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小川應了一聲,也躺下睡覺了。
天亮之後,魯小川穿衣服的時候,怎麽都找不到綁腳的帶子,他習慣了在腳上纏裹着帶子,就如同現代人習慣穿鞋要穿襪子一樣,猛然間少了這個東西,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找什麽呢?”已經起床,正将門打開一條縫,朝街面上張望的穆晨回過頭來納悶的看着正在四處翻找東西的魯小川。
“侯爺,我纏腳的帶子不見了。”魯小川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直到穆晨問他,他才撇着嘴有點失落的對穆晨說道。
“呃!”穆晨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指着劉三說道:“昨天晚上這小子想跑,我要揍他,又怕他大聲叫,隻好用你纏腳的帶子把他嘴堵上,嗯,說真的,你小子以後得要每天洗洗腳了,那味兒,比我腳的味道還足。”
魯小川順着穆晨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劉三嘴裏塞着一團白白的布條昏睡着,那布條正是他平日裏用來纏腳的布帶,他有些郁悶的回過頭看着穆晨,不過卻沒敢說什麽,穆晨平日裏對他很好,如今隻不過是用了他纏腳的帶子,他若是再說三說四,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穆晨觀察了一會街面上的情況,轉過頭吩咐魯小川,要他看好劉三,不要讓劉三跑了,然後拉開房門獨自走了出去。
漢中的小鎮人口不多,街面上稀稀拉拉的幾家店鋪開門做着生意,街上的行人也很少,穆晨走在街上,心中不免有些納悶,在下蔡,即便是過去黃五郎隻手遮天的時候,街面也不至于這麽冷清。
他進了一家飯館,飯館裏的小二正在擦拭着桌子,見穆晨進了店,這小二并沒像他以往見到的那些小二一樣很熱情的迎過來,隻是擡眼看了他一下,又自顧自的擦桌子去了。
“店家,有吃的東西沒?”穆晨見小二不理他,隻好先開口問小二:“我昨天晚上沒吃東西,肚子有些餓了,能不能給我來二斤牛肉和一塊大餅?”
“沒有!”小二還是沒擡起頭,隻是不停的來回跑着擦拭桌案,漫不經心的回答穆晨道:“客官來的太早了,小店剛剛開門,後堂的爐竈還沒生起,哪裏會有什麽吃的?”
“這都什麽時辰了?”穆晨回頭看了看店外,天色已經大亮,在下蔡,這個時候,街面上早已有飯莊開始對外營業。
“客官要是真的餓了,請半個時辰之後再來,到時候我跟掌櫃的說一下,給你先做一份,現在太早,确實沒法爲你提供吃食!”小二停下擦桌案的動作,站直身子,有些歉疚的對穆晨說道。
穆晨點了點頭:“好吧,那我過會再來!”
說完話,他轉身正準備出門,迎面卻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與穆晨撞在一起的,是個如同鐵塔般高大的男人,這男人敞着懷,露出黑黑的胸毛,在他身後,是六七個喽啰樣的漢子,高大男人雖然身體強壯,但與穆晨相撞之後,還是向後趔趄了兩步,險些摔倒。
“你這厮,瞎了眼是不?”後面的一個漢子見穆晨險些撞倒高大男人,上前一步,揪起他的衣領,兇狠的瞪着他說道:“撞了我家陶官人,居然還一句話也沒有,嫌命長了是不是?快跪下!給我家陶官人把鞋面舔幹淨,今天就饒你一條狗命!”
穆晨皺了皺眉頭,他正想開口道歉,居然蹿出這麽個不講理的人,這讓他的心情十分不爽,這漢子話音剛落,穆晨猛的擡起一隻手,掐住這漢子的手腕,朝下一拽然後向回一送,隻聽“嘎吧”一聲,漢子頓時一聲慘叫,摔倒在地上。
被稱做“陶官人”的男人見手下吃虧,連忙伸手抓住穆晨的手腕,但他在抓住穆晨手腕的時候,手上并沒有使出多大的力氣。
“好漢,我的随從生就一副狗眼,不識真好漢,多有沖撞,看在我的三分薄面上,饒過他吧!”陶官人說話的腔調和他碩大的身形很不成比例,語氣中竟然透着幾分祈求。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服了軟,穆晨也不好再說什麽,抽回手,對陶官人說道:“我也不是非要打他不可,隻是他說話太狂,讓我不得不出手教訓一下,倒也是打狗忘了看主人的面子,官人莫怪!”
