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通行證,張揚出入省委家屬院并沒有任何的阻礙,在選擇禮物上還是費了一番思量,他買了一個果籃,又帶了一瓶十五年的芝華士,這種禮儀方式他是跟海蘭學會的,西方人去做客的時候常常這麽做,他今天去的是省長宋懷明家,禮物帶的太隆重有行賄之嫌,因爲宋懷明是楚嫣然的父親,如果空着手去又顯得不夠禮貌。吉普車停在甯靜路11号,外面的雨仍然下得很大,張揚帶着禮物一路小跑來到宋家的大門前,保姆已經打開了房門,隻等張揚過來,張揚走入門廳,雖然路程很短,身上還是沾了不少的雨滴,
宋懷明微笑迎了上來,親手遞給張揚一個幹淨『毛』巾:“擦把臉,沒想到今天雨下這麽大!”
張揚禮貌的叫了聲宋省長,把手中的禮物交給保姆。
宋懷明和藹道:“在家裏用不着這麽叫,還是叫我宋叔叔聽着順耳些!”
張揚心中一暖,以宋懷明今時今日的地位,能夠說出這番話,足見人家沒跟自己見外,不過他之所以對自己如此客氣是因爲看在楚嫣然的面子上,張揚心中明白得很。
這時候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懷明,是不是客人來了?”
宋懷明轉身道:“張揚來了!”
柳玉瑩紮着藍印花布圍裙從裏面走了出來,雖然是一身尋常主『婦』的裝扮,卻絲毫掩飾不住她與生俱來的娴靜高貴的氣質,柳玉瑩是第一次見到張揚,她看了張揚一眼,俏臉之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就是張揚?我聽你宋叔提起過你好多次!”
宋懷明介紹道:“這是你柳阿姨!”
張揚明白了,這是楚嫣然的後娘,他嘴巴很甜,馬上就甜甜叫道:“柳阿姨好!”看來自己還是忽略了,早知道柳玉瑩也在東江,應該給她帶份禮物過來的。
柳玉瑩笑着點了點頭道:“去餐廳坐吧,林媽,上菜!”
宋懷明邀請張揚來到餐廳坐了,他并沒有用張揚拿來的芝華士,而是開了一瓶内貢茅台,張揚搶先拿過酒瓶,給宋懷明倒上,又給柳玉瑩面前的酒杯滿上,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嶽父母,印象一定要給留好了。
柳玉瑩已經解下圍裙走了過來,笑道:“張揚,我不喝酒的!”
宋懷明道:“張揚第一次來家裏做客,喝一杯吧!”
柳玉瑩來到桌邊坐下,桌上的菜肴都是出自她的雙手,單從『色』調刀工上就能夠看出柳玉瑩的廚藝相當不錯,張揚不覺想起楚嫣然,楚嫣然好像除了會弄點西式早餐,其他的一概不會,看來遺傳學也有不準的時候,可他馬上又想起,楚嫣然并非柳玉瑩的親生女兒。
宋懷明端起酒杯道:“張揚,我喊你到家裏來,就是不想你在外面那麽拘束,這這裏跟自己家一樣,來!陪我喝酒!”
張揚陪宋懷明幹了一杯,柳玉瑩淺嘗辄止,更多的時間是在打量張揚,小夥子的外表的确挑不出什麽『毛』病,看起來也很有禮貌,不過很多事是不能看表面的。
宋懷明有意無意道:“這次來東江是公事還是私事啊?”
張揚的頭腦何其靈活,他這次來東江還算低調,宋懷明之所以知道他在東江,這件事十有**跟梁東平的跳樓事件有關,聯想起梁東平在記者招待會上的表現,宋懷明說不定已經知道自己去報社找梁東平的事情,張揚想到這裏,就決定說實話,不過是有保留的說實話,面對宋懷明這樣的政壇高手,想要在他的面前蒙混過去,難度很大。
張揚道:“也是爲公,也是爲私,一是來省黨校拿我上次的培訓證書,二是受了市『政府』的委托跟平海日報社溝通一下關系,解釋一些誤會。”張揚的回答十分巧妙,沒有太多的破綻。
宋懷明道:“平海日報社的梁東平你認識嗎?”
