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到這裏嘎然而止,朱俏月怕什麽已經不言自明,朱俏雲因爲姐姐悲慘的命運而情緒低落,張揚也不知如何寬慰她。夜『色』深沉,風雨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迹象,雖然在島頂的石屋,卻仍然能夠清晰地聽到驚濤拍岸的聲音,狂風撕扯着海面掀起巨大的海浪,然後重重摔打在礁石之上,将海浪撞得粉身碎骨,海浪拍打夜空的聲音,海水爆裂在空氣中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人真切的感受到自然界的強大威力,讓人的内心爲之震顫着。
朱俏雲打開帳篷内的小燈,鋪好睡袋,向張揚道:“早點休息吧,明天如果風雨可以停歇的話,我們盡早回去。”
張揚點了點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張大官人來說并不是第一次擁有這樣的經曆,可共同睡在一個帳篷裏還是新鮮的經驗,不過張揚也不是見『色』起意之輩,咱『共産』黨員,國家幹部這點自制力還是有的,雖說朱俏雲身材也十分的惹火,可男女之間也應該有純潔的革命友誼。
朱俏雲并不知道張揚此時的思想鬥争,她鑽入自己的睡袋悄然睡去,不過手中還握着一把鋒利的軍刀,由此張大官人看出了人家對自己的警戒之心,如果自己敢『摸』過去,朱俏雲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一刀在他身上紮出一個血窟窿。
張揚笑着搖了搖頭,朱俏雲把自己的思想境界看得太低了,他也鑽入睡袋中,沒多久朱俏雲就關上了小燈,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越發急促。黑暗中朱俏雲道:“張揚,唐興生是南錫市政法委書記,單單依靠這些證據能夠扳到他嗎?”
張揚道:“不用怕,像這種害群之馬必然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朱俏雲道:“中國的官場上從來都是官官相護,這些官員同氣連枝,相互勾結,我們這次觸動的不僅僅是唐興生一個人的利益。”
張揚哈哈大笑:“你把中國的官場想得太黑暗了,像唐興生這樣的官員畢竟隻占少數,多數幹部還是好的,你知道官官相護,也應該知道另外一句話。”
“什麽?”
“大難臨頭各自飛!”
朱俏雲笑了起來,她小聲道:“謝謝你張揚,我會永遠記得有你這樣一位朋友。”
朱俏雲的這句話讓張揚的内心暖融融的,這句話等于證實了自己的高尚,張大官人決定要一直高尚下去。
兩人談了很久,談過去,談人生,談彼此的工作,張揚發現朱俏雲的心态就像一個世外高人,如果不是她姐姐的事情,她是不會摻和到這種現實社會中來。
朱俏雲道:“我最喜歡的生活就是和那些海洋生物在一起!”
張揚道:“你的未婚夫呢?”
提起這件事,朱俏雲的聲音充滿了甜蜜:“他是個一心撲在海洋研究上的人,我們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喜歡海洋,我沒有告訴他我姐姐的事情,我不想他介入,也不想他爲我擔心,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盡快回到過去的生活中去。”
張揚道:“放心吧,很快這件事就會結束!”
朱俏雲嗯了一聲,然後長時間的沉默下去。
張揚也閉上眼睛數着海浪,沉沉睡了過去。
淩晨三點鍾的時候,張揚忽然被朱俏雲給推醒了,他睜開雙目,卻見朱俏雲向他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向他道:“有人來了!”
張揚内心一怔,這樣的天氣裏什麽人會冒險來到這座小島。他站起身跟着朱俏雲向窗前走去,卻見他們停船的位置有燈光閃爍,應該是有船靠岸,外面的風雨已經減弱了許多,看來這條船是在風雨減弱之後前來北島的。張揚第一個念頭就是,也許這艘船是過來搜救他們的,他們租船未歸,租船的老闆說不定報了警,可轉念一想并不像。
朱俏雲有些害怕的抓住張揚的手臂,低聲道:“他們一定是想來毀滅證據的。”
張揚低聲道:“事情未必會像你想象的這麽壞。”不過他嘴上這麽說,可心中也這樣想。
朱俏雲道:“先藏起來,這裏很危險。”
張揚點了點頭,朱俏雲迅速整理了一下,和張揚一起離開了石屋,離開之前,她将帳篷的小燈打開,張揚馬上明白了她的動機。
朱俏雲低聲道:“後山有座防空洞,我們到那裏先藏起來。”
張揚對這裏的地形不熟悉,當然一切聽從朱俏雲的安排,他也沒把前來的人當成一回事兒,如果真的是過來滅口的,剛好他抓住人證,來一個他抓一個,來兩個他抓一雙,張大官人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朱俏雲帶着張揚冒着細密的雨水向後山的防空洞走去,現在的風力已經減弱許多,雖然雨水未停,但不至于影響到他們行進的速度。
行走的途中張揚不停回望,山下的燈光已經熄滅了,那群不速之客應該已經上山了。
朱俏雲提醒他道:“趕緊走,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我們的蹤迹。”
張揚道:“就算發現也沒什麽大不了。”
朱俏雲可沒有他這樣的自信,有些緊張道:“萬一他們有槍呢?”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不過他也不敢過于輕敵,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天知道來了多少人,萬一有幾個躲在暗處放黑槍的,自己也沒把握毫發無傷,就算他有把握,可朱俏雲呢?張揚道:“咱們先躲一躲,等回去再找他們算賬。”
朱俏雲帶着張揚來到防空洞口,先沿着扶梯垂直向下,然後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朱俏雲打開手燈,照『射』前方,卻見門外刷着标語,打倒美帝國主義。
這種防空洞在文革的時候修建了不少,朱俏雲道:“這條防空洞貫穿整個小島,不過中間一段後來被人堵死了,作爲藏身之處應該沒有問題……”她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了幾聲沉悶的槍聲。
朱俏雲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她的話被驗證了,果然有人帶槍前來,可以推測到,這幾槍是打在帳篷上的,假如他們沒有及時發現那些潛入者,隻怕現在身上已經多了幾個槍眼。張揚咬牙切齒的罵道:“媽的,我非弄死這幫孫子不可。”
朱俏雲道:“他們有槍,千萬不要沖動!放心吧,這防空洞很隐蔽,他們
找不到這裏。”
張揚沒說話,朱俏雲将那柄野營斧交給張揚,以備不時之需,在防空洞中等待了大約二十分鍾,外面忽然隐約傳來犬吠的聲音,朱俏雲驚聲道:“狼犬!”
