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竟然敢威脅自己這個廳級,左援朝有些出離憤怒了,張揚表面上是在說龐彬,可實際上是在含沙『射』影,影『射』的主要目标是自己,左援朝對張揚還是有所顧忌的,不過那是過去,張揚有顧允知和宋懷明雙重靠山,如今平海的一把手已經換成了喬振梁,左援朝深得喬振梁的賞識,這讓他有了和杜天野一争短長的底氣。 飛速沒有人願意久居人下,杜天野在适應了江城的情況之後,政治手腕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勢,左援朝和他之間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融洽期,可一切都随着喬振梁入主平海改變了。
張揚順路去拜會了李長宇,最近這段時間,李長宇這位江城常務副市長保持着相當的低調,他既沒有倒向杜天野,也沒有選擇李長宇,他就是他,将多數精力都放在分管的工作上,其他的事情,他很少過問,也懶得過問,左援朝和杜天野之間越來越尖銳的矛盾,他早有察覺,可是李長宇對兩人之間的鬥争沒有任何興趣,黨政之間的矛盾普遍存在,這就如同婆婆和兒媳,天生的矛盾體,所不同的是,引起後者矛盾的主要原因是兒子,而前者的原因是權力。
張揚來到李長宇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看報紙,讓張揚好奇的是,李長宇居然戴上了老花鏡。
看到張揚進來,李長宇除下眼鏡,『揉』了『揉』鼻梁,向張揚笑了笑道:“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看我?”
張揚道:“剛去左市長那裏讨債,路過你辦公室所以順便過來看看。”
李長宇指了指對面示意張揚坐下。
張揚望了望桌上的老花鏡道:“什麽時候把老花鏡給武裝上了?”
李長宇道:“眼花了,這人上了年紀,不服老是不行的。”
張揚笑道:“三十八花一花,花也是正常的。”
李長宇聽出這句話含義複雜,不禁笑道:“我早就過了那個年紀了。”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張揚當初相識的情景,如果不是因爲他在春水河邊和葛春麗情難自禁,也不會中了馬上風,更不會遇到張揚,想不到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張揚已經由當初那個青澀的衛校實習生,搖身一變成爲了豐澤市副市長,現在更被杜天野委以重任,負責江城新機場的組織籌建工作。自己的命運幾經坎坷,如今依然是江城常務副市長。最近他能夠感覺到杜天野在有意識的加強他的權力,将不少重要的工作交給他,李長宇也明白杜天野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用自己去制衡左援朝。李長宇和左援朝之間曾經有過一場激烈的鬥争,那時候兩人都是江城副市長,爲了争奪江城市長的位置,兩人各顯其能,最終還是李長宇棋差一招,以左援朝的勝出告終。現在的李長宇早已閱盡人間風浪,他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明白自己應該怎樣去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盡量不去摻和别人的政治鬥争。
李長宇笑道:“怎樣?讨債結果如何?”
張揚歎了口氣道:“杜書記總共給了我一百萬,到财政局那裏,龐彬還給的不利索,五十萬到賬,五十萬扣着,麻痹的,什麽東西?依着我過去的脾氣,我早就去揍這個王八蛋。”
李長宇道:“你也是一個副處級幹部,别張口閉口都是粗話,讓人聽到成何體統?”
張揚道:“氣人啊!我剛去找了左市長,我跟他明說了,要是龐彬再敢刁難我,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不過左市長還算明智,當場就答應剩下的五十萬馬上劃給我,另外又給了五十萬,算是市『政府』方面對新機場工程的支持。”
李長宇笑道:“一百五十萬了,雖然和整個機場浩大的工程來比隻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聊勝于無。”
張揚道:“市裏的财政情況真這麽緊張嗎?”
李長宇道:“開發區有很多項目同時上馬,城區道路分批改造,火車站改建,哪個項目不要錢?單指望市政撥款是不可能的。”
張揚道:“咱們上這麽大的工程,國家也得給點吧,平海也得表示表示啊!”
李長宇道:“你放心吧,隻要是上頭能夠争取下來的,肯定會把錢都給你,新機場工程是咱們近五年内最重要的一項『政府』工程,杜書記和所有常委都很重視。”
張揚道:“初期啓動應該沒多大的問題,畢竟有銀行的2.5個億墊底,我就怕後續資金會出問題,現在正在想方設法籌集更多的資金注入呢。”
李長宇道:“張揚,杜書記把這麽重要的工程交給了你,是看重你的能力,你務必要謹慎對待,新機場項目不容有失,千萬要記住我的這句話。”
張揚笑道:“您不說我也明白,江城上上下下全都盯着我呢,多數人都認爲我得了一個肥缺,可誰知道我的苦楚,李叔,你說是不是很多人都巴結我倒黴啊?”
李長宇呵呵笑道:“别管别人想什麽,做好你自己,把自己應該負責的工作做好,承擔起你應付的責任,其他的都不重要,别人願意怎麽說是他們的事,别人願意怎麽鬥,也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整天把精力投入到政治鬥争,爾虞我詐中,你哪還有時間去做事?”李長宇的這句話更像是他此時心态的寫照。
張揚道:“我聽說最早左市長提議肖鳴擔任我的職位。”
李長宇道:“這都是小事,跟你的關系并不大,仕途和我們走的道路一樣,每走一段距離就會遇到分岔口,你要是每個分岔口都猶豫,都糾結一番的話,你前進的速度不可能加快,隻有認清主幹道,把握大勢,你才能少犯錯誤,順利的走下去。”
張揚道:“什麽是主幹道?”