張揚聽到宋懷明提起這件事,已經知道今天梁東平的事情必須要說清楚,其實這件事對他的影響不大,他考慮到的是李長宇,因爲梁東平搞出的這場風波已經讓李長宇陷入了一場危機,再過幾個月就是江城人代會召開的日子,也就是說市長的人選将最後确定,雖然左援朝已經是代市長,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無論是政績還是能力都有和他一搏的機會,這種時候,李長宇當然想在上級領導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這對他能否當上市長至關重要,可教育系統是他分管的工作,教育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李長宇不可能撇開關系,張揚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還是要抓住可能的機會将這些事解釋清楚。
張揚點了點頭道:“認識,最近他一直都在追蹤報道江城教育局的集資事件,有些報道屬實,有些報道卻十分的誇大,在江城,在平海省内造成了相當不好的影響,市領導認爲他的報道有礙于安定團結,讓我這次來,有機會和他溝通一下,讓他盡量可以實事求是的說話,不要在報道中加入不實的成分。”
梁東平自從記者招待會之後,也是名聲鵲起,連剛到東江的柳玉瑩也聽說過他,柳玉瑩道:“這個梁東平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在公開場合胡說八道就算了,居然搞到要跳樓,簡直是不知所謂!”
宋懷明淡淡一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道:“江城教育局的事情影響很不好,你跟分管教育的李副市長很熟啊?”
張揚内心一怔,宋懷明的确非同一般,自己才說了幾句話,他就已經覺察到自己在維護李長宇,而且他顯然對自己和李長宇的關系有所了解。
張揚點了點頭:“很熟,我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這個理由很直接也很充分。
宋懷明道:“你在江城幹得不錯,我聽說過你的不少成績,年紀輕輕,很有膽『色』!”
張揚謙虛的笑了笑:“我膽子是挺大,可做事常常不考慮後果,所以經常犯錯誤!”
柳玉瑩笑道:“年輕人哪有不犯錯誤的,吃一塹才能長一智!”
宋懷明起身去接電話。
柳玉瑩問道:“張揚,你和嫣然認識很久了?”
張揚點了點頭:“我在黑山子鄉的時候認識她的,算起來一年半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在談戀愛啊?”柳玉瑩直截了當的問道。這種話宋懷明是不好問出來的,可作爲女主人柳玉瑩問出來就極其自然。
張揚回答的也十分圓滑:“不瞞柳阿姨,我倒是惦記她!”
柳玉瑩笑了起來,她從事教育工作,對人的心理活動有相當的經驗,她聽出張揚在回避問題的主要面,她沒有給張揚逃避的機會,繼續追問道:“據我說知,嫣然很喜歡你,你喜歡她嗎?”
張揚明白了,楚嫣然的後媽這是『逼』着自己表态呢,他點了點頭,這也沒啥好隐瞞的,他的确喜歡嫣然。
柳玉瑩對張揚的答複很滿意,接下來又問了一些張揚的家庭情況,工作情況,總之她表現的就像一個第一次見到『毛』腳女婿的丈母娘,張揚雖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仍然有些接應不暇,看得出柳玉瑩對楚嫣然的關心是發自内心。
宋懷明總算接電話回來了,柳玉瑩這才停下了對張揚的問話,雖然天氣涼爽,張揚的額頭上還是滲出了汗珠兒。宋懷明看到他的模樣已經知道妻子把他盤問得不輕,宋懷明笑道:“玉瑩,你什麽時候改查戶口了?張揚第一次登門,别把人家吓着了!”
柳玉瑩笑道:“隻是聊點家常,得!我去給你們下點面,你們聊着!”
