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百姓雖然是群烏合之衆,可他們突然發起攻擊,濟北軍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城門頓時淪落到百姓手中。
彭越的軍隊剛開始攻城,雲梯還沒有架上城牆,突然發現城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一群百姓裝扮的人湧到城外向他們招手喊着什麽。
攻城的彭越軍将士被着突如其來的一幕弄愣了,一個個滿頭霧水的站在那裏,看看城門口的那群博陽百姓,又回過頭朝中軍看看,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将軍,博陽城門突然打開,此事甚爲怪異,還需謹慎啊!”彭越身後,一名偏将見城門洞開,滿是疑惑的對彭越說道:“恐怕這是敵人誘我等入城之計。”
彭越笑着搖了搖頭,對這偏将說道:“城門大開,原本就在我的算計之内,恐怕是那田安城内缺糧,又不能與百姓同甘共苦,才造成百姓倒戈。”
說到這裏,他一揚手,對身後的軍隊命令道:“衆軍聽令,全軍出擊,一舉攻破博陽,擒殺田安!”
彭越的中軍得到命令之後,一聲齊喝,潮水般的向城門湧了過去。
已經快攻到城牆邊的彭越軍,見中軍向城門沖去,也都嚎叫着向城門沖了過去。
城頭上的濟北軍連忙放箭,可彭越的軍隊實在太多,他們那點弓箭,對彭越軍造成的傷害卻并不算大。
田安守在城頭上,得知城門被城内百姓打開,心中大驚,連忙調集軍隊向城門處的百姓沖殺過去。
這些百姓被濟北軍堵在城門口,雖拼死力戰,可哪裏是正規軍隊的對手,很快便倒下了一片。
就在濟北軍快要收複城門的時候,彭越軍卻殺了過去,湧進城門。
彭越軍進城後,并不管那些百姓是不是曾經爲他們打開城門,他們一沖進城,見人就殺,很快博陽城内到處血流成河、屍殍遍地。
博陽城失守,田安與麾下少部分濟北軍死守着一處城牆,與彭越軍力戰。
田安身旁的戰士一個個的倒在彭越軍的長矛下,到最後,在他身旁,隻剩下了十七個人。
連同田安在内的十八個人被彭越軍圍困在城牆的一角,他們個個手持長矛,充滿仇視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圍在周圍的彭越軍。
“田安,你已經再無出路,何不現在投降,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彭越從圍在田安等人的軍隊中走了出來,手按佩劍劍柄,臉上充滿得意的對田安說道。
在彭越說過話之後,田安仰頭“哈哈”笑了起來,笑罷,他單手持着長矛,指向彭越說道:“彭越,想你當年也曾率領過軍隊反秦,你我本是盟友,如今竟突然發兵進攻我濟北,到底是何居心?”
彭越撇了撇嘴,對田安說道:“田安,你不過是先齊王的孫子,反秦時,你也不過就是打下了濟北的兩個城,戰功并不顯赫,戲亭封賞,竟然封了你,而不封我彭越,若是你,恐怕也會起兵反了項羽。”
田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過了半晌,才說道:“如今我已經被你圍困,要打便打,何必多話!”
“你不投降?”彭越皺着眉頭,對田安說道:“我是憐你曾是反秦将領,才不痛下殺手,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隻能滿足你的願望。”
說完話之後,彭越回過頭,對身後的軍隊命令道:“殺!”
就在彭越軍殺向田安等人的時候,田安仰頭大叫一聲:“霸王,我田安丢失濟北,愧對于你,今日便死在這裏,等到來生,我還做你的諸侯!”
