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荊娘娘相識已經四年了,在這四年裏,她默默的爲我做了許多,而我卻什麽都沒有給他。”穆晨擡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用帶着哽咽的腔調對圍在王宮門外的滿城軍民說道:“大家都知道,二十多天後才是我和荊娘娘大婚的日子,可是如今我們已經等不了那麽久,有人把我的荊娘娘逼死了!”
說到這裏,他環視着黑壓壓的人群,他看到站在前面的人們無論是兵還是民,都是滿臉的義憤填膺。
他頓了一頓,接着說道:“與大家相識也有些日子了,你們應該知道,我穆晨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誰逼死了我的荊娘娘,我就會要他亡國滅種!”
“報仇!報仇!”穆晨的話音剛落,圍在外面的蔡軍将手中的兵刃高高舉起,齊聲喊叫着,頓時“報仇”的喊聲徹入雲霄。
穆晨擡起手止住蔡軍的喊聲,他皺着眉頭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雖然我還不知道誰是幕後主使,但我卻知道圍困荊娘娘的是西魏的軍隊,而且荊娘娘也是死在西魏國的都城平陽!大蔡三軍聽令,待婚禮與葬禮舉行完畢,随我出征,踏平西魏國,誅殺魏王豹!”
“踏平西魏國!誅殺魏王豹!”頓時王宮門外又是一片震撼天地的喊聲,整個蔡國沸騰了,戰争的陰雲随着荊霜的死去浮現在蔡國的上空,剛剛偃戈息戰的蔡軍即将再次整裝出發。
婚禮在一片沉寂中結束,夜莺堡的女兵們并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哭的死去活來,她們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要堅強,雖然她們個個眼含淚光,卻沒有一個人失态的撲到荊霜的屍身上放聲恸哭。
女兵們都知道,荊霜死了,她們應該做的不是恸哭,而是要跟随穆晨踏平西魏國,揪出幕後主使,爲荊霜報仇。
下蔡城西,新開辟出的王陵裏,一座孤墳靜靜的伫立在一片平整的土地上,顯得是那麽的凄涼,那麽的孤寂。
穆晨站在墳前,凝視着墓碑上他親手刻下的“愛妃荊霜之墓”這幾個大字。
“荊霜,你是我的女人了!”穆晨輕輕撫摩着墓碑,喃喃的說道:“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一定會還,你要答應我,等到我們下輩子,你不要這樣愛我,讓我這樣愛你,把欠你的一切全都還給你!”
穆晨離開了,偌大的王陵中隻有荊霜一座墳孤寂的伫立在那裏,她的墓碑正對着離去的穆晨,仿佛是荊霜依舊用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注視着他。
穆晨體内的毒素還未清除幹淨,可他已經不能再等了,夏季早已來臨,距離劉邦入關的日子不會太遠,他要争分奪秒,在劉邦入關前,踏平西魏國。
蔡王宮還沒有建成,軍中事務仍需在侯府的主廳商談。
穆晨端坐在主位上,從他挺拔的身姿沒人能夠看出他是個體内還殘留着劇毒的人。
荊霜的葬禮之後,穆晨立刻進行了全國動員,十萬蔡軍整裝待發,隻等一聲令下,便會撲向西北方的西魏國。
“大王,你身體尚未康健,這次進攻西魏國,就由我去好了!”穆晨的身體尚未康複,作爲丞相,高歌自然是不希望他領兵親征,主動向穆晨請纓要求統領軍隊進攻西魏國。
穆晨對他擺了擺手,說道:“高丞相,此次出征,說的大了,是要拓展我蔡國版圖,說的小了,是要爲我的荊娘娘報仇,若非我親自領兵前去,恐怕衆軍難以效命拼殺。”
高歌還想要說什麽,穆晨卻不給他機會接着說道:“我們進攻西魏國,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經由颍川、三川直撲河東,另一條則是借道陳郡,自河内向司馬昂借路,這兩條道都要經過别人的勢力,你們看我們該選擇哪條?”
廳内坐着的衆将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高歌,高歌也是皺着眉頭,想了一會才說道:“十萬大軍借道,無論是誰,都會有所警覺,從陳郡借道須經過西楚地界,憑大王與項王的關系,守軍定不會爲難我們,隻是經過河内的時候,司馬昂那邊卻是不好商量。”
“我軍趁夜穿過河内,直撲河東又會如何?”穆晨有些不死心,追問道。
“不可!”高歌搖了搖手,說道:“夜間行軍,定是突襲,若是那麽做,殷軍必然會對我軍有所防範,甚至會發起進攻,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那依高丞相之見,我軍該如何去做?”穆晨擰着眉頭問道,對西魏國的戰争勢在必行,如果路上與其他勢力發生摩擦,隻會給西征帶來更多的阻礙,他很不希望發生這些。
高歌沉吟了一下,對穆晨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隻是風險太大,而且還會讓西魏方面有所警覺,使我軍無法對他們發起突襲!”
