的小圓臉紅得就像蘋果。
張大官人知道自己失言了,慌忙補充道:“反正下月就結婚了!”
王華昭暗罵這厮『操』蛋,笑着道:“下月十六号,正準備給你發請柬呢!”
張揚道:“中旬啊,我還以爲要在國慶呢,真要是國慶節,我可分身乏術了。”他說的是實情,國慶節嫣然會從美國回來,而且秦白要結婚,這對他來說都是大事兒,王華昭的事情肯定要往後掐一掐,可人家選的是十月中旬,自己肯定要過來的。
王華昭道:“你一定得來,我還指望你給我當伴郎呢!”
張揚笑道:“沒問題,我就算禮不到人也得到!”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劉豔紅笑道:“張揚,你什麽時候學得這麽小氣?”
張揚道:“我是羨慕嫉妒恨!”
王華昭笑道:“别羨慕我,你也快了!”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生怕别人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端起酒杯道:“曾書記,曾夫人,我敬你們,恭喜你們有這麽一位好女婿!”
曾來州哈哈大笑,他欣然舉杯和張揚碰了碰,幹了這杯酒,轉向宋懷明道:“小張也很不錯,宋省長挑女婿的眼光也是一流。”他這話把自己也擡舉上去了,意思是自己挑女婿的眼光一流。
宋懷明笑了笑:“張揚不如華昭穩重!到底是年輕。”
曾來州道:“誰不是從年輕過來的?這麽年輕就能指揮新機場這麽大的工程,我看張揚的組織領導能力就很強。”
宋懷明道:“提起這新機場我就想起曹正陽的事情,奠基典禮那天,他妻子跑去典禮現場去擊鼓鳴冤,搞得我好不尴尬,想不到曹正陽居然是個貪官。”
曾來州歎了口氣道:“我其實挺爲這個人感到惋惜的,過去曾經多次獲得省勞模,省人大代表,優秀企業家的代表,可以說一輩子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到最後臨退休的時候犯了錯誤,弄得晚節不保。”
宋懷明道:“無論一輩子的履曆如何光鮮,污點也是實實在在的,最好别伸手,伸手必被捉。”他說這話的時候,向張揚、吳明和王華昭看了一眼道:“你們這些年輕幹部一定要引以爲戒,要把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千萬不能有貪念!”
張揚道:“我是最恨貪污受賄的,黨和國家這麽信任我們,給了我們這些權力,如果我們利用手頭的權力去謀取私利,那不就是恩将仇報嗎?連最基本的道義都沒有了,還算人嗎?”
劉豔紅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可張揚是個反腐倡廉的好戰士,咱們省的幾起貪污大案都是他幫着破獲的。”
曾來州和宋懷明都知道,曹正陽隻是一隻小蝦米,張揚扳倒的最厲害的人物是前省長許常德,這件事被進行了低調處理,所以并沒有太多人知道,不說許常德,最近南錫市政法委書記唐興生的逃亡,也是因爲張揚的緣故。
曾來州道:“所以我都想把張揚弄到省紀委來工作,可惜他不願意。”
張揚道:“謝謝曾書記的好意,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的,我還是先在江城貢獻我的光和熱。”
柳玉瑩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的這張嘴真是厲害。
宋懷明道:“年輕人不要好高骛遠,還是踏踏實實做好基層工作,在基層多鍛煉些日子,對以後的發展會有好處。”他的這番話對張揚是充滿關愛的。
張揚聽他這樣說,心裏踏實了許多,看來劉豔紅幫自己解釋的效果不錯,老宋同志應該是原諒了自己。
九點鍾的時候,宋懷明夫『婦』起身告辭,劉豔紅也跟着走了,他們走了,張揚自然也不想留下。
曾來州一家将他們送到門外,宋懷明笑道:“别送了,搞這麽隆重幹什麽?就是吃頓便飯而已。”
曾來州于是停下了腳步,笑道:“好,咱們不搞那些虛的,有話改天再說!”
張揚跟着宋懷明他們來到了停車場,來的時候他負責接柳玉瑩,走得時候卻要負責送劉豔紅,因爲劉豔紅是搭宋懷明的順風車過來的,總不能讓宋懷明去送她。張揚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柳玉瑩和劉豔紅之間雖然看起來熱情,不過從柳玉瑩的目光中還是能看出她對劉豔紅的警惕,張大官人心中暗樂,看來柳玉瑩也發現劉豔紅對宋懷明的感情并不單純。
宋懷明對張揚道:“張揚,你把劉書記送回去。”
張揚點了點頭,他本以爲劉豔紅也住在省委家屬院呢,柳玉瑩向張揚道:“張揚,明天中午你宋叔叔休息在家,來家裏吃飯。”
張揚求之不得,今晚沒機會向宋懷明解釋,明天有機會了。
宋懷明和柳玉瑩上了汽車,汽車啓動之後,宋懷明低聲道:“當着小劉的面,你邀請張揚一個人不太好吧。”
柳玉瑩微笑道:“哦!我忘了,要不我現在給她打個電話,請豔紅一起過來?”