李長宇微笑道:“虧你還是『共産』黨員,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就是主幹道,堅持『共産』黨的領導就是大勢,做到這兩點你就會少犯錯誤。”
張揚啧啧有聲道:“李叔,我發現你最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哪兒改變了?”
張揚道:“變高深了,你現在的低調該不是爲了厚積薄發吧?”
李長宇哈哈笑道:“記得安老生前說過一句話,别管做多大的官,要看你做多大的事,我在現在這個年紀就已經做到了江城常務副市長的位置,我沒什麽不滿足的地方,更談不到遺憾,想要做到以後也沒有遺憾,我就得老老實實在這兒站着,盯着我腳下的這片地方,看看我能做什麽?看看我能做而沒去做的是什麽!”
張揚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李長宇道:“你應該做的就是新機場,做好這個項目就是你的本分!”
張揚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您這麽一講,我心裏的疙瘩都解開了。”
李長宇笑道:“少拍馬屁,我可沒這麽高明。”他點燃一支香煙,拿起火機,忽然想起這火機還是張揚送給他的呢,笑道:“火機不錯!”
張揚道:“要是喜歡,以後我多送你幾個。”
李長宇道:“要這麽多幹嘛?一個人能用多少火機?”他抽了口煙,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低聲道:“前些天我去東江出差抽空和小靜見了面。”
張揚道:“我這次回來經過東江都沒見到她,她和丁斌去黃山旅遊了,我媽生病的事情都沒告訴她。”
李長宇道:“丁斌那個男孩子太輕浮,我不喜歡!”
張揚微微一怔,李長宇身爲趙靜的幹爹自然有權利針對這件事說些什麽,不過李長宇的觀點和他相同,張揚歎了口氣道:“我也不喜歡,可現在都什麽時代了,我左右不了小靜的想法,她選擇了丁斌,我也不能強迫兩人分手。”
李長宇道:“丁斌的父親是省政法委書記,他又是老小,從小驕縱慣了,我這次在東江請小靜和他吃了頓飯,他給我的感覺不好。”
張揚道:“具體點!”
李長宇道:“隻是感覺,希望這是我的錯覺。”
張揚道:“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不起小靜,如果讓我知道他做了對不起我妹的事情,我廢了他!”
李長宇苦笑道:“你啊,真要是這樣,就算你廢了他,小靜能夠幸福嗎?身爲小靜的親哥哥,你應該正确引導她,讓她樹立正确的感情觀,早點成熟起來,而不是采取極端的方式。”
張揚道:“做思想工作的事情我不擅長,你來,你是她幹爹,你責無旁貸。”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等今年中秋,小靜回來,我好好和她談一談。”
李長宇的話,讓張揚憑空多了件心事,可趙靜的感情他是無權過問的,張揚悶悶不樂的離開了市委市『政府』大樓,在停車場遇到了副市長肖鳴。
肖鳴和張揚的私交過去一直都還可以,可自從肖鳴倒向左援朝、趙洋林集團之後,張揚和他之間的關系也變得生疏了許多,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兩人現在的立場不同,在政治利益上有沖突。肖鳴對新機場建設工程是極其渴望的,可他在政治立場上的反複無常得罪了市委書記杜天野,杜天野态度堅決的将他否定,而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人選——張揚。張揚隻不過是一個副處級幹部,還不到二十三歲,這樣一個年輕人能否負擔得起這樣浩大的工程?杜天野的強勢和堅定在這件事上表現的淋漓盡緻,他力排衆議,起用趙洋林和張揚這一老一小的組合。
趙洋林在過去曾經是杜天野的主要反對力量之一,可這次他的态度十分的暧昧,在新機場的事情上表現出足夠的配合,這讓袁成錫、馬益民、左援朝、肖鳴幾名常委都感到相當的不爽,可這些人很快就想通了,趙洋林眼看就要離休了,他的最大心願就是捧起他的女婿孫東強,讓孫東強順順利利的上位,而在這件事上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就是杜天野。讓張揚擔任機場建設現場指揮,是杜天野保住個人政績的重要砝碼,于是杜天野這個江城一把手和趙洋林這個政治上的老油條,心領神會的取得了默契,他們雖然都沒有挑明,可這件事上無疑是一種政治利益的交換。
肖鳴是所有人中最郁悶的一個,他認爲自己被出賣了,趙洋林利用了自己,現在又抛開了自己,一個聯盟最重要的是團結,而趙洋林這個老油條,聯盟的發起和組織者,最先選擇了脫離聯盟之外。肖鳴感覺很窩囊,他還沒有獲得想要的政治利益,他付出了不少,可是還沒有獲得回報,現在所收獲的隻是幾個政治上強有力的對手。
肖鳴和張揚之間并沒有什麽直接的矛盾,他笑着向張揚走了過去:“張老弟,最近都沒見過你。”
張揚假惺惺的笑着:“忙!市裏給我壓了這麽一副重擔,作爲一個年輕幹部,我的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