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來找張揚是爲了謝德标的事情,張揚聽到他的來意,眉頭就皺了起來,滿臉不悅道:“趙局,這件事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謝德标涉嫌搶劫!”
趙國棟笑道:“張市長,我不瞞您說,謝德标跟我的私交還不錯,這個人我是有些了解的,你說他是個『奸』商我不反對,可你說他是個劫犯,我覺着這件事可能『性』不大,他挺有錢的,不可能爲了一萬塊去搶劫,再說了,豐澤一中該他一百多萬呢,他讨債也是名正言順,幹嘛要用這種極端手段?”
“我雖然不是警察,可我也知道,很多犯罪分子都是激情犯罪,腦子一熱什麽事都能幹出來!”
趙國棟道:“張市長,謝德标口口聲聲說你給了他一張條子,讓他去财務科領錢……”
張揚瞪大了眼睛,一臉憤然之『色』:“趙局,你到底是相信他還是相信我?”
趙國棟雖然見多識廣,可張揚這樣的人物他也是第一次領教,他意味深長道:“我們這些警察相信證據!”
張揚樂了:“是啊,就是應該相信證據,他說我給了他一張條子,就讓他把條子拿出來,隻要拿得出條子,我就承認!”
面對張揚,趙國棟真是有些無語了,他歎了口氣道:“根據謝德标所說,條子是被豐澤一中代理财務科長章睿融給藏了起來,所以……”
張揚道:“趙局,謝德标那種『奸』商的話你也相信?我知道你們私交不錯,可一個警察不可以被感情所左右。 飛速”
趙國棟越聽越不是滋味,這厮居然借着這件事教訓起自己來了,你是副處級,我也是副處級,你憑什麽教訓我?趙國棟道:“張副市長,你誤會了,我是來了解情況,不是爲謝德标說情,從我進入警察隊伍,我一向秉公守法,克己奉公,從來不會徇私枉法,更不會包庇任何人!”
張大官人笑道:“我相信你,相信你是個好同志!”
趙國棟這個怒啊,麻痹的,我需要你肯定嗎?張揚始終用上位者的語氣跟他說話,這讓趙國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侮辱。趙國棟道:“張市長,我們不可以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我想讓章睿融同志協助調查。”
張揚道:“謝德标就不是什麽好人,你想了解情況我不反對,可千萬不要擾『亂』豐澤一中的正常教學秩序,工資好不容易發下去了,老師們的情緒剛剛平複了一點,對學校的新領導有了些信心,你們當警察的還是少往那邊溜達,警笛一響人心惶惶,還不知道你們要搞多大的事呢!
趙國棟和張揚說了這一會兒話,心中生出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就算坐在這裏跟他聊下去,也不會産生什麽效果。
趙國棟從和張揚的談話中還是得到了一些啓示,謝德标肯定是中了張揚的圈套,張揚不怎麽給自己面子,如果他要去調查章睿融,不排除張揚和他翻臉的可能。
趙國棟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豐澤一中的新校長常淩峰,趙國棟打量了一下常淩峰,他和常淩峰之間過去沒有任何的交集,從不認識,自然談不上什麽交情。
張揚看到常淩峰進來,笑着起身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常淩峰來到張揚辦公桌對面坐下:“他來幹什麽?”其實常淩峰已經猜出,這位公安局長過來十有**是爲了豐澤一中搶劫案的事情。
張揚道:“還不是爲了謝德标,他居然懷疑我!”
常淩峰笑了笑,他轉身向身後看了看,确信沒人在外面偷聽,這才道:“那件事,我看差不多還是收手吧,謝德标那個人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真要是搶劫罪把他弄進去了,也有點于心不忍。”
“你這人就是心軟!”
常淩峰道:“不是心軟,是沒必要!”
張揚笑道:“我知道該怎麽做,這個人情我早晚會賣出去,不過不能賣給趙國棟!”
常淩峰道:“你不喜歡他?”
張揚搖了搖頭道:“相當的不喜歡,這個人有問題!”
常淩峰笑道:“我看你是紀委工作幹出職業病了,在你眼裏,每個幹部都有問題!”
“你就沒啥問題,我絕對信得過!”
常淩峰道:“我可不是什麽幹部,你『逼』着我幹得,不算!”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晚上有空沒有,一起吃飯?”
常淩峰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的,我對這種場合一向沒什麽興趣,也不善于應酬,還是你自己去吧,對了,我跟你提的那個計劃怎麽樣?”
張揚道:“引資辦學的事情,好事啊!你列好計劃,我以豐澤市『政府』的名義向外面發請柬!”
常淩峰笑道:“用不着那麽隆重,我覺着還是先在小範圍内搞一下,憑着我們過去在江城招商辦的基礎,請來幾個大企業給壯壯聲威很容易。”
張揚道:“你的意思是……”
常淩峰道:“先成立一個助學基金,在豐澤一中先運行,以後再一步步擴大影響。”
張揚道:“成,反正這事兒都交給你了,你覺着可行,我就全力支持!”
常淩峰抗議道:“合着以後這些事你都不管了?”
張揚道:“我是副市長,主管的不僅僅是教育,文教衛生,整個豐澤的事兒太多了,我哪能整天就盯着這一塊地方?”
常淩峰道:“這麽着吧,我把江城有代表『性』的企業家請過來,周六怎麽樣?”
“你看這辦!我全力支持!”
