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标又被抓進了公安局,不過上次是擾『亂』社會治安罪,這次是涉嫌搶劫!『性』質比上次不知道要嚴重多少,唯一相同的是,抓他的人還是丘金柱。丘金柱拿着卷宗照着謝德标的腦袋上拍了一記:“我說謝老闆,你怎麽又進來了?”
謝德标苦着臉道:“你問我?我問誰啊?那個副市長陰我,跟我去的兩個人都能作證,我根本就沒搶錢!”
丘金柱冷笑道:“謝德标,你說話最好掂量着點,什麽叫副市長陰你?就你這樣的,人家眼皮都不夾你一下,你說你沒搶錢,豐澤一中财務科長可以作證,豐澤一中那麽多老師可以作證。”
謝德标道:“他們是蛇鼠一窩!”
丘金柱道:“教育局長劉強當時也在現場,你說張市長陰你,可劉強能夠爲張市長作證!”
謝德标情緒激動道:“他們是官官相護!”
“謝德标,你最好配合一點,我提醒你,搶劫可是重罪!你不是法盲吧?别說是搶一萬塊,搶個西瓜都有被判死刑的!”
謝德标倒吸了一口冷氣,丘金柱充滿威脅的話讓他不寒而栗,他剛開始隻是覺着委屈,這件事明明是張揚設了圈套讓自己鑽,這麽簡單的一個圈套,毫無技術含量,可自己偏偏就鑽了進去,更讓他苦惱的是,偏偏有這麽多人相信張揚,站在張揚的那一邊,原因很簡單,人家是豐澤副市長,人家說話的可信度高,自己雖然有幾個錢,可沒幾個人相信自己的話,謝德标想起了劉強,那個王八羔子,明明将全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竟然說什麽都沒看見,可惡,可惡到了極點。
望着身陷囫囵的謝德标,丘金柱打心底感到說不出的快慰,幸災樂禍,這厮已經把幸災樂禍當成是一種享受了,他拍了拍謝德标的肩膀:“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我真沒搶錢!”謝德标說完又補充道:“我不缺錢,我賬戶上還有三百多萬呢,我怎麽會去搶那一萬塊?”
“蚊子再小也是肉!國外億萬富翁跑到超市裏偷竊的多了,現在這個社會,心理變态者比比皆是!”丘金柱說完這番話就離開了房間。
謝德标冷靜下來之後,越想越是害怕,現在對他很不利,假如豐澤一中方面咬死口誣陷他搶劫的話,自己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丘金柱離去不久,公安局長趙國棟提審了謝德标。
陪同趙國棟的還有刑警大隊長副隊長鄭波,看到謝德标進來,趙國棟向鄭波使了個眼『色』,鄭波和那名押送謝德标進來的刑警一起出去了,房間内隻剩下趙國棟和謝德标兩人。
謝德标等到房門關上,哭喪着臉道:“趙局,你得幫我,我被張揚給坑了!”
趙國棟皺了皺眉頭:“怎麽回事兒?”
謝德标這才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他憤然道:“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國家幹部,比流氓還流氓,比無賴還無賴,哪有這樣憑空捏造的,我比窦娥還他媽冤!”
趙國棟道:“你也是沒事找事,明明知道今天這麽多重要人物在豐澤一中,你還去鬧事,人家不整你整誰?”
謝德标道:“我是聽到他們發工資才去的,他們有錢發工資沒錢給我工程款?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要賬有錯嗎?”
趙國棟『摸』出煙盒,點燃了一支香煙,又抽出一支扔給了謝德标,謝德标噙在嘴裏,趙國棟伸手幫他點上,慢條斯理道:“現在人家有人證有物證,一口咬定你搶劫,謝德标,不是我吓你,這次你的麻煩大了。”
“趙局,你幫我,我不想坐牢,我是冤枉的!”
趙國棟道:“你老實告訴我,誰讓你今天去豐澤一中要錢的?”
謝德标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孟宗貴!”
趙國棟并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孟宗貴這次辭職顯然是被『逼』無奈,他肯定心有不甘,挑唆謝德标去要帳,利用這種方式發洩心中的不滿。
謝德标道:“我讓孟宗貴給坑了!”
趙國棟道:“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你不想坐牢,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别讓人家告你!”
謝德标歎了口氣道:“我能有啥辦法?”
趙國棟道:“劉強那邊我去問問,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這件事應該還有回旋的餘地!”
趙國棟返回辦公室的途中遇到了刑警大隊長丘金柱。
丘金柱笑着叫了聲趙局,趙國棟隻當沒有聽見,昂首闊步的走了過去,鄭波充滿同情的看了丘金柱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丘金柱愣在那裏,很快就明白了,趙國棟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呢,自己抓了謝德标,謝德标是他罩着的人,這等于是給他趙國棟作對。
丘金柱看了看遠去的趙國棟,心底暗暗罵道:“你他媽牛『逼』什麽?老子忍夠了!”
副局長程焱東恰巧将剛才的情景看了個清清楚楚,丘金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樓梯口走去,他也不想别人看到自己吃了冷臉。
來到停車場,丘金柱打開車門,程焱東跟了過來:“老丘,捎我去豐澤金店去一趟。”
丘金柱啓動了警車,汽車駛出市局,丘金柱道:“怎麽?金店搶劫案還沒有眉目?”
