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皺着眉頭,想了一會才說道:“這樣吧,寅在十二生肖裏是虎,你們以後就叫**衛,由李默負責,**衛不需聽任何人的派遣,隻需對我一人負責便可。”
李默一聽穆晨說他們以後不需要聽從蔡國任何人的命令,隻需對穆晨一個人負責,立即明白過來,穆晨已經将他們當成了最貼身的力量,心中不免有些感動,連忙再次半跪在地上,給穆晨行了個禮說道:“侯爺如此信任我們這些曾經想要殺你的人,李默萬分惶恐,自此之後,雖肝腦塗地,也要報侯爺知遇之恩!”
“你能告訴我,是誰要你們來刺殺我的嗎?”穆晨将李默扶了起來,既然李默等人已經投靠了他,想必不會再隐瞞雇主的信息,他問出了這個讓他糾結了很久的問題。
李默沉默了一會,對穆晨說道:“侯爺,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關于請我們殺你的雇主的消息,隻是這些信息全都掌握在我異母兄長的手中,我實在是不知道,不過這次我們在尋找刺殺要訣的時候,可以順便查一下雇主是誰。”
“好,那我就把這件事托付給你。”穆晨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對李默說道:“既然你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先走吧,我也要去南鄭一趟,很多事需要我去做。”
李默皺着眉頭,對穆晨說道:“侯爺,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你貴爲一方諸侯,爲什麽還要親身犯險來到漢中,我雖然不知道是誰雇傭我們來殺你,卻也隐約聽聞雇主就是如今在漢中的人,你來這裏,真的是太危險了。”
穆晨苦笑了一下,對李默說道:“我也不想自己親自過來,可有很多事,隻有我來才有可能做成,等你們完事了,若是我還沒有回到下蔡,就過來幫我一把,或許到時候有用的着你們的地方。”
李默應了一聲,給穆晨留下些傷藥和兩件衣物後,領着他手下的七個人離開了。
穆晨收了李默之後,心情也好了許多,滅了寅家,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收了寅家的殘餘勢力,這完全是意外所得。
對于李默的投靠,穆晨有着充足的理由相信他是真心的,如果寅家家主與李默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的話,李默以往必然因爲地位的問題而過的很不好,如今可以依附穆晨重新将勢力發展起來,對于李默來說,遠遠要比爲過去的寅家報仇重要的多。
與李默等人分開後,穆晨換上衣服,一路打聽着,向南鄭趕了過去。
等到他進入南鄭,已經是八月了。
在進入南鄭之前,穆晨以爲南鄭也是像他前面經過的那些縣城一樣,人口稀少,城内民居簡樸,一派蕭條的樣子。
可進了城之後,他才知道他錯了,南鄭的繁榮程度,竟然不亞于他的下蔡,往來客商雲集,城内的百姓個個衣着光鮮,看來日子過的都滿不錯。
身穿麻衣的穆晨很快淹沒在街道上百姓的洪流中,站在人群裏,他就如同一個普通百姓一般,一點也不惹眼。
“都讓讓,都讓讓,夏侯将軍來了。”穆晨正在街道上閑逛,想要找家客棧栖身,一群百姓突然喊了起來。
順着喊聲望去,穆晨看到一個面容白淨的中年将軍正騎在高頭大馬上,領着一群同樣騎在馬背上的騎士慢悠悠的向這裏走來。
那将軍一邊如同信步閑遊般的騎馬在街道上走着,一邊對街道兩側的百姓揮手打着招呼,樣子看起來十分親切。
穆晨撇了撇嘴,心裏泛出一些酸味,暗暗罵道:“劉邦那卑鄙小人,虛僞的僞君子,手下帶的将軍也都是這種虛僞的貨色,明明幹着些男盜女娼的勾當,卻非要裝出一副勤政愛民的樣子來,看着這副嘴臉,老子就渾身不爽。”
其實穆晨罵的并沒什麽道理,劉邦雖然爲人不怎麽樣,但他在處理政務上,卻是真的要比項羽高出不止一個層次,他懂得用人,而且懂得用比他正直和比他有能耐的人。
夏侯嬰就是這種人,此時的夏侯嬰要去的是一個小官的住所,那個小官曾經在進入漢中之後犯了事,同案的人全都被砍了頭,等到要砍他的時候,他竟然叫出了“漢王不是打算得到整個天下麽?爲什麽還要斬殺可以幫他取得天下的壯士”這種話來。
當時監斬的,就是夏侯嬰,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暗暗稱奇,連忙讓人放了那個人。
