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吃燒烤的地方距離張揚租住的小區并不遠,已經是晚上零點,路上行人車輛都已經很少,何歆顔一邊哼歌曲,一邊輕盈的轉着圈兒,看來她今晚的心情不錯。張大官人笑眯眯看着何歆顔,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心底有那麽一點點燥熱。他望了望遠方的湖面,迎面吹來的涼風讓他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一些,自己跟何歆顔雖然很熟,可畢竟從沒往那啥方面想過,也許人家隻當自己是朋友,千萬不可産生邪念,張揚一向以爲自己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不是一個趁虛而入的人,最難得的是,這厮認爲自己在感情上不是個随便的人,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在感情上的麻煩已經不少,有些事情還是少惹微妙。這跟何歆顔的『性』情也有關系,她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敢愛敢恨,讓這樣的女孩子愛上,可不是什麽好事。
來到張揚的房門前,何歆顔居然有些猶豫,她小聲道:“我又有些後悔了,要不,我還是去住酒店!”
張揚笑道:“少折騰了,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不堪,我有客房的!”他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何歆顔有些忐忑的跟着他走了進去。
張揚把鑰匙随手扔在桌子上:“我先去洗個澡,你自己去挑房間啊!”他看出何歆顔的顧慮,不禁笑道:“真把我這兒當成狼窩了!大不了你把房門給『插』上!”
何歆顔道:“區區一道房門能攔得住你?”這可是實話,張大官人武功蓋世,這薄薄的門闆根本擋不住他一拳。
“你低估了我的自制能力,也高估了你的誘『惑』力!”張大官人抛下一句話,走入了浴室之中。
何歆顔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羞澀的笑了,她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長舒了一口氣,讓心情慢慢放松下來。眼睛盯着電視機屏幕,腦海中卻回想起自己和張揚相識以來的情景,何歆顔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溫馨的笑意,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桀骜不馴的張狂小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她無法漠視這種情感的存在,可想起張揚身邊走馬燈般更換的美女,何歆顔又不由得秀眉颦起,人家的心裏可能從來沒有自己的位置,明明知道這是一個火坑,自己可不要往裏面跳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有些失落,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就在這時,房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何歆顔驚呼道:“張揚,停電了!”雖然她的膽子很大,可是猛然陷入黑暗中還是讓她有些害怕。
張揚滿頭都是洗發膏,他大聲道:“電視櫃裏有火機蠟燭!”
何歆顔『摸』索着來到電視機前,從電視櫃裏找到了火機和蠟燭,她大聲道:“你們這裏經常停電嗎?”
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流聲,張揚并沒有回答。
何歆顔撅了撅嘴唇,打了兩下火機卻沒有點燃,看來是火石用完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火機打不着!”
“真是麻煩!”張揚『摸』黑沖洗幹淨身上的肥皂沫兒,披上浴袍走了出去。
何歆顔一手握着蠟燭,一手拿着火機坐在沙發上,聽到張揚的腳步聲,她一顆心稍稍安定了下來:“張揚!”
張揚吸了吸鼻子:“什麽味兒?”
何歆顔經他提醒也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煤氣的味道:“煤氣?”
張揚道:“沒事你動它幹嘛?”他舉步向廚房的方向走去,『摸』黑來到竈台前,發現兩隻煤氣閥門都是大開着,他苦笑道:“你真粗心啊!打不着火,也要把總閥給關上啊!要是發現晚了,恐怕我們兩個都得被憋死!”
何歆顔跟着向廚房走來,充滿詫異道:“我根本沒進你廚房啊,是你自己忘了吧!”
張揚伸手去關煤氣閥門,眼睛的餘光,卻忽然聽到悅耳的八音盒聲,他轉身望去,卻見廚房餐台上一個音樂盒響起,随着芭蕾小人的轉動,音樂盒冒出了一支火苗,那火苗遇到充滿煤氣的空氣,猛然變得奪目而絢爛。張揚的雙眼睜得滾圓,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猛然轉過身去,沖出廚房,展開臂膀抱住了何歆顔的身體,一下就把她壓倒在沙發上。
何歆顔不明白他的動機,還以爲他獸『性』大發想要非禮自己,尖叫一聲,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火焰迅速擴展起來,煤氣濃度極大的廚房内,頓時引發了爆炸,一團耀眼奪目的火光從廚房内綻放而出,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熊熊火焰宛如一條長龍從廚房的大門噴發出來,迅速擴展到整個客廳。強大的熱浪将沙發沖擊的翻轉了過去,火焰從沙發的上方掠過,照亮了張揚和何歆顔的面孔,他們的身體随着沙發翻滾被抵在了牆角。房間窗戶的玻璃因爲承受不住強大的壓力全都碎裂,玻璃碎片飛濺的到處都是。
整個客廳内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張揚抱起何歆顔,在爆炸之後,迅速從沙發上竄起,用身體把窗戶撞開,從破裂的窗口中跳了出去。
直到落地之後,何歆顔仍然沉浸在爆炸的震駭之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張揚用身體保護了她,自己卻沒那麽幸運,一件浴袍已經燃燒了起來,身上也被灼傷了多處,他在草坪上連續幾個翻滾,把身上的火焰撲滅。
來自張揚家裏的爆炸很快就将整個小區的居民驚醒,不少人都跑過來圍觀,張揚頭發也被燒掉了不少,浴袍也燒出了好幾個大洞,衣不蔽體,臉上也被煙熏火燎的黑一塊紅一塊,狼狽到了極點。
消防隊接到電話很快就趕到了這裏,消防隊員投入到緊急的滅火行動中。
何歆顔和張揚兩人接受調查的時候,有一名晨報的記者過來對着他們一陣狂拍,張揚正一肚子的火氣,怒道:“『操』你大爺的,拍什麽?”
