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霜大叫一聲,縱身就要往那女兵落下的火海中撲過去,剩下的兩個女兵連忙把她抱住勸道:“将軍,快走!她肯定活不了了,等我們出去再爲她報仇吧!”
兩個女兵不由分說,拽着荊霜就向屋後跑去,在她們身後是越燒越旺的大火。
“荊霜,荊将軍!”三人沖出客棧之後,一支身穿西魏軍铠甲的軍隊将她們圍在中間,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多歲的年輕将軍手按佩劍劍柄站在這支軍隊的最前面。
“你是什麽人?”荊霜從沒見過這個青年将軍,在她的記憶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爲什麽要對她們動手。
“不要問我是什麽人。”青年将軍聳了聳肩膀,對荊霜撇撇嘴說道:“你隻要知道我們并不是想要殺你,而是想要請你到我們那做客,過些日子自然會禮送荊将軍返回壽春。”
“不必了!”荊霜冷着臉對那年輕将軍說道:“請客有像你們這樣請的嗎?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放火請客的。”
青年将軍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對荊霜說道:“恐怕這次由不得荊将軍你了。”
“将軍,我們殺出去!”兩個女兵站在荊霜身前,她們在進城之前爲了不被守城的西魏軍攔住,把劍和戰馬全都留在了一片樹林裏,如今被西魏軍包圍,隻能赤手空拳擋在荊霜前面。
荊霜還沒來及說話,這兩個夜莺堡女兵已經蹿了出去,向那青年将軍沖了過去。
青年将軍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表情,歎道:“多美的女人啊,若是拖到床上,那該多麽**,可惜啊可惜!”
他剛說完第二個“可惜”,擡起手猛的往下一壓喊道:“放箭!”
在他下達命令後,一群西魏兵手持弓箭從青年将軍身前走過,将一排箭矢射向兩個正急速前沖的夜莺堡女兵。
“不要!”荊霜幾乎将嗓子都喊的嘶啞了,她縱身向那兩個女兵沖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一排箭雨把兩個女兵籠罩在裏面,等荊霜沖到跟前的時候,倆人早已身上插滿了箭矢,如同兩隻刺猬一般摔倒在地上。
荊霜摟住兩個女兵的肩膀,把她們攬在懷裏,雙眼瞪着對面站着的青年将軍,眼睛裏射出了仇恨的火焰。
“荊将軍,請吧!”青年将軍朝荊霜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我們大王還在等着你。”
“你們大王?”荊霜冷冷的對青年将軍說道:“我與魏王豹向來沒有交情,他請我做什麽?”
“魏王豹?”青年将軍仰頭大笑了兩聲,說道:“我可不想把事情栽贓到西魏國的頭上,這些兵不過是我們借來用用,真正請你的人卻不是魏王。”
“那是誰?”荊霜皺着眉頭問青年将軍:“是劉邦還是英布?”
“這你就不用管了,荊将軍,你不是也想知道穆晨對你有沒有情義嗎?到我們那裏做客一些時日,他在不在乎你不就一目了然了?”青年将軍剛說出“穆晨”兩個字,頓時有些後悔了,他原本是想找個借口讓荊霜感到絕望,老老實實的跟他們回去,可當他看清荊霜臉上表情的時候,立刻明白過來他錯了,而且錯的十分離譜。
荊霜放下兩具女兵的屍體,站了起來,臉上帶着一抹怪異的笑容,這笑容配上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讓人看起來感到有些陰森恐怖。
“你好像是在替我着想,若是我不跟你去,是不是有些不識擡舉?”荊霜向那青年将軍走近了兩步,臉上依然帶着那怪異的笑容:“你想要的恐怕是蔡王真的會擔心我,畢竟還有二十多天就是他迎娶我的日子,你想利用我把他引進陷阱裏,是不是?”
荊霜的話直說的那青年将軍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心裏的盤算正如同荊霜所說的那樣是想要利用她引來穆晨。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荊霜臉上的笑容突然變了,變的十分妩媚、十分柔美:“我甯願永遠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處于什麽樣的位置,也不會幫助你們去害他,你們死了這份心吧!”