宋懷明搖了搖頭道:“不用!”他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出妻子對劉豔紅充滿防備,對他和劉豔紅之間的關系有些不悅,其實宋懷明和劉豔紅隻是同學關系,可女人畢竟是女人,柳玉瑩吃醋了。
宋懷明望向車窗,『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柳玉瑩道:“老曾請客好像有些目的啊!”
宋懷明道:“吳明是他好朋友吳起廉的兒子!吳起廉是平海政壇上的老人了,當初曾書記曾經是他的下屬,有這層關系,曾書記爲吳明的事情出力也是理所當然。”
柳玉瑩小聲道:“那個吳明是岚山市市委副書記?”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曾書記還想撮合吳明和劉豔紅。”
柳玉瑩道:“我看他們倒是挺合适的。”
宋懷明沒說話,妻子的反應讓他感到有些不悅,其實柳玉瑩的反應也很正常,女人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總是想要第一時間将危險排除。如果劉豔紅能和吳明湊成一對,當然是最好不過。
柳玉瑩意識到丈夫微妙的變化,過了一會兒,悄悄用手指碰了碰丈夫的胳膊,宋懷明沒有反應。柳玉瑩伸出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輕聲道:“你不開心?”
宋懷明道:“我不喜歡太有目的的人,周武陽還沒走,他的心似乎有些急了!”
劉豔紅的情緒有些低落,上車之後便沉默了下去,張揚已經感覺到了,剛才柳玉瑩邀請自己而無視劉豔紅,想必讓劉豔紅的内心有所感觸,張揚沒敢打擾她,打開收音機,裏面傳出一首歌曲……我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張大官人心說壞了,我可真不是存心的。
劉豔紅晚上喝了點酒,聽到這曲子忽然有點觸景生情,俏臉轉向車窗,眼眶熱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控制住了傷感的情緒,輕聲道:“張揚,關上行嗎?”
張揚趕緊把收音機給關上了,笑着道:“劉姐,您還沒告訴我你住哪兒,我往哪兒送啊?”
劉豔紅道:“雅湖禦景!”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雅湖禦景是東江最高檔的别墅群,他早就聽說劉豔紅是平海體制中最富有的女幹部,卻沒有想到她居然住在雅湖禦景的豪宅裏,張揚笑道:“那兒可不便宜!”
劉豔紅道:“别把我往壞處想,雅湖禦景的别墅是我離婚時候分得的,我前夫朱德标給我留下一套别墅,還有市中心的兩套門面,現在他和他的小情人正在美國過着小日子。”
張揚笑道:“我早就聽說過劉姐是平海體制内第一富婆,看來所言非虛。”
劉豔紅笑道:“人家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反正我的錢也不是貪來的!”
張揚道:“還是你這樣的領導幹紀委工作讓人放心。”
劉豔紅道:“最近有人在提倡高薪養廉,就拿我舉例子,說我每年捐給福利事業的錢都比我的工資多。”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我一個女人家單身一人要這麽多錢有什麽用,市區的兩套門面,每年租金就有七十多萬,我自己還有工資。”
張揚道:“劉姐,您這麽好的條件,怎麽不再找一個啊,到時候,我一準過來喝你的喜酒。”
劉豔紅啐道:“你這小子,越來越大膽,連我的玩笑你也敢開了!”
張揚已經行駛到清涼湖畔,落下車窗,讓夜風從外面吹進來,一種清涼仿佛吹到了心裏,劉豔紅剛才的郁悶減輕了許多。她忽然指了指右前方亮燈火的地方:“張揚,到那邊停下,我請你吃夜宵!”
張揚笑着點了點頭,把車靠了過去,卻是開在路邊的一個夜市攤兒,生意不是太好。劉豔紅下了車,跟那擺攤的老頭兒說了兩句,因爲她說的是吳侬軟語,張揚聽不懂。
那老頭兒跟她是老鄉,爲他們準備了一張桌子,劉豔紅點了兩個砂鍋,要了一碟茴香豆,一碟炸小魚,招呼張揚坐下,張揚打開車子的後備箱,從中找出了一瓶茅台,這都是陳紹斌的招待用酒,順手給他消滅掉。
劉豔紅道:“我是明南人,這裏的老闆跟我是老鄉,清涼湖一帶的風光和我家鄉很像,所以我離婚的時候,要了這套房子。”想起往事,劉豔紅的雙眸之中顯得有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