那小記者看到張揚神情不善,意識到他要搶自己的照相機,慌忙鑽入人群中跑了。
張揚光着腳闆再加上周圍都是看熱鬧的群衆,也不方便追趕,隻能作罷。
等消防隊調查完情況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他們初步認定這次的火災是因爲張揚忘關了煤氣閥門,遇到明火後引發的爆炸。
張揚卻知道這事情沒那麽簡單,他認爲一定有人在縱火,不過大火已經将所有的證據抹掉,他雖然口口聲聲有人縱火,一時間也找不到證據。根據消防隊的現場調查來看,基本上認定是一起因煤氣洩漏後『操』作不當而引起的火災。
處理完現場的事情,張揚和何歆顔就近找了小區旁邊的招待所住下,張揚身上多處被灼傷,雖然燒得不重,可身上還是起了不少的水泡,痛得他一夜也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何歆顔出去給他買了身衣服,和燙傷膏,來到他房内幫他把燙傷處塗抹一下,卻見張揚的後背之上多處被烤炙的紅腫,還起了幾十個大小不等的水泡,又看到張揚肩頭還有一個血糊糊的牙印,卻是她昨晚咬出來的,何歆顔望着張揚的慘狀,鼻子一酸,眼圈竟然紅了,她柔聲道:“疼不疼?”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又不是什麽重傷……嘶……”何歆顔給他塗抹燙傷膏的時候,這厮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換好何歆顔給他買來的衣服,張大官人來到鏡子前看了看,卻見自己的頭發被燒得極其難看,如同斑秃一般,何歆顔的頭發也被燒了一些,不過女孩子頭發長,反倒看不出來。
張大官人還是很注重形象的,他來到路邊的理發攤,花了一塊錢請人給刮了一個光頭,這叫刮去晦氣從頭再來。帶着清清爽爽的秃瓢,張揚回到自己的租住處看了看,門口窗口到處都是煙熏火燎之後的痕迹,他踩着灰燼走入房内,昨晚絕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事先潛入廚房内擰開了煤氣閥門,然後放置了那個自動打火的八音盒,從而引發了這場爆炸,張揚在火災後的房間内仔細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張揚敢确定這次絕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設下圈套,想要謀殺自己。甚至連停電也是有預謀的,事後調查知道,當時停電是因爲保險絲熔斷,如果當時火機不是火石用盡,何歆顔打着火的話,後果将更加的不堪設想。
何歆顔也抽空去修剪了一下頭發回來,站在門前看着屋裏狼藉一片的景象,禁不住歎了口氣道:“到底怎麽回事?”昨晚發生的一切實在太突然,她到現在都沒有理清楚頭緒,隻是聽張揚說起有人設圈套想謀殺他。
張揚笑了笑:“可能是我得罪了老天爺……”他躬下身去,從廚房的地面上『摸』出一塊八音盒的殘片,這是裏面的一個齒輪,僅僅從這零星的部分應該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走吧!”何歆顔輕聲勸道,望着狼藉一片的房間,她忽然感到一陣害怕。
張揚點點頭,轉身下樓。
在樓下遇到聞訊趕來的安語晨,張揚詫異于安語晨靈通的消息:“你怎麽知道?”
安語晨看到張揚平安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可看到他的大光頭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目光在何歆顔的臉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何歆顔敏銳的覺察到她目光中潛在的深意,俏臉微微有些發熱。
安語晨将一疊報紙扔給張揚:“張處長,你現在可成了江城的大名人!”
張揚展開江城晨報,卻見三版上專門報道了這次淩晨失火事件,最讓張揚惱火的是自己焦頭爛額的那張照片居然被弄了個特寫,何歆顔『露』出的是個背影,雖然如此,配上文字頓時讓人感覺暧昧起來,“……昨晚,零時左右,雅湖小區一幢居民樓發生火災,一對熱戀男女險些葬身火海……爆炸發生之時,這對男女幸好正在沙發上,爆炸的沖擊波将兩人從三樓窗口抛出,落在草地上居然神奇的安然無恙,根據調查,這場火災是因爲煤氣洩漏而引起……”
張揚咬牙切齒的罵道:“胡說八道!”他看了看報道最後的落款,記者韓德強,心中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張揚的手機也毀于這場爆炸之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單單是财産方面也要損失在兩萬多塊。錢财乃身外之物,他并不在乎,可這件事的疑點實在太多,他必須要調查清楚,到底有誰想置他于死地。
張揚讓安語晨把何歆顔送去火車站返回東江,說起來何歆顔也挺倒黴的,辛苦賺來的五千塊港币也在這場大火中燒了個一幹二淨,不過這小妮子也沒怎麽在乎,和生命相比金錢的價值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張揚直接去了電子儀表廠宿舍,找到了國安局的情報員常浩,常浩聽他說完昨晚的事情,眉頭緊鎖道:“你能夠确定那個八音盒不是你的東西嗎?”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确定,那個八音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煤氣閥門也不是我打開的!”
常浩道:“根據你描述的情況,那個八音盒應該是個定時裝置,到一定的時間會轉動發出音樂,内藏的裝置把火打着,對方事先打開了煤氣閥門,煤氣遇到明火之後發生了爆炸!”
“一定是這樣,有人想要謀殺我!”張揚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