加上田安在内的十八個人,很快被淹沒在湧過來的彭越軍裏。
濟北失陷了……
攻陷濟北後,田榮隻是讓彭越稍事休整,便給他派來了新的任務,要他立刻領兵前去攻打梁地。
梁地,戰國時屬于魏國,在項羽分封時,将它并到楚國的版圖之内,田榮的這一舉動,無疑是直接進攻楚國,也是對項羽的挑釁。
在田榮合并三齊時,項羽雖然憤怒,卻沒有立即命令軍隊向田榮出擊,如今齊軍已經打到楚國境内,他不可能再坐的住,連忙命令蕭公角前去迎戰彭越。
戲亭分封後,隻不過過去了半年,天下再次大亂,趙國陳馀、齊國田榮和彭越讓項羽頭疼無比,對劉邦的注意力,也漸漸轉移到這三人身上。
穆晨呆在秦嶺過了四五天,漢軍在搜索未果的情況下,才無奈退去,此時魯小川的傷勢也好了許多,隻要再調養個十天半月,就能完全恢複。
來到這裏,已經十多天了,雖然已經進入漢地,離南鄭卻還有着不短的距離,穆晨很清楚,多拖延一天,劉邦就會在漢中多積攢些實力,若是等到劉邦拜韓信爲大将軍,他來漢中的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漢軍撤退後,穆晨再次交代了魯小川傷好之後立刻領着這群女人回到壽春,将她們交給荊霜之後再回下蔡,又吩咐女人們一定要好好照顧魯小川,好讓他的傷快些痊愈。
交代好這一切之後,他獨自踏上了前去南鄭的道路。
穆晨的衣服在羅蓬的家中被那場大火燒毀,進入山中以後,一直沒有機會弄到新衣服,當他進入路上經過的第一個鎮子時,鎮上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這個光着膀子的怪人。
“哪裏來的叫花子?去去去!今天沒開張呢,去别家讨食去!”穆晨進了一家賣衣服的店子,他的腳剛踏進店門,掌櫃的便迎了過來,厭惡的皺着眉頭将他往外推。
穆晨沒有說話,隻是從腰間挂着的褡裢裏掏摸出了一把銅錢,往掌櫃的手裏一塞:“給我弄兩件麻布衣服!”
他之所以要麻布衣服,是因爲身穿絲綢,容易引起注意,若是穿着麻布衣服,混在人堆裏,很難被人注意。
掌櫃的接過銅錢,臉上的表情頓時多雲轉晴,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在接過銅錢的這一刻略微的有些彎了:“客官,小人有眼不識金香玉,客官莫怪,隻是小店内沒有麻衣,隻有錦衣,這些錢已經足夠買件上好的錦衣,客官是不是……”
穆晨皺了皺沒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隻要麻衣,你跟我啰嗦什麽?給我弄兩件來,多出來的,算是給你的小費好了。”
掌櫃的雖然不懂什麽叫做“小費”,但做了多年生意的他,卻還是能從穆晨的話裏聽出些端倪,見穆晨不要錦衣,隻要麻衣,臉上頓時顯現出爲難道的神色,對穆晨說道:“麻衣不是沒有,隻是需要現做,客官能不能等得?”
穆晨白了掌櫃一眼,說道:“得要多長時間?賣衣服的,沒有麻衣,你們賣的什麽衣服?”
掌櫃的尴尬的“哦”了一聲,卻沒敢辯駁,對穆晨說道:“兩件麻衣,需三天時間。”
“不行!”穆晨回過頭,朝店外看了看,鎮子裏的人口不多,街上很是冷清,留在這樣的地方太過紮眼,他不能在這裏太多逗留。
掌櫃的面現難色,對穆晨說道:“客官,制衣先需量尺寸,然後還要裁減、縫制,三天已經不算長了。”
“不行,兩個時辰!”穆晨還是絲毫不做讓步的對掌櫃的說道:“我隻給你兩個時辰,我急着拿了衣服趕路,你快點的!”
掌櫃的滿臉爲難,正要回話,店外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進了店鋪,徑直走到穆晨身旁,對穆晨說道:“想必閣下是有急事要辦,我家中倒是有兩件麻衣,想與閣下換件錦衣,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
穆晨回過頭,看了看來人,隻見來人身量不高,約莫三十七八歲年紀,身穿土灰色麻衣,像是個士人,眉宇間卻又透着幾分英氣。
“既然你有,那就拿來,我和你換便是!”穆晨對來人點了點頭,說道:“用一件錦衣,換你的兩件麻衣,你不吃虧,我也不吃虧,正好。”
來人見穆晨答應的很爽快,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閣下認爲劃算,那一定是劃算了,隻是衣服我沒帶來,還請閣下與我一同回寒舍去取才行!”
穆晨疑惑的将來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确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好,隻是不知閣下的府上離此還有多遠。”
“不遠,前方拐彎便是。”來人走到門口,朝右邊指了一指。穆晨跟着到了門口,順着他指的方向向右看去。
路的右側是一片低矮的民房,從這點看來,眼前的這個人應該不是很有錢才是。
向路右側看過之後,穆晨回過頭,對店鋪掌櫃的說道:“掌櫃的,幫我包一件錦衣,要這位先生能穿上的。”
在穆晨回頭對掌櫃的說話時,來人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覺察的怪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