程焱東苦笑道:“咱們頭兒把這件事壓給了我,市裏已經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再找不到線索的話,就要拿我開刀了。”
丘金柱忽然産生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有了功勞,趙國棟肯定站在頭排,可一旦出了事情,他們這幫人就很杯具的被推出來了,丘金柱道:“想開點,咱們是『共産』黨員,吃苦在前,享受在後!”
程焱東道:“你怎麽又把謝德标給弄進來了,他和趙局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公開給趙局難看嗎?”
丘金柱苦笑道:“謝德标跑到豐澤一中财務科搶錢,張副市長親自報警,我不抓他怎麽辦?我要是不抓他,人家就得告我不作爲,告我渎職!”
程焱東歎了口氣道:“麻煩,沒有比在豐澤當公安更麻煩的事情!”
丘金柱從他話語中聽出了怨念的意味,他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着程焱東,發現程焱東也正在看着他。丘金柱道:“程局,剛才你也看到了,頭兒生我氣呢!”
程焱東道:“知道他生氣,你還敢這麽幹,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丘金柱道:“瞎子放驢随他去吧,我沒覺着自己做錯什麽,走到今天這個位子,我是一步步辛苦走過來的,我得對得起帽殼上的警徽!”
程焱東笑了笑沒再說話,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已經察覺到丘金柱在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這厮的膽氣比起過去不知壯大了多少,能讓他産生這種變化的根本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找到了靠山,他們這些當公安的分析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小兒科,程焱東輕易就判斷出丘金柱的靠山就是張揚,程焱東低聲提醒道:“老丘,有些事還是小心爲妙,我聽說有人想對你不利!”
丘金柱内心一凜,程焱東這個人雖然年輕,可是做事相當的沉穩,他既然這麽說,就肯定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前方已經是豐澤金店,丘金柱緩緩停下警車,轉向程焱東道:“程局,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程焱東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笑道:“總之你小心就是了!”
程焱東的話讓丘金柱的内心籠上一層陰影,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趙國棟,自己最近的出手已經讓這位公安局長不爽,趙國棟要搞自己也很正常,可丘金柱自問沒有太多的缺點,能讓别人诟病的隻有他的生活作風問題,他和大世界的領班崔依雲是情人關系,當初張揚正是抓住了他的這一把柄,才讓丘金柱慢慢屈服。
丘金柱還擔心鄭波,他和鄭波的私交不錯,可是鄭波和趙國棟的關系更好,人家趙國棟是公安局長,如果真的到了選擇立場的時候,鄭波毫無疑問會選擇趙國棟,上次在白鹭賓館,丘金柱被張揚抓現形的事情,鄭波知道内情,如果他把這件事抖出來,恐怕……丘金柱越想越害怕。
他壯着膽子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張揚正在忙,電話中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丘金柱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張揚接到丘金柱電話的時候,紀委書記趙金芬就在他的辦公室内,原本趙金芬是想請張揚過去問話的,可張揚根本不吃她那套,趙金芬無奈之下隻能自己登門造訪。
張大官人自從有了省紀委借調的經曆,對紀委的工作流程已經有所了解,他的眼界也因此而提升了不少,對于這種縣級市紀委書記,打心底瞧不起。想跟我談,你得來找我,想讓我去你那兒沒門!
豐澤市紀委書記趙金芬是豐澤教育局長劉強的老婆,還是豐澤公安局長趙國棟的遠方堂姐,在豐澤體制内有鐵娘子的稱号,這稱号的由來據說是因爲她鐵面無私六親不認。
趙金芬的确有幾分鐵娘子的味道,來到張揚辦公室的時候,臉上不見任何笑容,很嚴肅的說道:“張市長!”
張大官人裝作才看到她的樣子,笑眯眯道:“趙書記,什麽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快請坐!快請坐!”表面上張大官人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人家趙金芬是市常委,在豐澤體制中的地位比自己要高。
趙金芬道:“張市長工作太忙,沒時間去我那裏,我隻能抽時間到你這裏來了。”她的這句話中充滿了怨氣,張揚雖然是副市長,她卻是市委常委之一,你張揚居然讓我屈尊到你的辦公室來,趙金芬的心理有些失衡也是正常的。
張揚這才站起身來,笑着邀請趙金芬在沙發上坐了,向一旁整理文件的傅長征道:“小傅,去給趙書記泡茶,特級龍井啊!”
傅長征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趙金芬看着傅長征,内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市委書記沈慶華命令禁止副市長配備專職秘書,可這小子不但用上了,而且看起來還用的不錯。
傅長征不多時就泡好了茶送了過來,他出門的時候,按照張揚的意思把門給關上了。
趙金芬又發現張揚一件違規的事情。
張揚笑眯眯道:“趙書記找我有事?”
趙金芬點了點頭道:“我是爲了豐澤一中的事情來的?豐澤一中的财務出現問題,按照正規的程序應該由審計部門出面,教育局配合徹底查清楚學校賬目中不清楚的地方,在此之前,學校的賬戶應該給予暫時凍結,可據我說知,豐澤一中方面不但動用了現金,而且将所有的存折提現,财務的交接過程根本沒有通過監管部門的介入,這是很嚴重的違規行爲。”
張揚笑道:“趙書記,您是負責紀委工作的,我是負責文教衛生的,可能我們的理解上有所不同!”
趙金芬道:“什麽意思?”
張揚道:“教育局劉局跟您是兩口子吧,趙書記應該聽說,豐澤一中最近發生的事情,老師們都多少個月沒開上工資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全都是因爲老師們有怨氣,咱們設身處地的爲别人想想,誰也不能餓着肚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