張大官人開着皮卡車準時來到白鹭賓館,來到豐澤這些天之後,終于混上了自己的專車,傅長征坐在附駕上,人家都是領導坐着,秘書開車,到了這兒他們調換了位置。
傅長征也明白,張副市長是把自己當成心腹培養了,可傅長征吃不準,張副市長這種工作方式究竟能在豐澤走多遠。
張揚停車的時候道:“小傅,有功夫去學學開車,以後工作起來方便。”
傅長征嗯了一聲。
張揚這會兒已經熟悉了皮卡車的『性』能,一個漂亮的停車入位,把車倒進兩輛汽車之間的車位。
傅長征搶着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把車門拉開,開車咱不會,可開門咱很拿手。當秘書的,這點眼皮活兒是必須要有的。
張揚得意的笑了笑,沒走到大門前手機響了起來,卻是顧佳彤的電話,原來常淩峰要搞助學基金首先打起了這幫親戚朋友的主意,顧佳彤、林清紅、劉金城、曹正陽、薛明、安語晨、喬夢媛,這些江城最有實力的企業家和投資商全都在邀請之列。顧佳彤原本就要來制『藥』廠檢查工作,再加上這麽久沒見張揚了,趁着這個機會剛好來豐澤看看。
張揚對此可是求之不得,常淩峰訂的時間是周六,顧佳彤準備提前一天過來,這樣可以和張揚單獨相處。
張揚打電話的時候,看到丘金柱和程焱東已經從餐飲部迎了出來,他和顧佳彤大概約好了時間,挂上電話,笑着走了過去。
程焱東加快腳步,率先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表情和藹的跟他握了握手:“我和焱東同志已經是老相識了!”
程焱東笑了笑,丘金柱趕上來叫了聲張市長。
張揚點了點頭道:“咱們去裏面說話!”
白鹭賓館雖然平時人不怎麽多,可畢竟豐澤隻是一個縣級市,出來進去的容易遇到熟人,程焱東和丘金柱都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私下和張揚聯絡。
幾個人進了房間,丘金柱的堂弟丘金松也在裏面等着呢。
張揚把傅長征介紹給他們,大家落座。
程焱東之所以透『露』給丘金柱内幕消息,其目的就是婉轉的向張揚示好,他要通過丘金柱的關系搭上張揚這條線,公安局表面上看起來是趙國棟的一言堂,可在趙國棟專權領導下,各部門早已暗『潮』湧動。
程焱東是個有想法的人,他畢業于中華警官大學,如果不是因爲父母身體較差需要照顧,他本可以擁有更好的選擇,來到豐澤之後,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巨大差距讓程焱東心灰意冷,他表面上聽從趙國棟的指揮,可心中卻對趙國棟的專權貪功産生了極大反感,很多時候反感可以壓抑在心中,甚至可以收藏一輩子,程焱東雖然反感趙國棟的作爲,可一直以來都沒有産生和他去抗衡,甚至推翻他的想法,可自從金店劫案之後,程焱東便被莫大的危機感所籠罩,上級勒令他們限期破案,至今仍然沒有任何的頭緒,公安局長趙國棟不會承擔這個責任,在這件事上最有可能被推出去的就是他和刑警大隊長丘金柱,正是這件事讓程焱東産生了和丘金柱同病相憐的感覺。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保護自己是本能的反應,程焱東自然不甘心這樣被趙國棟推出去,他開始尋找機會,憑着他敏銳的嗅覺,他發現張揚很可能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喝酒的時候一旦摻雜太多的目的『性』,這樣的酒喝的就不會太盡興,晚宴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因爲有太多人在場,程焱東不方便說什麽,張揚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并沒有提起任何敏感的話題。
晚飯後,張揚回到自己的房間,沒多久就聽到房門被敲響了,他湊到貓眼處看了看,程焱東一個人站在門外。張揚笑了起來,開門将程焱東讓了進來。
程焱東笑道:“張市長,我給您帶了點野山茶,剛才人多沒好意思拿出來!”
張揚笑道:“客氣什麽?進來坐,時間還早,咱們品品你帶來的茶!”
程焱東趁機進了房間,在今天前來拜會張揚之前,他已經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張揚的背景他多少清楚了一些,從張揚過去的種種事迹,他得出一個結論,張揚有能力和趙國棟抗衡,程焱東之所以選擇張揚,也是無奈之舉,他現在如果不采取主動,其結局必然成爲棄卒。
賓主兩人坐下,張揚嘗了口程焱東帶來的茶葉,輕聲贊道:“不錯!”
程焱東道:“算不上什麽好茶葉,不過是純天然綠『色』食品,野生的,采摘之後,我叔叔親手炒制的。”
張揚道:“豐澤有山?”過去他可沒聽說過,整個江城談到山首先想到的就是春陽的清台山,豐澤這邊最有名的就是豐澤湖。
程焱東笑道:“有!碧螺山,就在豐澤湖南邊,海拔隻有兩百多米,風景還算不錯,物産很豐富,真說起來應該是丘陵,比不得春陽的清台山。”
張揚道:“你去過清台山?”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去年的時候,也是那次去清台山聽說了張市長的豐功偉績,清台山的旅遊開發是您一手搞起來的。”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程焱東用豐功偉績四個字來形容稍稍有點過,不過清台山的确是他的政績,應該說不僅僅是他,李長宇也因爲清台山的招商引資獲得了醒目的政績,從而順利登上江城常務副市長的位置。
程焱東道:“張市長,我這次來,是想跟您談一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無事不登三寶殿,程焱東選在這個時候單獨來見自己,其用意已經不言自明,他緩緩放下茶杯道:“焱東同志,這兒也沒别人,咱們就推心置腹的說說話兒,不要有什麽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