說完話,她擡起雙手,扶着自己的兩頰猛的一擰,隻聽“咔嚓”一聲脆響,她的頭顱歪向一旁,她硬是生生的擰斷了自己的脖子。
當荊霜雙手扶着臉頰的時候,青年将軍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向前蹿出想要阻止她,可他的動作終究還是晚了一些,等他蹿到荊霜身前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第上,嘴角還挂着甜美的微笑。
她的雙眼半閉着,如同兩彎月牙一般,眉眼間還能看出幾分笑意,隻是眼角滑落的一顆淚珠出賣了她臨死前的那抹悲傷。
荊霜等了穆晨四年,終于快迎來成爲他新娘的那天,但最終還是沒有等到他爲她披上嫁衣。
青年将軍站在荊霜的屍體前,他低頭看着地上這具臨死還保持着甜美笑容的女人,心中不免感到一陣悲涼。
人的死法他見過千種百種,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會擰斷自己的脖子,隻要是個人,幾乎完全不可能下狠手把自己的脖子擰斷,沒有人能下的了這份狠心,這是人類天性中無法磨滅的自我保護的本能,可見荊霜在這麽做的時候是帶着怎樣的一種決絕。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不知道将來還有沒有機會看見有人這麽死去,但他很清楚,他自己絕對不會這麽做,擰斷自己的脖子,承受的不僅是骨骼斷裂時的疼痛,還要承受着常人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
荊霜做到了,她對穆晨的感情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擰斷自己脖子的舉動不僅震撼了青年将軍,還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青年将軍歎了口氣,對身後的士兵說道:“派兩個人,把她的屍體送到新蔡,趁天黑放在城門口,别讓人發現了。”
說完話,他轉身離開了這片還在燃燒着火焰的地方,荊霜的死對他的觸動很大,在反秦戰争裏,他見過無數的死人,卻從沒像這次一樣見到這麽多不怕死的女人。
夜莺堡女兵悍不畏死迎着箭矢沖向他的時候,他的内心已經有了小小的震撼,最讓他感到震驚的還是荊霜。
他離開荊霜等人死去的地方,領着一大群兵士走在路上的時候,居然感到自己有些渺小起來。
走出一百多步之後,他回過頭向還在燃燒着火焰的客棧看了一眼,搖頭歎了一聲:“穆晨啊穆晨,若是我這一生也能遇見一個對我如此癡情的女人,那該多好!”
在蘇涼的張羅下,下蔡的每一間民房都張燈結彩,隻等穆晨與荊霜大婚的日子來臨。
荊霜前去平陽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下蔡,穆晨和蘇涼都沒有擔憂過她的安危,他們與荊霜相識已經有四年了,在這四年裏,荊霜每次遇見危險都能逢兇化吉,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在呂喬的精心調養下,穆晨體内的毒已經被化解的**不離十了,荊霜離開的這幾天,他不僅能夠下床行走,還能揮舞起長劍簡單的耍上兩路鬼谷劍法。
“噗!”穆晨信心滿滿的耍完一套鬼谷劍法後,突然胸口一陣憋悶,噴出一大口鮮血。
“大王!”一直站在一旁面帶微笑看着他舞劍的蘇涼和劉茹連忙上前扶住他。
蘇涼一邊用手撫着他的後背一邊說道:“大王,你身子還未痊愈,不要這麽勉強自己,等過些日子再練不遲。”
“蘇姬,我突然心裏好難受!”穆晨擡起胳膊抹了抹嘴,說道:“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又說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心口一陣憋悶。”
“大王,沒事的,是你想的多了,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蘇涼對劉茹使了個眼色,倆人攙着穆晨向寝宮走去。
他們剛走出沒多遠,一個侍女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給三人行了個禮說道:“啓禀大王,高丞相在宮外說有要事求見!”
“你去告訴高丞相,大王身子抱恙,今天恐怕不能見他了,朝中一切事務都交由他全權處置,若是真有必須大王決斷的事,讓他明天來吧!”蘇涼對那侍女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哪知侍女并沒離開,而是接着說道:“高丞相說這件事事關重大,必須立刻面見大王。”
“蘇姬,讓高丞相來見我吧。”穆晨對蘇涼笑了笑,說道:“我沒事,見過高丞相再休息也不遲。”
蘇涼隻得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好吧,隻是大王一定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太過勞累。”
穆晨在侍女的攙扶下離開後,劉茹把蘇涼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姐姐,這幾日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對你說,隻是苦于沒有找到機會,今日想請姐姐到我宅内,你我姐妹談談交心的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