宋懷明随口詢問了一些江城旅遊的事情,面對宋懷明,張揚整晚表現的彬彬有禮,謙虛謹慎,眼前的這位不但是自己未來嶽父,還是平海省省長,而且在顧允知到點後,他十有**會成爲平海的掌門人,跟他相處務必要陪着小心。
話題最終還是回到楚嫣然的身上,宋懷明雖然是楚嫣然的父親,可是對于她的近況還要通過張揚了解,張揚将楚嫣然在美國照顧外婆的事情說了,又告訴宋懷明,今年國慶楚嫣然很可能回國。
宋懷明雖然心中很想見女兒,可他也清楚女兒對自己存在的抵觸情緒,讓張揚安排見面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話到嘴邊改成:“來平海的時候通知我一聲。”
張揚點了點頭,心中明白自己和宋懷明之間因爲楚嫣然的關系,以後會增加不少的聯系。
張揚出門的時候雨仍然在下,他鑽入車裏,啓動汽車的時候,發現顧佳彤的那輛奔馳車從一旁經過,張揚慌忙拿起電話,可當他撥完顧佳彤的号碼,卻猶豫了一下,手指終于沒有在綠『色』的撥出鍵上按下去。
胡茵茹走出拘留所,天空已經放晴,暴雨洗刷過的柏油路面亮的耀眼,她用手遮住陽光,美眸望着前方,卻沒有看到期待的身影,胡茵茹一顆心不覺沉了下去,難言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她拎着旅行袋沿着馬路慢慢向前走着,目光變得虛無而飄渺,心頭一陣茫然,本不算長的這條路在她的眼中似乎無窮無盡,永遠也走不到盡頭。走私車案件終于告一段落,她也終于洗清了罪責,可這件事卻是她人生中的一次劇變,從今日起,她要和周雲帆的生意劃清界限,她要開始自己的生活,胡茵茹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她在任何時候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應該怎樣做,腦海中始終不停晃動着一個影子,走出拘留所之前,她以爲自己出門後第一個見到的本應該是他,而她對未來生活的規劃也全部圍繞着他,可她卻想不明白,在自己落難之時,不離不棄,四處奔波的他,在自己終于重獲自由的時候,爲什麽突然選擇了消失。
前方就是岔路口,向左還是向右?胡茵茹咬了咬櫻唇,芳心中充滿了躊躇。這種躊躇很快就演變爲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即使是在被囚禁的日子,胡茵茹都沒有感到過這樣的孤獨這樣的無助,這樣的委屈,她把旅行袋扔在了腳下,趴伏在樹幹上,開始低聲的啜泣。
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胡茵茹紅着眼睛擡起頭,正看到張揚沒心沒肺的笑臉:“車抛錨了,我走過來的!”
胡茵茹慌忙抹去臉上的淚水。
“不想理我?那我走了?”
“晚上一起吃飯?”張揚道。
“晚上我還有事,回頭再聯絡!”顧佳彤說完就挂上了電話。
張揚有些失落的放下電話,卻感到胡茵茹的小手握住了自己,望着胡茵茹妩媚的雙眸,張揚忽然感到一種躁動,他猛然把胡茵茹的嬌軀推倒在床上,然後重重壓了上去。
“你心中是不是很矛盾?”胡茵茹從身後抱着張揚的身軀。
張揚點點頭:“我真的不是個好人,明明知道不該招惹你們,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胡茵茹附在他耳邊道:“我喜歡!”
張揚道:“我知道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感情方面尤其如此,可我爲了自己的滿足感,卻要讓你們承受我的多情,對你們是何其的不公。”
胡茵茹輕聲道:“過去,你在我眼中何止是多情,簡直是濫情,我不喜歡你這種人,我從沒有想過會把自己交給你這種不專心的男人,可是這件事之後,我發現,你對每個人都是真心真意的投入,你是真的,我意識到世界上的确有你這種人的存在,我知道自己不該跟你糾纏,可是我又問自己,如果沒有你,我會不會生活的更好?”胡茵茹抱緊了張揚:“不會!”
張揚心中一陣感動,他從大隋朝穿越而來,他的感情觀和現代人全然不同,可是随着在現代社會生活日久,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在感情上的追求已經傷害到了這些善良的女孩,他因此而感到困『惑』,感到内疚,可是他至今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做。
張揚低聲道:“如果可以,告訴我該怎樣做?”
胡茵茹道:“我會幫你!我知道你心中最矛盾的是什麽?這個心結,我會替你解開?”
“可以嗎?”
“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