後來倆人深談了一次,夏侯嬰才知道,這個人原來是西楚霸王帳前執戟郎,名叫韓信,因爲在項羽那裏得不到重用,才在漢王入漢時跟着跑了過來,原本以爲他的才能很快會被發現,沒想到竟然隻被安排了個接待客人的職位。
夏侯嬰與韓信深談之後,從韓信的談吐中,他感到韓信是個能夠幫劉邦奪取天下的人才,連忙向劉邦舉薦。
沒想到,劉邦卻也聽說過韓信過去曾受過胯下之辱的事,對他很是鄙視,雖然夏侯嬰極力推薦,卻還是隻給他了個治粟都尉的小官。
夏侯嬰的舉薦,沒有得到劉邦的認可,卻吸引了另外一個人的注意,這個人就是大漢的丞相蕭何。
從此之後,夏侯嬰與蕭何都成了韓信無話不談的朋友,夏侯嬰也經常會去韓信那裏,安撫一下郁郁不得志的韓信,讓他安心等待,終有一天他會得到漢王的重用。
今天,夏侯嬰就是要去韓信那裏,與他談論天下大事以及用兵之法,他沒想到的是,在街道上的人群裏,有一雙眼睛始終注視着他,而他去韓信那裏,又給注視他的這個人帶了路,讓還沒有功成名就的韓信暴露在這個人的面前。
看着夏侯嬰的正是穆晨,他來漢中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來觀察劉邦是否會重回關中,因爲那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如何勸說韓信離開劉邦,從而讓劉邦失去這将來可以幫助他戰勝項羽的人才。
夏侯嬰緩慢的前進着,穆晨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轉了幾條街之後,在一座看起來并不顯眼的民宅前,夏侯嬰停了下來。
穆晨眼見着夏侯嬰翻身下馬,進了那間民宅,跟随夏侯嬰前來的衛士則下了馬,守在民宅的外面。
從夏侯嬰的舉動,穆晨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到,眼前的這座民宅就是韓信的家,而且從韓信住所的環境來看,他一定還沒被拜爲大将軍,眼下應該是他最困難,也最容易被說服的時期。
穆晨在周圍轉了兩圈,想找個能觀察到韓信家的客棧,找了半天,在附近也沒找到一家供外來人居住的地方,更不用說什麽客棧了。
他有些失望的回到韓信家的對面,找了一戶人家的門檻坐了下來,坐下之後,他從懷裏摸出一塊已經快被風幹了的餅,這塊餅還是在上一個鎮子買來做幹糧的。
穆晨小口小口的啃着餅,他吃餅的速度要比大家閨秀還要慢些,根本不似一個男人的舉動。
他不敢吃快,餅就隻是小小的一塊,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坐在這裏多久才能等到夏侯嬰出來,隻有等到夏侯嬰離開,他才好去敲韓信的門,将韓信誘騙出漢中,最好能夠跟他回下蔡,幫助他去打天下。
過去在項羽的帳下,穆晨也曾經打聽過韓信,隻是韓信的職務太低,他雖然向很多人打聽了,卻沒人知道韓信到底在做什麽。
有一次,他向項羽提起了韓信,沒想到,項羽竟然仰頭哈哈大笑,對穆晨說道:“兄弟,你我都是血性漢子,你怎麽想起提那個曾經從别人褲裆裏爬過的孬種?以後千萬别再提他,免得折了你我兄弟的名聲。”
從項羽的這句話裏,穆晨看出了項羽打心眼裏根本看不起曾經受過胯下之辱的韓信,更不用說重用他。
穆晨并不傻,他知道項羽一旦認定哪個人不行,即便是他極力舉薦,項羽也一定不會重用,隻得閉上嘴,從此不再問韓信的下落,直到他被封爲蔡侯,才又想起韓信來。
這次來漢中,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在韓信還處于落魄中的時候找到他,并且說服他,要他跟着自己回到下蔡,隻要韓信肯跟回去,一定能幫自己滅了劉邦,間接的爲項羽打下天下。
穆晨一塊餅還沒有啃完,兩個人手按腰間佩劍劍柄走到他的面前,正在低頭啃着餅的穆晨隻見到兩雙穿着麻鞋的大腳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擡起頭,向上看去,隻見兩個漢軍士兵正滿臉警惕的手按佩劍,緊盯着他。
“你在這裏做什麽呢?”一個漢軍士兵将穆晨從頭打量了一遍,滿臉狐疑的,問道:“我看你好生面生,從什麽地方來的?到南鄭做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