陶官人笑了笑,對穆晨拱了拱手說道:“好漢說哪裏話,今日能在這裏想見,也是緣分,何不留下與我對酌幾杯?”
“不了,不了!”穆晨擺了擺手,對陶官人說道:“這家店還沒開門營業,我過會再來,正好還想到街上買些東西,官人請自便!”
陶官人笑了笑,對穆晨說道:“也罷,既然這家店還沒開門,我們也不在這裏吃了,以後若是有緣,你我自會再想見!”
說罷,他對穆晨拱了拱手,說道:“山水有相逢,後會有期!”
穆晨也對陶官人拱了拱手,說道:“後會有期!”
出了飯莊的門,穆晨起初還在懷疑陶官人會派人偷偷跟着他,可走了百多步之後,竟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好像很失望似的撇了撇嘴,在街面上閑逛起來。
雖然陶官人沒有派人跟蹤,可穆晨内心深處還是覺得他沒那麽簡單。
穆晨走後,兩個跟在陶官人身後的漢子擡腳要跟上去,陶官人卻把他們攔住了。
“官人,爲什麽不讓我們跟着他?他打傷了我們的兄弟,難不成放他跑了?”被攔住的兩個漢子納悶的看着陶官人,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陶官人鄙夷的看了倆人一眼,說道:“從他剛才露的那一手來看,你們兩個是他的對手嗎?隻是一拽一擰就把一個人的胳膊給折斷了,這一點,我自認做不到,難道你們能做到?”
經他這麽一說,倆人頓時不說話了。
“他可不是一般的人,你們要是跟蹤他,恐怕什麽想看的也看不到,反倒會被他抓了去,弄不好還會把我們的事給抖落出來,我可冒不起這個險。”陶官人說着話,對跟着他的衆人一揮手:“走!咱不在這家吃了,重新找一家!”
衆人跟在他身後,向穆晨離去的相反方向走去。
穆晨在街上閑逛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在一家小飯莊裏買了些吃的東西,由于沒有可以帶走的器皿,他還出了兩個大錢從店家那裏買了個陶罐,提着陶罐往劉三家走的時候,穆晨心中還在感慨,如今就是沒有他過去生活的年代好,至少在帶外賣的時候,沒有塑料袋。
就這樣,穆晨和魯小川一直在劉三家過了三四天,每天都是穆晨親自出門去買吃的東西,而魯小川則留在家裏看着劉三。
劉三這幾天過的是十分郁悶,自由慣了的他,突然被人監視了起來,監視倒也罷了,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魯小川不僅僅是将他盯的死死的,每天他想上茅房,也隻能強憋到夜裏才能在魯小川的監視下出門,原因竟然是穆晨不想讓人知道他回來了。
幾天後,劉三臉上的傷總算是消退了下去,穆晨覺得是該讓他帶他們去見拐賣婦女的幕後主使了。
雖然劉三心中是一百個不情願,但他卻十分懼怕穆晨和魯小川,在穆晨的逼迫下,隻得一步一步的往糾集他們這些閑漢的人住的地方蹭去。
穆晨和魯小川跟在劉三身後,在街道上拐過幾個彎之後,劉三指着前面一座大宅子對穆晨說道:“前面這座宅子就是,我不敢去,要是他們知道是我帶你們來的,我性命難保!”
穆晨點了點頭,對劉三說道:“你回去吧,我們進去就行。”
劉三聽穆晨同意他離開,如蒙大赦的一溜煙跑了。
穆晨和魯小川徑直向那座大宅走了過去,宅子的大門緊閉着,他走上前,扒在門上向裏張望,想要看看門内是什麽情況。
大門關的很緊,門縫也合的十分緊密,穆晨看了半天,竟然連個能看到門内環境的縫隙都沒找到。
他回過頭,對魯小川使了個眼色,魯小川會意的點了點頭,靠着牆角蹲下,穆晨踩在魯小川的脊背上,身子向上一縱,雙手扒在牆頭上,等他上了牆頭,又将魯小川也拉了上來。
按理說,白天翻牆頭潛進有人住的宅子應該很容易被人發現,可穆晨和魯小川直到跳下牆頭,潛伏進院内的草叢裏,院子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這根本就是一座沒人居住的空宅。
蹲在草叢裏觀察了半天,倆人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他們不由的有些懷疑起劉三是不是故意把他們帶到一座無人居住的空宅。
就在倆人滿心疑惑的時候,從院子深處隐隐的傳來女人的哭聲,這哭聲異常凄婉,而且聽起來不像是一個女人在哭,反倒像是有數十個女人正在哭泣。