張揚冷笑道:“真是不簡單,居然連狼狗都帶來了!”
朱俏雲秀眉微颦道:“狼犬循着我們的氣息一定能夠找到這裏,張揚,咱們繼續往前走!”
張揚搖了搖頭道:“往前走也是死路一條,他們隻要敢過來,我就把他們一網打盡!”他向朱俏雲道:“你先去裏面藏起來。”
朱俏雲搖了搖頭道:“不,我要留下來幫你!”
張揚笑道:“别幫倒忙行嗎?他們有槍,我一個人還有把握躲過子彈,可加上你,我肯定會分神。”
朱俏雲聽他這樣說也隻好點了點頭,叮囑道:“你千萬要小心!”
張揚道:“應該小心的是他們才對!”
朱俏雲向後走去,她也沒有走出太遠,很快就聽到犬吠聲越來越近。
防空洞口,一條狼犬站在那裏沖着洞口不停吠叫。
四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圍攏在洞口外,其中身材稍矮的那名男子道:“我先下去,老二老三跟着我下來!老四在外面守着。”
他右側的男子道:“老大,還是讓黑牙去探探路,裏面肯定有埋伏!”
矮個男子揮舞了一下手臂,狼犬一雙眼睛閃爍着幽光,它沿着鐵梯一步步走了下去,四名男子也依次來到防空洞内,他們手中全都拿着手槍。
矮個男子蹲下身,『摸』了『摸』狼犬的背脊,附在他耳朵上輕聲耳語,那狼犬無聲無息地竄了出去。
幾個人用手燈照『射』前方,跟着狼犬沖向前方。
狼犬前沖的速度奇快,張揚發現的時候,狼犬距離他不過五米的距離,那條狼犬後腿蹬地,牛犢一樣的身軀騰空而起向隐藏在暗處的張揚撲去。
張揚揮動手中的野營斧,準确無誤的劈砍在狼犬的脖子上,狼犬雖然兇猛,可是在張大官人的這一斧之下,頓時身首異處,連吭都沒吭,就摔倒在地面之上。
“黑牙!”伴随着一聲悲吼,蓬!的一聲,子彈『射』向張揚,張揚及時縮了回去,子彈『射』中他藏身處的水泥柱,煙塵彌漫,刺鼻的火『藥』味充斥在防空洞中,随後又連響起數聲槍響,張揚背靠牆壁,緊咬鋼牙,看來今兒要大開殺戒了。
他凝神聽去,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對方也十分的小心,張揚慢慢蹲下,抓起地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泥塊,向對面牆壁扔去,水泥塊撞擊牆壁的動靜驚動了那些潛入者,他們一起舉槍向聲響發出的地方『射』去。
張揚抓住這難得的時機,身體騰躍而出,手中的野營斧脫手甩了出去。
槍火迸『射』的刹那,照亮了黑暗的防空洞,野營斧宛如風車般在空中旋轉,斧刃深深嵌入那名身材最高者的頭顱。
矮個男子悲吼道:“老二……”他瞄準張揚連發兩槍,張揚的身軀鬼魅般在防空洞内左右躲藏,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已經沖到他們的面前,雙拳分别擊中兩人的下颌,将兩打得仰面倒了下去,張揚的重拳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兩人摔倒在地上頭顱撞擊在堅硬的水泥地面發出蓬!地一聲。
張揚松了口氣,借着手燈的光亮,他将地上的手槍拾起,再看那名高個男子,野營斧深深嵌入他的頭顱之中,鮮血和腦漿從傷口中不停流了出來,手足不停抽搐,顯然已經活不成了。
張揚在幾人的身上搜索了一下,竟然在其中兩人的身上找到了手铐,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這些人竟然是警察?
朱俏雲聽到外面已經沒有了動靜,内心中忐忑到了極點,軍刀的刀柄都被冷汗濕透。
張揚轉身道:“可以出來了,安全了!”
朱俏雲這才松了口氣,她來到張揚身邊,張揚正在用手铐将那兩人铐住,當朱俏雲的目光落在那名被野營斧劈死的男人身上,吓得發出大聲的尖叫。
張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表示安慰。
朱俏雲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鎮定下來:“你……殺人了……”
張揚道:“正當防衛,殺了一個,還好抓住了兩個。”
此時那名矮個男子醒了過來,他痛不欲生的大吼道:“混蛋,你殺了我弟弟……”
張揚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如果不是你們想殺我,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這就叫代價。”
“代你媽……”
張揚沖着他的鼻子咣!地一拳,打得那男子鼻破血流,倒在地上又昏『迷』了過去。張揚冷冷道:“全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朱俏雲帶了相機,她拿出相機照着幾個人的臉拍了一遍。
張揚起身道:“我們離開這裏!”
朱俏雲道:“他們怎麽辦?”
張揚不屑道:“讓他們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