“我不管什麽突襲不突襲,我要的就是打!滅亡西魏國,誅殺魏王豹,等我進了平陽的時候,一定要屠盡平陽男女,爲荊霜殉葬!”穆晨猛的一甩衣袖,臉色鐵青的說道:“我要讓天下人知道,殺了我的人,我就會要他們付出百倍千倍乃至萬倍的代價!”
穆晨的話讓在坐的所有人都感到後脊梁一陣冰涼,穆晨變了,荊霜的死給他造成了太大的觸動,他再不是那個對敵國平民也充滿愛心的君主了,等到蔡軍進入西魏國,那裏一定會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中。
“請大王公告天下,我大蔡軍隊爲給荊娘娘報仇,即将開赴西魏國,請沿途各王不要跻身其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高歌站起身,對穆晨說道:“還望大王在公告中說明,攻破平陽之日,城中男女無論老幼,盡數屠戮,爲荊娘娘殉葬!”
高歌建議穆晨加上要屠戮平陽城,是爲了讓城中百姓早些得到消息離開平陽。
對于這一點,穆晨當然知道,但他并沒有表示反對,他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平陽城内的百姓得到消息,大多數應該爲了活命而提前離開,至于少部分戀家不願離開的,到時候隻好讓他們成爲荊霜的祭品了。
蔡國的公告文書很快發往各地,他們并不是隻把文書發到了陳郡與河内,就連三川和颍川也都接到了公告。
沒有人知道蔡軍會從哪條路殺往西魏,在蔡國和西魏國之間的勢力紛紛做好了防範,蔡軍經過若是真的秋毫無犯,他們自然是不想多事,可是若蔡軍在過境時突然發難,若是不事先做好準備,恐怕真的會要承受亡國滅種的災難。
幾天後,十萬蔡軍從下蔡出發,張彤被高歌專門從新蔡調撥到下蔡,跟随穆晨讨伐西魏國,随同穆晨出征的還有武鋒衛首領梁雲率領的二百武鋒衛和周闖、聶策兩員大将。
聶策騎在馬背上,手裏捧着半拉熏烤的黢黑的豬腿一邊走一邊啃。
“聶将軍,好像很久沒見你啃饅頭了!”周闖騎馬走在聶策身旁,看到聶策啃豬腿時滿嘴流油的樣子,他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打趣着說道:“如今下蔡的雞鴨狗豬倒是遭了殃,不知道被你吃了多少!”
聶策白了周闖一眼,嘴裏還塞着滿滿的豬肉,嘟囔着說道:“周将軍,饅頭是要吃的,隻是行軍的時候吃那玩意,顯得忒寒酸了點,我走路啃豬腿,也是給人家看看咱大蔡國多富,走路都有肉吃,别說幹其他事的時候了。”
“嗯!”周闖點了點頭,附和着說道:“是啊,如果在上茅房的時候也能有肉吃,那才好呢!一邊吃一邊拉,那該是多爽利的事啊!”
聶策側過頭,翻着白眼瞪着周闖,過了好一會突然“哈哈”笑了起來,他這一笑不打緊,把胯下的戰馬吓了一跳。
戰馬攢起兩隻前蹄,打了個響鼻,看樣子像是想要撒丫子往前蹿。
聶策連忙一勒缰繩,把正要向前蹿的戰馬勒住,戰馬安定下來之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周闖說道:“周将軍,我差點被你害死了,不過你剛才的辦法倒是真不錯,嗯,等打完仗,我得讓人在府内專門爲我建個茅房,裏面擺上桌案,蹲在那裏拉屎的時候桌案上擺着吃食,那是多美的事啊!”
“噗!”周闖被聶策一句話雷的險些跌下馬來,他一口口水沒憋住,噴了聶策一臉。
聶策擡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臉,有些不滿的白了周闖一眼:“對我有什麽不滿直接說,幹嘛用口水噴我?”
周闖抱拳對聶策拱了拱,很無語的說道:“聶大将軍我錯了,你狠,你狠!”
就在倆人打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穆晨突然舉起手,示意全軍停止前進,倆人擡頭向前看去,隻見前面幾百步開外站着一支身穿大紅衣甲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